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只是站在那里,他就是故事。像是贾宏声。这个名字曾经在八十年代末红遍大江南北。如今,这个名字,被提起时常常是跟在他两个大名鼎鼎的前女友身后,被人不咸不淡议论几句。或者稍有记忆着,也只是对他决然又残酷的离去方式唏嘘不已。 很少有人再去看看他的电影,翻翻他的履历,去试图理解一个艺术家热烈过,却仓促结束的一生。可总有人没有忘,这个留着长发,热爱摇滚乐,眼底满是孤寂与疏离的青年,曾经刻下的痕迹。 事业爱情双丰收,却堕入毒品深渊 贾宏声赶上了中国电影的好时代。即便在百花齐放的那时,他也是异常璀璨,让人过目不忘的一颗星。1985年,18岁的贾宏声靠着自身对戏剧的天赋和热爱,顺利考入中戏。同班同学有巩俐,史可,伍宇娟这些后来傲视影坛的女星。 当时的演艺之路,贾宏声是最顺利的。因为帅气的长相,独特的气质,大二那年他便先于同班同学,拍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夏日的期待》,在演艺圈暂露头角,成了班上第一个红起来的学生。 第二年,初露锋芒的他,又在李少红的邀请下拍摄了悬疑惊悚片《银蛇谋杀案》,这部剧帮他打开了知名度。未毕业的贾宏声,已然名声大噪。毕业后,抱着对艺术的一腔热血,贾宏声进入了中央实验话剧室。一边专研演技,一边拍戏,与众多导演的频繁合作,让他的演技在一群初出茅庐的学生中出类拔萃。 最好的年华,贾宏声事业一帆风顺,也收获了一段单纯美好的恋情--同班同学伍宇娟。短短几年,贾宏声事业爱情双丰收。如今回头看,他不长的一生,或许就只有那几年的明朗时光了。 正如贾宏声对自己的评价所说:" 我在精神追求方面特别贪婪,有点过了 。"一样,为了追求更加真实细腻的表演,满足自己的精神追求,他一步步将自己从真实,推入了深渊。 1992年,在拍摄话剧《蜘蛛女之吻》时,为了找到更好的贴近角色的状态,贾宏声沾染了毒品。他的精神追求,让他低估了毒品的控制力。从此染上了毒瘾,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有心控制,但也无力回天。在腐蚀下,他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情绪也变得偏执阴暗,歇斯底里。 当时的女友伍宇娟没有放弃他,一直鼓励他,陪着他,精神疗法,药物疗法都尝试了,甚至跪下来哭着求他,求他戒掉毒品,皆以失败告终。他不是坏人,他也会在清醒后崩溃大哭,悔不当初。 可毒瘾发作时,人就变成了没有理智的野兽,沉沦幻境让他一次次陷入疯狂,甚至对恋人拳脚相加。他已经摆脱不了控制,沦为了傀儡。 一次次的忏悔,一次次的失望。最终,绝望透顶的伍宇娟还是离开了他。结束了这一段甜蜜过,却狼狈收场的感情。在染上毒瘾不久,身体和大脑还没有完全被侵蚀的时候,贾宏声仍然在拍戏。《黑火》《周末情人》《极度寒冷》等影片就是在那段时间拍出来的。 虽然染上了毒瘾,但贾宏声的专业技能依旧过硬。这些角色,风格迥异,却个个入木三分。如果此时的他以这个势头继续下去,成为最红男演员的一天指日可待。但他终究是小看了毒品带来的恶劣影响。 1995年,贾宏声出演电影《日蚀》。这是他染上毒品的第三年。随着拍摄的进度,他失常的频率更高了。在拍摄现场精神恍惚,行为怪异,到后来甚至出现了幻听幻视的症状。戏还没拍完,就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名为治病,实则戒毒。这一年,贾宏声28岁。大好前程,零落成灰。 人生的分界线,他再没有站起来 经过治疗,贾宏声戒掉了毒瘾。因为这一段经历,原本年轻俊朗的青年,沉淀出了沧桑颓然的气质。依旧独特,依旧吸引人,依旧是冷清的文艺青年。此时娄烨找到了他,邀请他主演文艺片《苏州河》,搭档年轻又青涩的周迅。 剧中的他们在苏州河旁看浪涛一浪又一浪,追寻着爱情的真谛。剧外的他们,在澎湃的碰撞中,灵魂相吸,坠入爱河。《苏州河》的成功,让贾宏声的事业在低迷几年后略有回潮,他又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 但此时的周迅,依旧是不知名的女演员。很快,合作过的李少红导演向他抛来橄榄枝,邀请他出演《大明宫词》的太子一角。