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博科夫洛丽塔我们从不原谅强奸犯,除非他是个好作家?
蒋方舟曾说,《洛丽塔》是纳博科夫为读者设置的一个道德考验,而绝大多数人没有通过。在我看来,纳博科夫未必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他是天才作家,而天才通常喜欢藐视规则。但是,他也的确让主人公亨伯特对读者发出过警告:"别担心,杀人犯总能写出一手妙文。"
作者在提醒读者们,不要陷入亨伯特的叙述诡辩中。但是,我们不得不承认,亨伯特除了是个杀人犯、强奸犯,也的确是个好作家。他用一手生花妙笔,巧妙地将自己的罪行描述得如此情有可原。亨伯特对自己少年时代夭折的恋人的怀念,让人不忍心将他与那些变态恋童癖归为一类。他那些难以启齿的欲望和罪念仿佛都有了值得谅解的理由。
"从此我只能在别人身上寻找你的影子",偶像剧一般的套路,但是却出奇地奏效,人总是无法抵挡高妙的煽情。更何况,那段无法走出的恋情,也让亨伯特的爱欲滞留在那一刻。于是在他人眼里,在感情世界里,亨伯特仿佛也还是那个12岁的男孩,徘徊于娇艳的少女之间,一直在寻找着他青涩稚嫩的恋人。
而在亨伯特的笔下,洛丽塔也并不是单纯的小姑娘。她和其他男孩发生过关系。她懂得自己的吸引力,在两人的关系里,看起来洛丽塔是主动的一方。这个女孩早熟又性感,她利用亨伯特的欲望引诱着他,可怜的亨伯特倒像是一个栽在小骗子手里的老实男人,甚至最后为她杀人、坐牢。
可从亨伯特的文字迷宫里走出来,客观来看,亨伯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喜欢一个小女孩所以娶了她的母亲,甚至间接导致了妻子的死亡,然后控制着继女的人生。诚然,洛丽塔的悲剧有其他的原因。母亲并不是很喜欢她,缺失的父爱让她喜欢比自己大的男人,她早熟而且没有得到母亲很好的教导。这些对洛丽塔来说,都是不安定的因素,就算没有遇见亨伯特,她的青春期也随时有崩盘的危险。
但是,至少从书中给出的结果来看,如果没有亨伯特,母亲不会死,她们还会过着殷实的日子,她不会遇见第二个火坑奎尔地,也不会嫁给后来的丈夫,最后难产而死。亨伯特是洛丽塔一生悲剧的源头,我不相信这是所谓的"爱情"。或许是自己还没有达到那样超脱的境界,我始终无法从《洛丽塔》中得到愉快的阅读体验,只觉得可怕。艺术可以描写罪恶,但是不能称赞、美化罪恶。女孩幼嫩的身体满含情色的意味,以文字作为镜头,半遮半掩地展露着,真的有人可以把这当作一种美的体现吗?
从纳博科夫花团锦簇的文章中移开目光,投向真实的人间,如我们在百香果案件中所看到的那样,当恶魔的爪牙伸向不设防的少女,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的战场。这里是不可能留下余地,让你从中寻找爱、美与艺术的,唯有对人性之恶所起的战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