八佰用河西的锤子，去保护河东的蓝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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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听了影评人波米对电影《八佰》的一期解读，从来没见波米因为一部电影带来的情绪如此失控过。于是找来这部背负着沉重历史包袱、引国人口水战横飞的电影来看。
　　我的观感是：这是一部难得一见的好片。
　　有多好呢？
　　打个比方，如果《金刚川》打6分，那么《红海行动》给8分，《八佰》就值9分。
　　电影一开场，大雨倾盆、天地失色，一群狼狈的国军正在集合，整队的军官发言：这是哪里哟？国军没有、宪兵没有、连日本鬼子都没看到一个，晚稻都要收了，大家还是回去得了。
　　然后一个孩子兵悄悄爬过一堆隆起的废墟，发现远处有一堆人和有灰蒙世界里的一抹跳跃的红色。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辛德勒的名单》那经典的一幕：黑白片里一个红衣的小女孩，那么醒目、刺眼。
　　红衣女孩是视觉的焦点、希望的象征。而《八佰》里的这一抹红色，却是日军放的一把火，正在焚烧战死的日本兵。
　　孩子兵吓得赶紧逃跑，一边逃一边对着战友们高呼：快跑！日本人！
　　故事就此正式展开。
　　《八佰》讲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故事（如《战狼》），也不是一群钢铁般意志的军人英勇抗击敌寇的故事（如《红海行动》）。
　　在我看来，《八佰》是一个时代人物群像的故事，是家国意识逐渐被唤醒的故事，是在一个抛弃了道德制高点去审判众生的故事。
　　01
　　河东是天堂，河西是地狱。
　　天堂却需要地狱来守护。
　　看过《八佰》的观众，一定都会被那一幕画面所震撼：隔着一条河，这边是黑白的，战火纷飞、残垣瓦砾、生死一线的战场；那边是十里洋场、灯火璀璨、歌舞升平的租界区。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这样的美学画面，对比如此鲜明、辛辣又残忍。
　　如果租界区的那些日常都是洋人，那也就作罢，可偏偏不是。镜头里出现在赌馆赌钱的、戏院听戏的、家里打麻将的，全都是国人面孔。他们是不是就是鲁迅笔下＂麻木的中国人＂？在租界区假装看不见对面的战火、假装自己还是岁月静好。
　　军人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去拼命保护那些看似并不值得保护的国人？
　　为什么唐昊要让儿子唐三＂用左手的锤，保护右手的草＂？因为锤子强大，蓝银草柔弱；更因为蓝银草的觉醒、变强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耐心。
　　军人里也不是所有人都自带＂以死报国＂的决心上战场的。
　　四行仓库里面，那一波波勇敢者的牺牲，唤醒了不那么勇敢的战友的勇气，他们举起武器去拼死一战。
　　四行仓库外面，江这边的地狱惨烈又英勇的战况，唤醒了江那边天堂里的百姓的觉醒。最后他们有钱的出钱（比如白俄妓女捐款）、有物的出物（比如赌馆老板娘捐吗啡）、有力的出力（比如侯勇开枪）。
　　战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英雄主义，而是一群人的殊死搏杀，是一个民族各色人群的同仇敌忾。
　　02
　　英勇VS懦弱
　　锤子的意义，就在于让草可以选择怯懦
　　杜淳、李晨、郑恺、王千源等一众明星饰演的角色，都是这出戏里的大英雄。他们一开始就是英勇无比的战士，他们了不起，值得被歌颂。
　　但影片里还有一些不那么勇敢甚至怯弱、有＂污点＂的人物形象。
　　最典型的有两个：一个是张译饰演的老算盘，从头怂到尾。
　　从开始的＂逃跑三人组＂，水道逃跑时溺死一个。另一个欧豪饰演的端午后来觉醒成了勇士壮烈牺牲，只有这个老算盘，跑路去了对岸。
　　另一个有＂污点＂的人物是方记者。方记者一出场就是卖情报给日军，然后又卖情报给老外，再然后摇身一变，怎么就成了出现在四行仓库里的一名记者。
　　方记者用他的相机成了那段历史的重要见证。故事最后过桥时，方记者甚至在枪林弹雨里去抢救他的胶卷。
　　老算盘和方记者这样的＂叛徒＂，按理说是该被编剧写死、被导演拍死的，搁在别的剧里，他们不但要死，还要死得很惨。
　　但是《八佰》里不是。
　　为什么？
　　导演管虎，想给所有的人都有另一种出路。
　　导演借剧中黄晓明之口：＂所有的战争，背后都是政治。＂道出了被大时代裹挟的个体生命，多么渺小又无奈。
　　所有战争的决定权都在庙堂，而庙堂上的那些人却不会染血沙场。
　　所以给那些怯懦的有＂污点＂的小人物以出路，是导演的一份慈悲心。这里没有道德审判，只有光辉或不光辉的人性，以及对人性的尊重。
　　导演给所有的人性，都留了一条出路。
　　03
　　政治秀场就没有意义了吗？
　　被看见，就是意义
　　《八佰》最惨烈的戏有三场。
　　第一场是以郑恺为先锋的＂人肉炸弹队＂前赴后继地跳楼去炸日寇的＂钢板队＂。每位战士跳楼前，自报籍贯和姓名，然后英勇一跃，轰的一生血肉横飞。
　　这每一声报名，都是一条生命，声音清晰地传到河对岸的耳朵里，影像清晰地被拍摄于头顶上的飞艇里。普通百姓心底有种东西被唤醒了。
　　第二场是以王千源为典型的＂人肉护旗＂戏。为了那些所谓意义，战士们不惜把自己暴露在天台上，直接对战日寇敌机的疯狂扑杀。一茬一茬的生命被绞杀，战士们用尸体护住国旗的屹立飘扬。
　　再一次深深震撼了近处的看得见的＂观众＂以及远处的全世界人民。
　　第三场是影片最后的撤退过桥。也许短短百来米，一头是死亡一头是生存，成批的鲜活生命又倒在了桥上。百姓们自发推到了桥上的铁丝网，一双双的手伸出桥面，伸向奔袭而来的那一条条血肉之躯。
　　杜淳在影片里有句台词：我们的民族病了。
　　这三场戏，就是三次冲击，三次对河对岸百姓的心理治疗和精神洗礼。
　　所有的牺牲都有意义，在被看见的那一刻，种子就人心发了芽。
　　结语：
　　悲惨的二战历史，有两个苦难深重的民族，一个是西方的犹太民族，另一个是东方的中华民族。表现二战犹太大屠杀的经典影片太多太多，远有《辛德勒的名单》、《穿条纹睡衣的男孩》、《钢琴家》等，近有冲击今年奥斯卡的《波斯语课》。
　　我常常无法理解，作为一个完全不会反抗的民族最后被惨烈屠杀，最后部分幸存者＂被救＂，诚然可怜，但在我们的语境中，是不是更多的是可悲？
　　而我们的二战历史，这样的惨烈，最后幸存者都是因为＂民族自救＂，却没有拍出一部足以堪称经典的电影。
　　直到《八佰》上映，个人以为，算得上是近几年最好的华语战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