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是日本推理小说作家东野圭吾的代表作,这本书于2006年同时获得直木奖和本格推理小说大奖,并摘取包括"这本推理小说了不起"在内的三大推理小说排行榜年度总冠军,在2008年和2012年分别上映了日本和韩国的电影版,今年的3月31日,由苏有朋执导、王凯和张鲁一主演的中国版电影也在全国上映。 毋庸置疑,自从1841年爱伦坡在《格雷厄姆杂志》发表《莫格街凶杀案》以来,迄今176年的推理小说史上,还没有任何单一一部作品能像《嫌疑人X的献身》这样称霸日本、风靡亚洲,反响巨大而深远,那么,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讲述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在便当店工作的花冈靖子,离婚后带着女儿美里租住在一间公寓里,相依为命。她的前夫,也是美里的继父富坚慎二总以复婚为借口,对她骚扰不休,这天,当富坚再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不仅向靖子勒索钱财,还表示要纠缠她们母女俩一辈子,愤怒的美里用铜质花瓶砸中富坚的后脑,富坚转身开始殴打她,惊恐万状的靖子用暖桌上的电线勒住了富坚的脖子,僵持了不知多久之后,富坚停止了挣扎,一命呜呼。 母女俩万万没想到居然杀了人,一时间呆若木鸡,就在这时,门铃响起,吓得两个人浑身颤抖,接着外面的人开始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叫着"花冈小姐"。 来人是住在隔壁的单身中年男人石神,石神是一位高中数学老师,平时孤言寡语,衣着随便,经常到靖子所在的便当店买便当,这个时候他突然敲门,让靖子十分紧张,靖子将富坚的尸体藏在暖桌下面,轻轻将门打开一条缝,门口露出了石神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孔,他说自己听到靖子的屋子里传来很大的声响,所以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靖子说只是在打蟑螂,石神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靖子重新关上门,和女儿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靖子想向警方自首,但是又怕警方在勘查现场中,发现是母女合力杀死了富坚,导致女儿也被捕,正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又是石神打来的,开口便问:"不知道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靖子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石神的声音平静:"我是说,如果你们自首,我没意见,否则,我想我也许能帮上忙。" 靖子不禁毛骨悚然。 石神再一次走进了靖子的房间,他告诉靖子,刚才靖子打开一条门缝时,他看到暖桌底下有人,而如果是客人来了不希望被别人看到,完全可以躲到里屋,所以暖桌下面应该是一具被隐藏起来的尸体,最重要的是——这栋公寓里从来就没有过蟑螂。 无奈之下,靖子只好听从石神的摆布。 石神戴上手套,换上运动服,准备处理尸体,他告诉靖子"如果想隐瞒这起命案,就要切断命案与你们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制造你们的不在场证明。" 几天后,警方在旧江户川的堤(滴)防边发现了一具被塑料布包裹着的尸体,尸身全裸,鞋袜被脱掉,惨遭毁容,死者的手指被烧过,指纹完全被破坏,脖子上有勒痕,尸检表明,死者的遇害时间是三月十日晚上六点以后,警方认为"脸和指纹被毁,证明凶手想隐瞒被害人的身份,所以只要能查明被害人的身份,就能轻易地找出凶手。" 经过严密的现场勘查,警方在堤防岸边发现了一辆怀疑是受害人使用过的自行车,此外,还在距离现场一百米处的一个桶里找到了遭到焚烧的衣物,警方以江户川区为中心,彻查附近是否有近期失踪的独居男子,很快传来消息,一个住在出租旅馆的房客失踪了,失踪客人在旅馆登记簿上留下的姓名叫"富坚慎二",房间内提取到的毛发,与尸体上的完全一致,而行李上的指纹,则与自行车车把上的指纹完全相同。 