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年生活，又该如何体面的迎接死亡？

　　撰文/深海里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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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没有想过，当岁月的年轮在你的身上留下痕迹，你不可避免在疾病的折磨中成为了一个生活无法自理的人，那份关于活着最后的体面消失殆尽，你成了一个被躯体控制住的空壳，会否愿意主动选择走向某一个终点，还是将活着作为最后的希望呢？
　　对于很多人而言，这都是一个包含方方面面的无解题，纵使我们告诉自己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一天，但当真的看着身边的亲人，好友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的时候，那份恐惧却依然根深蒂固一般在心中攀岩。
　　以此为题材的电影也从来不在少数，而作为年轻一代的我们，大可心存侥幸的说变老还很遥远，可每每看完别人故事里的残忍，却始终犹如一把刀插在心间。
　　年少时竭尽全力，年老时优雅的老去，这或许也只是存在于理想的乌托邦世界之中，现实会有疾病，会有意外，也会有那些数不清的我们无法预料的事情。
　　无论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却总会有一个相似的结局，没有人能逃脱，也没有人能成为例外。
　　2012年上映的法国剧情电影《爱》，就是很现实为我们还原了关于死亡和终点的故事。
　　回避的死亡教育
　　讲述电影之前，想先来谈一谈一个很敏感的主题，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死亡教育？对于中国人来说，向来非常忌讳谈论死亡这个话题。
　　很多人小时候也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把筷子插在碗里被父母责骂，或是穿着一身黑衣服，也总会因为那些与死亡相关的标签定义这是一件不吉利的事情。
　　我们的教育里始终在竭尽全力的去回避这一部分，没有人愿意去直视它，却从来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而在电影当中戏剧冲突最强烈的部分，也就是关于生者和病者之间的距离。
　　二者之间始终隔着巨大的桥梁，病者之余这个世界的苟延残喘，却是生者世界里哪怕还有1%可能性的奇迹。
　　所以即使面对绝症，也很难有家属会选择放弃，因为永恒的离别，代表的就是一辈子难以释怀的愧疚与不舍。
　　但对于病人本身来说，当痛苦的折磨让他们丧失的思考的能力，即使有对这个世界最大的不舍，却又如此害怕成为一整个家庭的负担。
　　而电影所诠释的这个故事，也不过是将现实用具象化的影像表达了出来，可在故事背后我们更应该看到的，其实也就是那份生命的意义以及早该明白的死亡教育。
　　电影的名字就叫《爱》，一个非常宽泛的定义，也囊括了作为人本身的方方面面，而之于生命本身，我们既选择不了出生，也决定不了死亡，自然而然的接受，是一直以来被我们定义为正确的一面。
　　可生命的终点究竟应该如何？却没有一个人能定义这份答案。
　　但影片总能让人联想到一个更残忍的词语：安乐死，这份承受着巨大的道德谴责的解脱方式，也是很多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一环。
　　而导演将爱的反面与死亡结合在一起，甚至用一起道德世界里的＂谋杀＂为一切画上句号，却发现从来没有人能去否定这份爱。
　　面对生不如死的挚爱，在爱与责任的撕扯中，总有人会选择成为那个罪人，又或者说他们终于说服自己接受，并且愿意放手。
　　这份矛盾与转变，是关于爱的意义，却又不仅仅如此，很多人无法认同故事里所描述出的价值观，也是因为当我们还看不到那个终点的时候，也始终只是在死亡面前的局外人。
　　但这，却成为了影片最后留给我们的答案，如何将一切定格在曾经最美好的那一瞬间。
　　死亡的选择与被选择
　　故事开始，警方接到报案，一住房内传出恶臭，门锁都被封闭，在尝试破门之后，看到了令所有人震惊的一幕。
　　一位老妇人安详的躺在床上，身上穿着着体面的裙子，床上摆满了花瓣，若不是有尸体腐烂的恶臭传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位已经离开许久的人。
　　陷入回忆的片段，曾经的这对老夫妻是小有名气的音乐老师，原本的退休生活，依然在充实的规划中过得自律而满足。
　　而故事描述的老年生活现状，也曾是对很多人而言，最羡慕的那部分，携手到老的约定，拥有着相似的爱好，以及永远不会枯竭的共同话题，都暗示着这对夫妻一直是彼此生命里的灵魂伴侣。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变故突然降临，才让一切蒙上了可怕的阴影。
