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厚重的咖色门扉前,叶绾绾脸色惨白,双眼红肿,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此刻却像是被霜打了般,蔫蔫的。 一门之隔,是她的新婚对象——靳北琛。 靳家是帝都大家族,想嫁进靳家的名媛小姐,挤破了脑袋。 可唯独,提到靳北琛,没人愿意。 因为,靳北琛一生下来,体弱多病,三年前,一场车祸,将他的脸毁了,还把哥哥送走了。 他的第一任妻子,过门不到三个月就离奇失踪。 外界都说,靳北琛心理变态,杀死了妻子。 叶绾绾揪紧了连衣裙,小脸苍白。 "咳咳……咳咳……" 屋内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即便是隔音效果最好的墙壁,也没办法将那一声声,几乎要将心肺咳出来的声音隔绝。 叶绾绾推门的动作一顿,长睫毛一眨,眼泪一滴一滴滚落。 她今年才二十,正在上大学,她还没来得及憧憬美好的爱情,就被踢进了婚姻的坟墓里。 把她一脚踹进来的,正是她的奶奶。 堂妹宋恩怜考上了米国的大学,但是,学费实在是太贵了,光是一年,就要100多万。 叶家就是十八线普通家庭,别说是100万了,就是10万也凑不出来。 于是一贯偏心的奶奶,便将她卖到靳家。 鼻头微酸,她死死的咬住下嘴唇,才止住了眼泪。 她并不是哭奶奶偏心,那个家,她早已经失望了,让她心酸的是,她不能不嫁。 因为,母亲还躺在病床上,等着救命钱呢! 这笔钱,虽然大部分都是落到了宋恩怜的手里,但是奶奶和爸爸承诺过了,他们会拿出一部分钱,给母亲治病。 为了母亲—— 叶绾绾缩回去的手,重重地按在了门扉上,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推开了门。 屋内的咳嗽声更加清晰了。 "咳咳,咳咳……" 听着那宛如肺痨病人的咳嗽声,叶绾绾鼓足的勇气瞬间就泄了。 靳北琛的脸被车祸毁了容,不知道……那张脸到底是怎样? "水……水…"气若游丝的声音,将叶绾绾惊醒。 她鼓足勇气,倒了一杯水,蹑手蹑脚地走进内间。 那么短的距离,她却似乎用了一生。 一进去,叶绾绾先是看到了裸露在厚重帘子外,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肌肤。 她一怔,那手臂很光洁,没有任何伤疤。 心中稍安,叶绾绾安慰了自己一把,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说不定,靳北琛的脸早就修复好了。 在这样的念头的驱使下,叶绾绾慢慢地撩开了帘子,可是当她看到床上剧烈咳嗽的男人时,瞬间吓得惨白。 男人下半张脸完全毁容,伤口可怕如同蜂巢,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她吓得发出鬼叫声。 男人在咳嗽中睨了她一眼,似乎对她如此反应,早已习以为常。 他拿过叶绾绾手里的杯子,将杯底的水全都喝完了,咳嗽着递给她:"不够。" 叶绾绾呆滞地走出内间,双腿打颤,游魂般走到了桌子旁。 她所有的勇气都被靳北琛那张脸打散了。 太可怕了! 她虽然不是很看重外表,但是靳北琛的外表,已经不能用丑来涵盖了。 而且,虽然今晚只是订婚,但是她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这桩交易已成,她要委身于这个长相丑陋可怕的男人! 她想逃! 叶绾绾看向那扇门,手指深深地插进了肉里,浑然未觉。 只要走出那扇门,她就不用和靳北琛同床共枕。 她不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她才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咬紧牙关,蹑手蹑脚走到门边。 刚要拉开门,里面又传来靳北琛剧烈难受的咳嗽声:"咳咳……咳咳……水,水,水……" 叶绾绾捏紧了拳头,因为今晚要圆房,管家已经将所有人都驱赶回去了,别墅里,只有她和靳北琛,她要是走了,靳北琛岂不是…… 并且,那笔钱,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她要是走了,母亲就只能继续躺在床上。 她擦掉脸上的泪,颤巍巍的倒了一杯水,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里间。 躺在床上的靳北琛,见少女重新回来,锐利如鹰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叶绾绾递来的水,一口饮尽。 少女低垂着头,侧着身子对着他,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下颌角的线条柔和,尽管看不到眉目,但也可以猜出,是个有着温婉秀丽眉眼的女生。 她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靳北琛眸光一黯,她在怕他? 是了,他长得人模鬼样,她能嫁给他,必然也是靳家下了一番苦心。 他那颗冰封的心又蒙上了一层冰。 "时间不早了,"男人咳嗽着,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地狱的恶魔,"该睡觉了。" 叶绾绾的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怎么,不愿意?"