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黄金时代（文字版）（23）

　　❥生命的最后时刻
　　▷误诊
　　病房外骆宾基问端木：＂她说什么？＂
　　＂她没有肿瘤。＂端木说。
　　刚做完喉管手术的萧红很虚弱，她躺在病床上张着嘴呼吸着。
　　听到这消息骆宾基依靠在门框上，
　　端木守在萧红的床头，萧红伸出一只手紧握住端木，她安慰端木：＂不要哭，我也是舍不得离开你们呀。＂
　　端木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转身离开。
　　＂你来，骆宾基。＂骆宾基跟着端木走出了病房。
　　＂我去联系玛丽医院。＂端木说。
　　两人相视无语，难过地抱在一起。随后端木跑出医院。
　　1942年1月18日中午，萧红转入玛丽医院。
　　端木每天定时给萧红吸出伤口里的脓液，然后再用酒精给伤口处消毒。
　　这天，萧红坐起来吃了一些东西＂感觉完全好了似的，吃了这么多，＂她微笑着对身边两个守护她的端木和骆宾基说。
　　又吃了一勺，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骆宾基说：＂骆宾基，你抽支烟。＂
　　骆宾基看了看她：＂嗯，不抽了。＂
　　＂没事儿的。＂
　　＂不想抽了。＂骆宾基怕呛到萧红。
　　＂没有火。我帮你。＂萧红看着骆宾基说。
　　＂好了，好了。＂见萧红要去按床头的呼叫器，端木帮她按下。
　　＂按一下。好好养病吧。＂
　　＂按了。等一下护士就来。＂萧红看着骆宾基说。
　　＂整个医院都没人了。那我出去找火儿。＂骆宾基边说边起身走出病房。我想在附近碰到小摊儿什么的，买一盒火柴，逐渐走到了市区。
　　我想，从战争开始就没有回九龙去过，医院里有端木在，萧红今天又很好，我就去拿我的小说稿子。
　　第二天早晨，我赶回玛丽医院。玛丽医院被日军接管。
　　我跑到时代书店的书库看到端木留给我的纸条～端木将萧红送到法国医院……
　　——骆宾基
　　骆宾基正在书库，端木急匆匆跑过来：＂法国医院也让日本人给接管了。＂
　　＂那萧红呢？＂
　　＂我把她送到了圣提士返临时医院了。＂
　　俩人急忙向医院跑去。
　　圣提士医院里，萧红躺在担架上，一个护士推着小车从她身边走过。
　　几经辗转的萧红已经奄奄一息，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梦回呼兰呼兰河这小城住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60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70了。
　　我家有一个大花园，花园里边明晃晃的，红的，红绿的绿新鲜漂亮……
　　太阳一出来，大榆树的叶子就发光了。它们闪烁得和沙滩上的蚌壳一样了……
　　祖父一天都在后园里边，我也一天都跟在祖父后边。祖父带一个大草帽，我带一个小草帽。
　　祖父栽花我就栽花，祖父拔草我就拔草……
　　是凡在太阳下的都是健康的，漂亮的……
　　花开了，就像花儿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儿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
　　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
　　黄瓜，愿意开一个黄瓜就开一个黄瓜，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
　　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 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萧红《呼兰河传》祖母死了，我就跟祖父学诗，祖父念一句我念一句……
　　念了几十首之后祖父开讲了：少小离家老大回＂
　　祖父说，这是说小的时候离开了家到外面去老了回来了，
　　＂乡音无改鬓毛催＂这是说家乡的口音还没有改变胡子可白了。＂
　　我问祖父：＂为什么小的时候离家离家到哪里去？＂
　　祖父说＂好比爷像你这么大离家， 现在老了回来了 谁还认识呢？＂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小孩子见了就招呼着说，你这个白胡老头儿是从哪里来的？＂
　　我一听觉得不大好， 赶快就问祖父＂我也要离家的吗？等我胡子白了以后，爷爷你也不认识我了吗？＂心里很恐惧。
　　祖父一听 就笑了：＂等你老了还有爷爷吗？＂
　　祖父说完了看我还是不很高兴， 他又赶快说＂你不离家的……＂
　　——萧红《呼兰河传》1941年，萧红在写《呼兰河传》的时候，其他中国作家们大都在写战时报道文学、短文、戏剧或者抗战小说。
　　《呼兰河传》不合当时抗战民众的要求——罗烽几十年的时光无情的流逝过去，当我们远离了满目疮夷战乱的中国，人们忽然发现萧红的《呼兰河传》。
　　它像一朵不死的花朵，深藏在历史深处。
　　——蒋锡金
　　正是他这种逆向性自主选择，才
　　注定了萧红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
　　——舒群以上我所写的并没有什么优美的故事，只因他们充满我幼年的记忆。忘却不了，难以忘却。
　　就记在这里了……
　　——萧红
　　1940年9月1日，《呼兰河传》开始在《星岛日报》副刊《星座》连载，12月27日连载完毕。
　　1942.1.22年仅31岁的＂文学洛神＂萧红因肺结核和恶性气管扩张病逝于香港法国医院。
　　＂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萧红 去世后的第四天，端木带着笔墨和装有萧红骨灰的一只花瓶来到浅水湾的山坡上。他把骨灰瓶深葬，并亲笔题写了＂萧红之墓＂的木牌立于坟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