警方毫不费力地找到了靖子,对她展开了调查讯问,在问及靖子在三月十日晚做过什么时,她声称自己带着女儿美里当晚看电影,然后吃拉面,又去KTV唱歌,根本没有作案时间,警方怀疑靖子在说谎,于是展开了详细的调查,但最终证明,靖子并没有撒谎,大量的人证和物证表明,三月十日晚她确实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普通人面对警方的审讯,如果真的做过案,肯定会在只言片语中露出马脚,而靖子的回答却完美无瑕,显示出她在提供三月十日晚的不在场证明时,毫无心理压力。 相信听到这里,都会备感困惑,既然确实是靖子和美里杀了富坚,她们又怎么会拥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呢? 众所周知,不在场证明是推理小说中的常见诡计之一,指罪犯在实施了犯罪行为之后,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制造出犯罪发生时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据,以逃避法律的制裁。一般来说,制造不在场证明,可以从以下这几个方面着手: 一是时间,比如凶手杀人后故意拨快死者的手表,然后撞坏表蒙,让时针和分针停留在错误的时间,这样警方在勘查中就会错误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 二是人物,最老套和低级的要数双胞胎诡计,哥哥杀人时,让弟弟化作他的"替身"在另外一个场所出现,还有凶手杀人后,通过开关空调,降低或升高室内温度,造成尸僵等尸体现象的提前或延迟; 三是地点,地点上的不在场证明,多是指通过各种交通工具的奇妙组合,压缩犯罪前后到达和离开现场的时间,让警方或侦探误以为犯罪嫌疑人"没有作案时间",日本作家西村京太郎和鲶川哲也都擅长使用这类诡计;还有就是密室杀人案件,绝大部分凶手设置密室的动机,就是为了证明自己"不可能进入犯罪现场",比如岛田庄司的《斜屋犯罪》,堪称这一类诡计的代表。 而《嫌疑人X献身》中,由石神设置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别具创意,相信每位读者读到诡计的真相时,都会有大吃一惊的感受吧! 面对靖子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警方在万般无奈之下,请来了长期为他们提供帮助的帝都大学物理系副教授、素有"神探伽利略"之名的汤川学,协助调查此案,汤川惊讶地发现,石神正是他在帝都大学上学时的同学,他们一个是物理天才,一个是数学狂人,曾经惺惺相惜,一别二十多年,没想到竟会在这个案件中重逢,更加令汤川震惊的是,他很快就发现,石神深深卷入了富坚被杀案件,很可能扮演了"诡计设计师"的角色,于是,两位昔日的同学和好友展开了一场基于逻辑学的较量,于是他们也有了如下这些耐人寻味的对话—— 在这场较量中,除了矛与盾的精彩攻防,也不时流露出温暖的友情。 比如石神问汤川:"设计一个别人无法解答的问题和解开那个问题,哪个更困难?" 而汤川的回答是"设计问题更难,我向来认为,解答者对出题者心怀敬意。" 石神为什么会设计出"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为什么以如此坚韧的精神,捍卫一个并不熟悉的女邻居,他处心积虑的做这一切的真实动机何在?当汤川学渐渐揭开真相的面纱时,一切令他备感凄恻和无力。 20世纪90年代之后,日本经济泡沫破裂,迎来了所谓"失去的十年",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脆弱的关系变得更加冷漠、扭曲和病态,因此上演了一幕幕人间悲剧,作为当代推理小说的巨匠,东野圭吾用一部部融本格派和社会派于一炉的佳作,深刻地反映了日本社会各阶层的错综复杂的矛盾,而《嫌疑人X的献身》中的石神,堪称东野圭吾塑造的最为智慧、最为复杂的凶手形象,这样一个极具天赋、只因为与现实格格不入而被社会拉黑的数学奇才,受尽了世间的冷漠和不公,他们看似坦然接受一切,但内心的深处,隐藏着巨大磅礴的活火山,时刻有可能为了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动机,而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痛苦和诉求。 从某种意义上讲,一个作家所塑造的最优秀的侦探和最优秀的罪犯,往往就是自己本人的两面,如果说汤川是东野圭吾对自己正面的表现,那么石神则很可能是他对自己长达近15年屈居底层作家辛酸、坎坷的内心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