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故事影子（下）

　　文：颜言
　　一夜安睡后。
　　上午10:30 市医院心理科诊室
　　听见叫号，文静妈陪着文静进入诊室，房间不大。桌子后面坐着一位圆脸戴眼镜的男大夫，朝文静娘俩歪了歪下巴示意她们坐下。自己则一边翻开病历一边提问。
　　＂自残？＂大夫问道。
　　＂嗯。＂文静妈回答。
　　＂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大夫边问边看急诊病历上的患者信息，文静，女，17岁。
　　＂没有，这是头一次。＂文静妈又一次回答。
　　＂你可以自己说话吗？＂大夫抬头问文静，文静看起来有点不耐烦，腿还在抖，眼神里充满了警觉和不安。
　　＂啊。＂被大夫这么一问，文静反应。
　　＂之前伤害过自己吗？＂大夫继续问。
　　＂啊，没有吧。＂文静似答非答道。
　　＂最近觉得压力大吗？或者有发生什么事情吗？＂大夫看着文静问道。
　　＂他总缠着我，不管我走到哪他都跟着，问啥他也不说。＂文静看似自言自语道。
　　文静妈刚要接话，大夫冲她比划了个＂1＂意思是不要打断文静。
　　＂你说谁缠着你？他现在在哪里？＂大夫问。
　　＂我不知道他是谁，他就在外面，树后面。＂文静紧张地说道。
　　大夫和文静妈同时朝窗外望去，只有一片空地，远处有几棵树，再无其他。
　　大夫挪动了下身体，继续问文静：＂他是男是女？＂
　　文静：＂不知道。＂
　　大夫：＂他长什么样？＂
　　文静：＂鹅蛋脸，眉毛细长，眼睛不怎么大，鼻梁挺高，嘴巴普通。穿着灰色高领上衣，黑色裤子，黑色鞋子，头上戴着灰色帽子。＂
　　文静岣嵝着身体缩在椅子上详细地讲述着跟踪她的对象的形象，还不停地来回揉搓双手，整个人都表现出紧张不安。
　　大夫观察着文静继续问：＂他跟着你多久了？＂
　　文静：＂好久了。我上学、放学、晚自习他都跟着我，我们春游他也跟着我。＂
　　大夫：＂你们同学知道吗？＂
　　文静：＂知道，他们都见过他，以为他是我亲戚或追我的男生。还拿我和他开玩笑。＂
　　大夫：＂那你为什么没跟家里人说，或者报警。＂
　　文静茫然地望着大夫摇摇头，她的手还在不停地来回搓着。
　　大夫：＂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文静猛然瞪圆了眼睛，声音略有些颤抖地说：＂他缠着我不放，我到哪他到哪，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问他他也不说，我很害怕就抓过刀子朝他扎去。＂
　　大夫：＂扎的时候你确认他在你面前？＂
　　文静：＂他就在我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笑。＂
　　大夫：＂他跟着你回家了？＂
　　文静：＂没有，他爬窗户上来的，就站在那里冲着我笑不说话。＂
　　大夫：＂然后你就拿刀去扎他？＂
　　文静打着哭腔说道：＂没有，我让他滚，让他走，他就是不动，光盯着我笑。我才…＂说完文静缩成一团，腿抖得更狠了。
　　大夫：＂你什么时候意识到扎了自己？＂
　　文静：＂我扎了两下他就跑啦。然后我爸妈就进来了。＂
　　大夫点了点头，没再多问。随即打印出一张单子交给文静妈说：＂带她去隔壁做个调查。＂
　　＂大夫，我家孩子是什么情况？＂文静妈着急地问。
　　＂从目前看，有点臆想和抑郁的状况存在。先带她做检查吧。＂大夫说。
　　＂好的。＂文静妈搀着文静走出诊室。
　　三天后 文静家
　　＂她有些抑郁的症状并伴随焦虑和自残，从调查结果上看属于中度抑郁，我建议她还是先请假吧，等状况好转了再回学校上学。＂大夫直接告诉了文静妈结果。
　　文静妈有些木讷地点点头，焦虑抑郁？这类词她似乎第一次听说，或者说她根本不愿相信这些发生在自己闺女身上。
　　跟学校请好了假，文静搬到爸妈卧室，和妈妈一起住，这里不临街，抬头透过窗户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空地。
　　经过几天的休养和药物治疗，文静的情况看似有所好转，但她还是害怕不敢出门，还总说外面＂他＂在等着她，每天都要求将房门反锁。
　　究竟跟着文静的人是谁，家里人也好奇。文静爸专门去学校问了同学老师，好几个同学都说这学期刚开学的那段时间是有个人总跟在他们后面，不说话就笑笑，文静还上去问过他叫什么，他还是笑笑不说话，他们都以为这个人是个哑巴。
　　春游去北山的时候，他也跟去了，文静还给他分了面包。那时班里传着＂他是文静表哥＂、＂他在追文静＂类似的话。文静听见了就反驳说自己不认识他，但同学们都不知道什么情况，都跟着瞎传。
　　文静爸问同学们现在那人还来见过吗？好几个同学们都纷纷摇头，说从春游回来后我们就没见过了。就连和文静天天一起回家的白霞都再没见过了，这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去哪了同学们都不知道。
　　文强没事就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到家里这条路上来回溜达，也没见着文静嘴里穿着灰色高领上衣、黑色裤子和鞋子的人。
　　对文静家人而言，＂他＂似乎只存在于文静脑里和口中。
　　就像影子一样虚无。
　　一个月后，文静重回学校。经过治疗她的状态稳定多了，为了保证安全，文静妈每天接送文静，和白霞三个人一起上下学。
　　曾让文静害怕恐惧的＂他＂再没人见过。
　　＂他＂就像影子一样，没人知道他究竟是谁，来自哪里、做了什么，就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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