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ren Asiain Lora 前几天我不是写滴滴的包车规则嘛,文章发布以后,我一朋友说:把你的文章转给滴滴高层了。我说,哦。他又问:你需要被联系吗?我说,不需要。(文章链接:司机取消订单,乘客反而要付180元_滴滴的包车规则合理吗? ) 是真的不需要,我只是吃了空帮他们梳理逻辑,我又不包车,也很少打车,关我屁事。关我屁事为什么要写这篇呢?主要是N年没见的源姑娘社会责任感上来了,不想一场投诉只是为了拿回180元,而是"想教育头部互联网企业在制定规则上如何避免店大欺客。" 该写的都写了,滴滴要觉得有道理,就完善一下规则就好,要觉得无所谓,联系我干嘛呢对吧,大家都累。 我没有这么强的社会责任感,但源姑娘从早到晚跟我讨论这件事,反正我也每天要写文章,就梳理了一下。梳理完我觉得对于我来说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我不纠结于结果,对自己和媒体的影响力也没有啥期望,即使那篇文章在头条上有10万+的阅读,网易也转载了。源姑娘20年前在媒体工作过,身上还有一些精英和英雄主义色彩,比我更执着,甚至觉得要找律师通过一场官司来引起滴滴的重视。律师说:这个事,个体打官司肯定赢,但要因此让滴滴修改规则,不那么容易,要用舆论的力量。 我就很市侩地分析:打赢了吧,结果跟现在差不多,拿回180,或者再赔点误工成本啥的,搭进去的人力精力远远不止,太烦了。说到舆论吧,我也不想陪着你天天陷入这么个破事,我甚至都不想滴滴来联系我,联系我意味着我没完没了要去搞这件事,我也不会把滴滴联系我当成是被重视了,我也不想成为被用的舆论的一部分。姐姐我现在真的很佛系的。 我发言是基于对逻辑的热爱,没有想成为引领者,也没有想成为被引领者。 20多年前我做过投诉节目,就是直播投诉过程的那种,听众打电话进来投诉哪家,现场就打电话到哪家,解决的过程直播呈现。那时候觉得这个过程很刺激,因为占据媒体的高度,相对来说别人都礼让三分,又因为是直播,主持人就容易显得正义凛然,听的人和自己都很爽。 后来分析自己这种爽,其实是一种赢的感觉。媒体反映现实呼声至今都是正道,但我反思这种赢的感觉并保持了警惕。帮助解决问题和赢是两个层面的东西,我记得多年前,有同事策划活动的时候提到如何宣传我们把这个品牌那个品牌打得落花流水,让他们求饶啥的,我说这样等于把媒体对真相的追寻和探索贬低为斗狠。 想赢这件事是个双面剑。正面的意义肯定有,积极,主动,要取得成绩的心情里一定有想赢的这个部分。负面的意义也是要时常自省的。 休假在家,我已经把《浪漫医生金师傅》第一季和第二季都看完了。里面有两个出色的医生,一个当然是金师傅,一个是朴敏国。朴敏国本来也是以救死扶伤为信念的,但在金师傅面前有自卑感,因为之前在公交车事故中,他逃跑了,而金师傅留下来救人了。他觉得自己无论在多高位,都赢不了金师傅。所以当了院长以后处处想压制金师傅的决定,否定他的判断,在专业上拼个高低。他这种想赢的欲望把自己给扭曲了,甚至冒险做了一个不适合当下做的手术,病人死在了手术台上。 金师傅跟朴敏国说,当时的公交车是有可能起火爆炸的,他的逃跑是人之常情,没有人会苛求,劝他把公交车的事放下。 他们后来还是一起合作了,因为他们统一了对信念的认识: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为了治病和救人。不要把任何一次医学判断和医院和财团的人际和政治联系起来,也不要把自己的赢放在第一位。 人目标单纯一点是会活得幸福一点的,因为自己不会跟自己别扭了嘛。 就像滴滴这件事,我真的觉得我写出来就好了,也没想制造热点,我也没制造热点的能力和影响力。以前吧,做一点点事就会联想到改变世界,现在觉得一点点事就是一点点事。PS,今天这篇文周四就写好了,昨天源姑娘反馈: "滴滴给我来电,第一次仔细听取我为何认为他们包车规则不合理,并保证把我基于自己及媒体舆论里大家给到的规则调整合理建议内部转达,保证后续会把内部跟进情况告知我。客服专员并告诉我,为我在整个事件处理完之前能正常使用滴滴,他们后台会把之前那张让我付180元违约款的单子关闭。" 好吧,只是有一点,不要把我说成你们要对付的媒体舆论,正反面都不要,我不怎么喜欢这个词,把我看成一个热爱逻辑的人,提供的一点小建议,就好。 END. 作者:鲁瑾 电台主持人/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