贾宏声想尽力推周迅一把,所以带上了周迅去向导演求个角色。 李少红却说,只留一个。为了女友的前途,贾宏声放弃了。而周迅顺利拿下了太平公主一角,给自己的演艺生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到今天,小太平的灵动天真,还时常被提起。而为了周迅,牺牲了自己的贾宏声,还有谁记得? 两人的感情,也没有走到终点。仅仅一年,便以"周迅疑似移情别恋"告终。网上流传着各样的版本,大多数都说周迅恋上朴树,送的项链被贾宏声发现,当场赶了出去。 娱乐圈的分分合合,总是扑朔迷离。孰是孰非,只有当时人才知道。而这件事,也是难得的当事人回应的一件事。 分开一年后,贾宏声才在一次采访中对公众的猜测作出了回答。他说:"不是项链,是衣服。而且我也没有把她赶出去。"思考片刻,他又说:"周迅是在和我分开一年后才和朴树在一起。还给我打电话说,朴树很像我,气质,外形,抽烟的样子都像。我觉得挺可怕的,就挂了电话。" 对于周迅的恋爱观,我们无法猜测。但贾宏声对前任的态度,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说周迅忘恩负义的人不在少数,贾宏声的发声,无疑平息了舆论对前女友的恶意。他的字字句句,充斥着满满的爱过无悔,各自安好的大度,也带着骄傲的,不再回头的决绝。 两人分开后,周迅的事业越发红火。而贾宏声,却再次没落了。贾宏声当时染上毒瘾,是在导演张扬的话剧里。浮沉半生,贾宏声振作起来重新出发的时候,张扬又来了。他想把贾宏声的经历拍成一部纪录片,邀请贾宏声本人主演。 贾宏声的父母看着贾宏声这几年是怎么样走过来的,所以强烈的反对,不想儿子再次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时光,但贾宏声同意了。他希望用自己的经历,自己毁了前程,毁了人生才得到的教训,留给社会一点贡献。 于是,2000年,贾宏声的纪实电影《昨天》上映了。这也是贾宏声的最后一部电影。电影上映后,评论两极分化。正面的夸奖全给了导演张扬,他甚至甚至拿下了两个大奖。而恶评,嘲讽,抵制,向贾宏声源源涌来,有的媒体甚至说:"有人吸毒反而更火,真是讽刺。" 没有人看到贾宏声倾注在电影里的心血,他不是想火,他撕开伤口,直面过去,只是想用自己残破到无法回头的人生,警示世人。没有人给他机会。这部影片后,贾宏声再没有任何作品,十年间,他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只接了一部舞台剧。直到人生落幕。 不再试图孤独地抵抗 2010年7月5日,许久没有出门的贾宏声从自家楼层跳楼自杀,当场死亡,他的父亲当时正在楼下目睹他坠楼。他的离去,让他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 曾经喜欢他的影迷这才重新想起,这个躺在血泊里的人,是记忆中那个穿着红T恤,意气风发站在阳光下的俊朗青年。他残酷的一跳,带走了所有人的回忆,也终结他挣扎在世间痛苦。死亡带给他的是解脱。 没有人知道他绝望了多久,孤独地抵抗了多久,才毅然一跳,来切断与世界的联系,洗涤身上的罪孽。 在他离去后,人们翻到他的笔记本,厚厚的一本,全是他的恐惧。他觉得有人害他,他时常梦到一条龙在谴责他的肮脏和罪恶。他躲不掉,也挣脱不了。幻觉一直围绕着他。他离去后,父母伤心欲绝。他们知道他的难过,却没料到经过经年的照顾后,还是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同样难过的还有周迅。人人都说她对不起贾宏声,靠他领路,却将他抛弃。她不明白吗?明白。所以她只在自己的房间里痛哭,连葬礼都不敢参加。这个男人的一生很短暂,但就这短暂的一生,这个男人自己在深渊,也让她踩着肩膀爬得更高。 这样的深情,她这一生还有几个?斯人已逝,往事不可追。只是我们依旧会在贾宏声留下的影像里,怀念这样一个追求热爱与自由,在艺术上拥有纯粹理想的灵魂。他被毒品拉进了深渊,他最终归于深渊。 最后,以《苏州河》的台词结尾,来纪念贾宏声来过,却充满遗憾的一生。 碧空尽的深处谁也不曾存在,追怀追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