　　当老奶奶突然身体不适，半天没有任何肢体反应的时候，老爷爷慌了，他以为这不过是老伴儿在和自己开玩笑，却在去医院检查之后迎来一个晴天噩耗。
　　老奶奶中风了，迎接她的未来将是偏瘫、卧床，甚至丧失一个普通人最基本的尊严，原本的慌乱在坦然接受以后回归平静，却不知这也是这对携手走过大半生的夫妻，即将迎来的是最大的考验。
　　老爷爷悉心照料老奶奶，却在病情逐渐恶化之后开始力不从心，后来家里请来护工，却让老奶奶彻底失去了生而为人最后的体面，而当曾经的学生看见他尊敬的老师变成了这般模样时，眼神里透露出的震惊，也是一步步将老奶奶推上了最后的深渊。
　　故事的叙述不算复杂，却从始至终包含了最深刻的人性的力量，从病痛的折磨到无人理解的孤独以及最后死亡的终点，都让我们看到了太多现实的身影。
　　而电影关于死亡的整个过程描绘显得直白又残忍，导演并没有直接告诉我们老奶奶的病情是如何恶化的，甚至从始至终医生的角色都是模糊的，一切只是在镜头语言的转变中，一步步让她失去了曾经的一切，而这种失去，也注定会改变夫妻二人的轨迹。
　　屏幕前的我们，见证了作为艺术家的老奶奶身体机能的退化，先是丧失了作为老师曾经引以为傲的那双弹钢琴的手，然后是作为普通人的表达能力，她一步步被困在了小小的方寸之地，身边的人却始终把活着当做最后的希望。
　　可她远比老爷爷更清醒，也希望能留住的，始终是曾经的那些美好记忆，而不是被如今这份残酷现实打破。
　　影片最后让我动容的一瞬间，当后来老爷爷用枕头捂死老奶奶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惊愕会让太多人内心产生一丝惶恐，但这从来不是人性本恶的真面目，而是当爱和理性开始纠缠的时候，我们会发现依然找不到真正正确的答案。
　　当老爷爷送走了老奶奶，陷入梦境的他看见的，是老奶奶依然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这正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爱人不想成为他的负担，他也不想放任爱人离开，可当疾病来临的时候，摧毁的从来不仅仅是老奶奶的灵魂，更是对他来说，他再也见不到曾经那个在他世界里闪闪发光的妻子了。
　　关于爱的答案
　　法国哲学家阿兰.巴迪欧说，爱就是＂通过两人彼此不同目光和视角的交流，不断重新体验世界，感受世界的诞生＂。
　　整个电影看完，一定会让你理解爱和死亡之间的联系，当护工逼迫着老奶奶看镜子中憔悴不堪的自己时，那一瞬间她的崩溃，也正是当她被剥离了虚构，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开端，她竭尽全力想要维护的脆弱自尊心，也在那一瞬间濒临瓦解。
　　而后来老爷爷第一次发现她想要自杀时的那份惶恐，其实让我们看到的也正是千千万万个有着相似经历的自己。
　　爱从来不是干预一个人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而是尊重，成全，并且一起接受既定的宿命。
　　电影的那份艺术张力，将所有的细节毫无保留的呈现，也让作为观众的我们无处可逃，我从来不喜欢将死亡勾勒成黑色压抑的氛围，因为对于每个人而言，这就是我们不可避免的终点。
　　可死亡也从来不可能变得透明，他代表的是一个灵魂的消逝，也是记忆的终止，但爱却是不会有终点的。
　　这或许也才是电影唯一还能让我们看到美好的地方，死亡不应该是可怕的一件事情，只要记忆还在，一个人的存在意义就不会被消解，而记忆也正代表了爱本身。
　　《寻梦环游记》里曾有这样一句台词＂我以为爱的反义词是不爱，后来才知道，爱的反义词是遗忘＂。
　　当我第二次再看这部电影的时候，发现对于最后的结果我已经能坦然接受了，比起因为痛苦而让曾经美好的回忆被代替，或许如今的结局，已经是对这对年过八旬的夫妻而言，最好的答案。安妮：我不想撑下去了。你这些甜蜜的努力让一切都变得轻松多了。但我不想活下去了。这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乔治斯：我不相信你。我了解你。你觉得自己成了我的负担。但如果换做你是我，又会怎么做呢？
　　死亡的终极，依然是每个人自己才能追寻的结局，我们当然可以设想老爷爷不顾她的反对，将老奶奶禁锢在医院的病床，等待某一个偶然奇迹的降临。
　　只是他舍不得，也终会心甘情愿带着她做完最后的那一个美梦，然后竭尽所能，保留妻子最后的一点尊严。
　　我想，也只有当一个人能真正直面死神的时候，才会发现曾经那些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释怀。
　　如同我分享过的国产高分电影《剃头匠》＂人生一世的答案，其实是归零＂ 一样，不怕死，不贪生，也才是不留遗憾的人生。
　　感谢阅读！
　　图片来自电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