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国剧的星空,女性群像戏开始变得灿烂起来。 先是《二十不惑》,再是《三十而已》,彼此勾连,一脉相承。 如果说《二十不惑》是抓住青春的尾巴,开始向社会迈进。 那么《三十而已》就是她们十年后的自己。 仅从海报来看,红色打底,黑衣黑伞,社会的压力如大雨滂沱,势不可挡。 细细端详,隐喻并不晦涩难懂,三十岁的成熟女性将面对不同层面的压迫。 或是家庭,或是婚姻,或是事业,或是自己内心的困惑,以及按不住的欲望。 也许只有在面对欲望的诱惑时,每一个成熟的女人,才会显得那么真实。 王嫚妮,够美貌,够独立,也够拼命,拼着命想在上海扎根下来。 奋斗八年,终于做到奢侈品牌店的销售主管,谈不上多大成就,似乎也没荒废。 但上升之路遥不可及,1.5万的月薪,月初7000,这是精致穷的底线。 当房租涨到8500一个月时,她就感到喘不过气,压力山大。 顾家(佳),全职妈妈,智商情商双高,名牌大学毕业,成功男人背后的女强人。 小孩子是儿子,大孩子是老公,饮食起居都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小到一双袜子,大到业务谈判,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能娶到这样的老婆,许幻山睡着也要笑醒。 当看到顶楼王太太家的豪宅时,她下定决心,继续往上攀登,过更好的物质生活。 钟晓芹,上海本地人,普通女白领,对升职加薪丝毫没有欲望。 上班时端茶送水冲咖啡,乃至于帮忙送快递,也都是来者不拒,俗称职场小透明。 下班回到家,老公养鱼,她养猫,睡觉前固定看两集电视剧。 看刘昊然弟弟的《九州缥缈录》也能哭得稀里哗啦,追剧女孩当如是。 老公一出差就回娘家,虽然已结婚,看起来还像是个半大的孩子。 如果说名字是一种符号,符号之中多半有所隐喻。 王嫚妮的谐音是Money,正如其自白所言,物质是其最稀罕的欲望。 奢侈品牌店的高档包包和服饰乃至于高定珠宝,无一不是金钱的象征。 相比较感情,她有着更为实际的金钱之欲。 顾佳的谐音是顾家,从剧情来看,她也确实完全围绕着家庭来生活。 为了儿子能挤进顶级幼儿园,她可谓是绞尽脑汁。 同时为了丈夫的创业公司能够茁壮成长,也在拼了命挤进贵妇的上流圈子。 儿子和丈夫,似乎就是她人生奋斗的一切。 但丈夫许幻山谐音换衫,在部分男人看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换衫在这种语境中预示着换女人,也就是出轨的意思。 这点也和片头中婚戒坠地的镜头形成呼应,最在意的东西往往经不起岁月考验。 至于钟晓芹,谐音钟情,夫妻之情还是看得很重。 别看追剧时大大咧咧,为人处世又有些傻白甜,但不代表浑浑噩噩。 上海本地土著出身,没有历经社会残酷的打击,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 所以她会觉得平平淡淡才是真,内心深处希望老公多陪陪自己,而不是陪鱼玩。 本剧布局精妙,第一集一上来,即通过早餐这一细节,安排人物出场。 王嫚妮来不及做早餐,每天在固定的摊点买完就去挤地铁。 她一个人独来独往,从醒来到通勤,一路马不停蹄,这就是社畜的搬砖日常。 钟晓芹不一样,她吃面包牛奶,对面的老公吃豆浆油条,各有所爱。 看似平淡的背后,却是两人相敬如宾的违和感,是夫妻,但不够深情。 最令人羡慕的是顾佳,早饭不仅丰盛而且营养,且是自己亲自下厨。 就连小小一个荷包蛋都要做成爱心的模样,精致到极致。 为了家人吃得好,顾佳专门学过烹饪。 镜头一转,当来到工作场景,三人之间的阶层差异就更加明显。 同样是高级公寓君悦府,三人的活动区域有着显著的落差感。 顾佳住在高层,家就安在这处CBD,站在阳台望去,黄浦江蜿蜒而去。 钟晓芹则是物业,负责管理着君悦府,类似于管家的角色,多少有些话语权。 相比较王嫚妮,她跟业主还算有些连接。 而王嫚妮只是在最底层,也就是一楼做销售员。 在认识顾佳之前,她几乎没有去过楼上,贫穷也曾一度限制了她的想象力。 她就像身在阶层流动的交叉路口,富人来往不绝如缕,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伴随年岁增长,她也一直盼望着能够遇到真心喜欢的富人,实现阶层跨越。 当一口气追完十集,你就会发现,处于阶层两头的顾佳和王嫚妮,特别焦虑。 骨子里实际上来自一种阶层固化的焦虑,上升之路,道阻且长。 从王嫚妮身上,我们能看到三十岁女性面对阶层壁垒的无力感。 纵使拥有美貌,但缺乏核心竞争力,缺乏足够的资本,依然如飘零的浮萍。 像上海这样的超级都市,美女如云,如雨后春笋,如长江后浪推前浪。 没有自己的房子,似乎就永远不可能被这座大都市接纳。 她这个处境,相对于爱和浪漫,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才最有安全感。 王嫚妮能豁出去的只有自己,那个十八线小城镇,是她永远回不去的家乡。 但顾佳有资本,她也有孤注一掷的魄力,花几十万买包,快速融入太太圈。 并得到富人王太太的赏识,文化资本和金钱资本实现联姻,彼此同盟。 反倒是钟晓芹最是安逸,没有多少进取之心,安安稳稳小日子就心满意足。 但岁月静好本身,就不够真实,反而像虚伪的假面,不知道何时会充分暴露。 别说是女人,男人也是,尤其是过了三十岁,不会将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 世界日新月异,人心浮躁狂热,说变就变,如欲壑难填,难以预料。 钟晓芹所谓的安稳却是另一种不安稳,同样将自己摆在危险的境地之中。 人到中年就是一部西游记,悟空的压力,八戒的身材,沙僧的发量。 唐僧一样的絮絮叨叨,关键是,离西天还越来越近。 但我认为,三十岁之后的焦虑不只是年龄,不只是财富,而是生命的质感。 什么意思?如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是在重复度日,而没有丝毫长进。 即便物欲得到满足,也会在短暂的兴奋之后陷入更为巨大的空虚之中。 说到底,就像顾家(佳)所言,人生在世,应该为自己而活。 她很清醒,照顾丈夫,照顾儿子,操持家务,忙活来去是为了自己的幸福。 丈夫和儿子是她实现这种自我价值的一种方式和路径。 只要有这种理解,到了一定时候,她完全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自我修行。 比如丈夫出轨之后完全可以自己创业,以她的能力同样获得高质量生命体验。 这股子关于生活的烟火气,钱是买不来的,得靠自己反复思考,并丰满阅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人无数,而后大彻大悟,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 三十而已,不过如此,真没必要为年岁而焦虑。 他人的繁华喧闹终究是他人的,剧中人的清醒终究属于剧中人。 回到现实,面对自己的欲望,何去何从,方为始终。 如荣格所言:往外看的人都在做梦,向内审视的人才能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