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有多难？

　　Eiko Ojala
　　昨天，网上有一个女性网友爆料称，北京亦庄一个餐厅，自己在上厕所时被一小男孩恶作剧侵犯。当时厕所已经上锁但有松动，男孩强行推门，并毫无歉意。之后找男孩家长理论，却遭到对方谩骂：都是老娘们儿，你有多金贵？你比别人多长一个？怎么那么多事儿！
　　视频加载中...
　　6岁的小男孩跑进女厕所推门，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恶作剧，但起码家长没管好，没给划好界限：男孩子是不能进女厕所的。但很多家长完全不会给孩子上这一课。我以前写过的，带着五六岁的男孩游泳，进女洗澡间，也是这一套：谁要看你啊！完全没有歉意。（文章链接：尴尬！女更衣室里出现小男生）
　　所以，熊孩子后面往往有熊家长，年纪长到30岁，天天在说怎么教育孩子，其实自己更需要教育。
　　我觉得我们的教育中很缺的一课是认错和道歉。不管你的孩子不懂事也好，恶作剧也好，给他人造成困扰，监护人第一反应不应该是道歉吗？不要吓着孩子是对的，先道歉再跟孩子说道理，告诉他为什么要道歉：每个人都有私密不能被别人看到，不同的性别更是如此，所以才有男浴室和女浴室，男厕所和女厕所。如果是成年人，闯入女厕所可能会招来警察，你虽然还是一个孩子，但已经让姐姐受惊了，说明你也是一个男人了，要以男人的准则来要求自己了。所以，你需要向姐姐道歉。
　　类似的事，如果家长有个三观正的态度，一般都能很好地解决。
　　我最近在看2016年的韩剧《浪漫医生金师傅》，外科医生姜东柱一直在良心和现实中挣扎。小时候他爸送到急诊，但一个议员插进来手术，耽误了他爸的救治，爸爸去世了。他恨这个现实，但同时觉得只有爬到高位才能让自己避免因一无所有而失去的尊严，才能不憋屈。
　　有一天，在他要给一个患者动手术前，院长让他给一个大佬动一个成功率很低的手术，他事先并不知道大佬的身体情况，以为院长是给他机会。思想斗争后他推迟了原来患者的手术，让大佬插了队。但大佬死在了手术台上，他这才知道院长推不掉这个手术，只是找个人来背锅。
　　他被下放到偏远的石垣子医院。有一天，整个医院都贴满了他的照片，上面写着＂姜东柱是杀人犯＂。原来当时被推迟的患者因为没有及时手术，他下放后手术又一再推迟，引发败血症去世了。他的女儿就像儿时的姜东柱恨透了医疗的不公，崩溃到愿意拼了命来控诉，就像儿时的他。医院报了警。
　　这一幕被刚好来乡下看儿子的姜妈妈看见，她和姑娘一起捡被扔到地上的写着儿子是杀人犯的照片，跟姑娘说自己是姜东柱的妈妈，向她道歉，让儿子完全不要辩解，必须诚挚地道歉。
　　人世间，医学，都有很多局限，但姜东柱确实为大佬推迟了姑娘爸爸的手术，后来被下放，交接给别的医生也没再管。
　　如果你是医生，这种情境下，会不会道歉？
　　姜东柱道歉了，他说：想回到那个瞬间，纠正所有的错误。觉得特别后悔，特别丢脸。
　　道歉是知耻，姜东柱也可以认为这个世界曾经辜负了他，他也有理由辜负这个世界。但最终他找到了标准。
　　这件事情的同时，一个部队的逃兵负重伤来到医院，部队的人也追了过来，要把逃兵带回去治疗。其实这个逃兵是被长官殴打逃跑的，病情危急已经不能转移。金师傅用紧急医疗法拒绝了部队的转移要求，并对迅速开始的手术全程录像。手术后这个士兵还是没有活下来。总院院长要求姜东柱在＂病死＂这个结论上签字，以免事情搞大，部队有人会背责。
　　姜东柱放弃了院长增加15%薪资和1亿元研究经费的承诺，最后把＂外力致死＂的结论和手术全程录像给了士兵的父母，并愿意提供口供帮助他们追责。
　　人很多时候都会陷入迷茫，不知道哪一种选择是对的，对自己有利对还是不对？失去了一亿经费从长远看，是对还是不对？今天做了一件正直的事，多了很多坎坷，对自己和家人是对的吗？很多大人物也会这么原谅自己的：要干大事不能光看眼前。听起来也是振振有词。
　　每一件事看上去都是利己的选择，人一定会快乐吗？我不觉得。因为大部分的人也还是会有良心的，利己这件事也要有利于自己的良心，否则，它也会跳出来让你不爽。
　　而文章开头那个母亲，以为气势上吵过别人就利了己，实际上，是做人完全没有标准的人。这样的人，她的人生，她的判断力，她的处事，都会陷入混乱。
　　可以想见了，吵完架回家她还是不会开心，而如果当天她道歉了，回去慢慢再和儿子讲道理，她的思维就是顺的，心也会安宁。
　　END.
　　作者：鲁瑾 电台主持人/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