男人声音沙哑低沉,好听得过分,但是一想到他那张脸,叶绾绾的身子又开始簌簌发抖。 "不是……我……我愿意……"为了母亲,她必须豁出去。 她的话软绵绵的,毫无说服力。 靳北琛的眼眸带着嘲弄,漠然道:"我从不强迫别人。" 叶绾绾闻言,如受重击,靳北琛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反悔了,不想要她了,那她妈妈的手术费…… 想到马上到手的钱,就要没了,叶绾绾抛下了所有的害怕,壮着胆子看眼前的男人。 男人脸上的皮肤被火烧坏了,看起来恶心可怕,但是那双眼睛,却意外的好看,如同是黑曜石。 她死死的咬住牙关,用尽全身力气脱掉身上的衣服。 灯光下,少女因害怕而潮红的身体如同是诱人的美食,让一向心湖平静的靳北琛竟然口干舌燥。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身段玲珑有致,极具诱惑。 叶绾绾颤抖着滑下肩带,闭上眼睛,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这一夜之后,她就是靳北琛的妻子了,美好而令人憧憬的爱情,和她再无半点瓜葛。 她解开内衣,放弃了挣扎和抵抗,却不想,一条毛巾扔到了她的身上。 "我说了,我不喜欢强迫别人。"男人眼眸里的火苗,越烧越旺,却冷漠道,"睡吧。" 靳北琛背对着叶绾绾,在他眼中,叶绾绾不过是老宅送来的一个冲喜的工具而已。 医生说,他活不过今年冬天。 可老爷子疼他,不想这一房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才会着急给他娶亲,也算是冲冲喜。 叶绾绾看着靳北琛的背影,手足无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不敢上床,只能在沙发上蜷缩一夜,第二天她起来,腰酸背痛,外面却传来敲门声。 她拉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管家,管家笑容和煦:"少奶奶昨晚睡得怎么样,我是来恭喜少奶奶和少爷的。" 叶绾绾的脸色一白,她虽未经人事,但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是要拿落红的床单,给靳老爷子回消息,可是昨晚—— 完了,母亲的手术费要打水漂了! 她忐忑不安的带着管家到了里间,靳北琛睡着时,倒也不咳嗽,这会儿,厚重的帘子后没有声音,叶绾绾也不知道靳北琛醒没醒过来。 她心跳如雷,一旦被管家发现,她没有按照合约上办,她一定会被踢出靳家,到时候母亲的病也会因为她的愚蠢没钱可治。 她急得满头大汗,帘子后却传来淡漠的声音:"咳咳,谁?" "是我,"管家上前一步,恭敬道,"少爷,老爷派我过来的。" "进来吧!" 靳北琛声音依旧是淡淡的。 叶绾绾的心脏却快要跳出来了,绝望不已。 这是唯一可以快速帮母亲凑齐手术费的办法,现在,就这么没了。 管家走了进去,看到床单上刺眼的嫣红,大喜过望,当即说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我让周妈来收床单。" 叶绾绾的脑子是懵的。 管家出来,还特意激动地握了握叶绾绾的手,完全把她当做了靳家的大恩人。 她如游魂般飘进了帘子后,靳北琛一条腿曲着坐在床上,一只手也藏在了被子下。 叶绾绾立刻猜到,那床单上的血,是靳北琛制造的。 她掀开被子,被子下苍白的手臂上,有一道红红的口子,不长,却触目惊心。 这辈子,除了被母亲善待的叶绾绾,还是头一次被人维护,她的鼻头一酸,潸然泪下。 "止血贴,止血贴在哪?" 男人微微蹙眉,这点小伤口,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这女人为什么这么紧张? 怕他死了,靳家毁约不给她钱? "你放心,死不了。"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下一秒,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覆盖在他冰冷的肌肤上,少女发梢洗发水的味道,肆无忌惮的钻进他的鼻子。 他睁开眼睛,只见少女急得满脸通红,直接用干净的布按住了他的手臂,她认真而又着急:"不行,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少女眼底的关切,是情真意切的。 靳北琛那颗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拽了一下。 他再开口,语气却依然硬邦邦的:"那边有止血贴。" 叶绾绾走到另外一头,一拉开抽屉,果真看到了一盒子止血贴。 她拿了出来,跪坐在床上,撕开封口,耐心地替靳北琛的伤口贴上止血贴。 少女穿得是宽松的T恤,靳北琛一低头,正好看到若隐若现的弧度,他无意识的抿了一下菲薄的唇,腹部像是有一团小火苗,在燃烧。 他想移开视线,目光却像是被定住般。 "好了。"叶绾绾抬头,笑容单纯明媚,一下子撞进靳北琛的眸子,悄无声息的点亮黯淡无光的世界。 被靳北琛这般灼热地盯着,叶绾绾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房间安静,阳光慷慨洒落,气氛旖旎。 就在这时,管家又回来了,他笑容灿烂,一进门,就看到叶绾绾和靳北琛靠得如此近,一颗心瞬间乐开了花,眼里甚至看到了孩子出生的画面。 "少爷,老爷说,今晚吃个团圆饭,让您带少奶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