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生活一个多月了,你害怕过吗?
就在昨天我被一个失灵的耳温枪弄得提心吊胆的时候,我收到好友发来的信息,是关于我们共同认识的一位医生。
她和母亲双双感染新冠,幸运的是她们都得到医院救治,但不幸的是她的母亲却没能挺过去。
老妈,我进步了,中药喝了有效果,老妈加油啊
回家还要穿新衣服,我买的新衣服还没穿呢。
老妈,我今天可以站起来了,你一定要加油哦,等我们出院了我休假陪你玩。
老妈,我今天扶着输液架可以走两小圈了,自己大小便。
很大进步,做了运动,左侧气管突然通了,听了你开心吧。
老妈,加油,想跟你一起出院。
老妈,我可以自己下床洗口脸了,躺长了不行,尿管一拔,开始下地,一天比一天好,老妈一定要坚强爬起来,我想带着您出院。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去做。
时间为什么不停留在那一天,那个爱过我的人为什么不等一等!什么也没有留给我!留下的是一大堆遗憾!她说她累了,亲爱的妈妈,愿您不会再有病痛和烦恼!您安心地走吧!等我好了去看您!
再一次,我想像着我熟悉的那张脸、我熟悉的那个声音在和她同在病榻上却不能见面的妈妈说话,眼泪控制不住。
这位医生与我同龄,有一个特别乖巧懂事的女儿,在我们小区附近经营一家私人诊所,我也是因为好友的推荐去她那里。
平时孩子有个小病小恙,我就会先带去诊所给她瞧瞧;二年前我因为给老二断奶出了很大问题,疼痛难忍。跑去她那里,她给我仔细检查。
她告诉我,问题不大,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告诉我,一定要排解情绪,哪怕是喊上两嗓子,千万不能生闷气。
她告诉我,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当个事啊。
那一次,我化险为夷,多亏有她。
最后一次见她,是刚放寒假,孩子总在揉眼睛,我带去给她看看才能安心。当时,第一次见她化妆,穿得美美的,告诉我要去参加同学会。
前几天,好友还跟我说起如果她家的诊所在经营,心里就更踏实了。
可是,谁能料到会是这个情况。
每天的数据都在增长,或多或少我们看得见,但是数据背后那些远方的哭声,或长或短我们听不清。
这是这一个多月来,我第一次知道曾经与我生活有关、与我距离并不遥远的人的病情。
这种滋味,如芒刺背、如哽在喉,说不清,但是好疼、也好怕。
我们的城市生病了,而我们的生活说是翻天覆地的改变也不为过。封城之后封小区,关上门,生活静音。
只是,我不敢把衣服和手伸出窗外;垃圾按天打包,堆放在家里也不想打开门;从户外带回来的无论是菜还是水果,所有的包装袋全部喷酒精、一概不留。
只是,几天才下楼扔垃圾,我也不敢在户外多停留一分钟;难得遇到邻居,我们也只是点头,同乘一部电梯,我们自动站成对角线;回到家里,全身喷过酒精后才敢提步,鞋底喷过酒精后才敢迈进屋。
这是特殊时期的谨慎,但是这谨慎的根源何尝不是因为害怕?
每天摸额头、每天好好吃饭、每天在阳台晒太阳、每天在健身车上运动,每天盯着孩子穿不穿鞋、有没有受凉
每天,日子特别短,又特别长。
今天凌晨,方方老师的文章里提到一位当年重建黄鹤楼的设计者向欣然老先生的文章。其中有一段这样写到:
其实,我对死亡并无太多恐惧,我已经活过了中国人的平均年龄,正常死亡是迟早的事。但是如果因染疫而死,那无异于他杀,我是于心不甘的!
悲从中来。
太阳已经越来越暖,这样的日子到底还有多长?
今天有远方阿姨的挂念,还有隔壁小区的朋友早上给我留言。
她说:好想跟你见一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