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全英国都沉迷的游戏，女王从中挣891万，却有一人倾家荡产

　　告别旧宅、搬去新居，
　　是满怀憧憬，还是依依不舍？
　　今天我们来聊聊住在老宅的最后一天
　　是什么体验
　　仲秋黄叶落尽，不点灯的屋内更显昏暗。
　　1862年英国画家罗伯特·马蒂诺的油画《老宅的最后一天》藏于英国泰特美术馆
　　一个衣着考究的男子高举着盛满香槟的酒杯，透过光线快乐地瞧着酒里的泡沫。 一旁的小男孩也学着父亲的样子，举杯迎接这微醺沉醉的一天。
　　可当我们视线左移，就知道这并非幸福的一家人。
　　画面中央女主人的神色绝无她衣裙的颜色那样明媚：她双眼眍䁖地瘫坐在沙发上，左手无力地向丈夫伸出。 她右手边的小女儿抱着洋娃娃不谙世事，但还是被祖母用手帕抹眼泪的样子吓到。
　　女人想说点什么，但我们都知道她下一秒就会把手抽回保持缄默
　　那是小女孩的祖母，这个家曾经的女主人。她正伸手递过去一张五英镑的纸币给对面的老管家。这绝不是日常付薪，因为老管家正毕恭毕敬地交还钥匙——他被辞退了。
　　· 愧疚
　　可老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因为她实在无力负担一个管家的薪水，只能用五英镑打发这个侍奉自己多年的忠仆。为此老夫人愧疚得直流眼泪
　　· 租房
　　老夫人右手边的信纸下放着一份报纸，上面印着＂出租信息＂。原来这一家五口不仅要辞退管家，还要租房搬家。
　　· 搬家
　　新寓所应该已经找到了，因为女主人的沙发边摆着一个旅行包，不过这个包小得几乎放不下什么东西
　　这满屋的古董珍品为什么不带走呢？光是这个房间就称得上一座微缩博物馆了。
　　1.老宅的最后一天
　　夫妇俩身后的巨大壁炉台显然有一定的年头，上面的雕花虽受时光与烟火的侵蚀仍深刻大气。旁边竖立的盔甲和壁炉顶上的头盔都是他们祖先佩戴过的旧物，家族的显赫军功一目了然。
　　墙壁上的油画留下了这家人先祖的模样
　　窗上的彩绘玻璃，柜子上镶金的三连祭坛画，地上的绒地毯，厚实的橡木家具......屋内的每一件物品都贵重非凡
　　可画面右下方散落的一张纸上却露出了端倪：那是佳士得拍卖行的商品目录。目录上写着男主人的名字查尔斯·普林男爵（Charles Pulleyne）。 原来他已经破产，被迫拍卖所有家私抵债。
　　这一纸拍卖图录，是普林男爵家的审判书
　　1766年成立于伦敦的佳士得拍卖行见证了太多贵族的兴衰，它吞吐过的古董珍品浓缩的是动辄几百年的家族历史
　　再细看，才发现府内的每一件物品都贴着写有拍卖编号的白色纸条。 男爵后面开了一扇通往楼梯的小门，负责鉴定的拍行职员就在那里给头顶的吊灯贴标签。
　　过了今天，这些带有家族印记的老物件就将易主
　　所以这衣着光鲜的五个人、这有着悠久历史的贵族之家，迎来了在老宅的最后一天。
　　可普林男爵家究竟是如何走到破产这一步的呢？
　　绅士的专属运动
　　答案在左下角这幅横放的赛马油画里。
　　它和佳士得的拍卖清单一样，被这家人嫌恶地丢到了一边。原来男主人沉迷赌马，纵有祖先留下的万贯家财他还是挥霍殆尽。
　　这不是一幅普通的纯血马油画，而是一张赛马图：马头处插着代表终点的旗杆，骑手穿着比赛服
　　赛马本是上流社会专属的娱乐活动，在英国被称为＂国王的运动＂， 甚至有谚语云
　　英国绅士最重要的事情有三：
　　妻子、情人和赌注登记簿。
　　1750年，一群绅士创办了英国赛马会，这个位于纽马基特的咖啡室就是英国乃至全世界赛马的源头
　　· 赌注登记簿
　　＂咖啡室＂的柱子上还能清楚地看到当年绅士们用来挂赌注登记簿的挂钩痕迹。
　　当时每逢赌马日上流人士就会精心打扮出席，所以赛马场也成了名流的社交场
　　不光绅士，英女王也是资深马迷。 伊丽莎白二世的赛驹＂光环＂（Aureole）就曾赢得过1953年赛马锦标赛的冠军，为女王带来了4万英镑（相当于今天的891万人民币）的收益。
　　当＂光环＂赢得了＂英王乔治六世及王后伊丽莎白锦标赛＂的冠军时，女王的激动溢于言表。直到现在女王每年都坚持出席皇家赛马会Royal Ascot / 电视剧《王冠》
　　不光爱看赛马，女王年轻的时候也是骑马好手
　　不过到了普林男爵这里，赛马却由兴趣变成了投机。
　　看他上瘾的样子，想是赌资惊人且屡败屡战，所以即使祖宅被变卖依然抱着＂很快就能再赢回来＂的赌徒心理， 心安理得地举杯畅饮，徒留妻子母亲垂泪。
　　他们充满幻想抑制欲望，一年只为全家做一件衣服。他们模仿堂吉诃德，常年在外，
　　但生活仍然救不了任何人。黑暗中烈火的死屋拥有最高的人类品格。
　　—— 《赌徒》陀思妥耶夫斯基
　　3.贵族的消亡史
　　这幅画的作者是维多利亚时代的画家 罗伯特·马蒂诺 （Robert Braithwaite Martineau）， 油画背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创作故事。
　　马蒂诺像 / 1860年由师父威廉·霍尔曼·亨特创作
　　为了力求完美复刻豪宅的每个细节，马蒂诺借用了他的贵族朋友托克上校（John Leslie Toke）的府邸作为参照。 托克的祖宅建于1440年，到油画创作的1862年已有400多年的历史。
　　在托克家族这座名为Godinton House的庄园里不仅藏有英格兰南部最好的古董瓷器，还有壮观的鸢尾花和玫瑰花圃
　　可不知是偶然还是宿命，马蒂诺的油画完成后，托克上校就卖掉了这座庄园， 据说也是因为赌博。
　　如今这幢庄园还在，但早已不姓托克了
　　爱赌的托克上校与普林男爵是维多利亚时代（1837-1902）纨绔子弟的一道缩影。 当时的英国在维多利亚女王的统治下走向巅峰，成为名副其实的＂日不落帝国＂，但真实的上流社会里却是欲望的大爆发，金钱中裹挟着堕落。
　　这种堕落除了好赌还有淫欲。威廉亨特1853年的作品《觉醒的良心》，就描绘了一对出轨的绅士和良心发现的情妇
　　除了赌博，导致这些贵胄们散尽家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高额的遗产税。 此前早有经济学家认为世袭贵族若不事生产就会对社会进步毫无贡献。1894年，英国政府正式宣布对拥有100万英镑以上家产的人征收8%的遗产税 。
　　自1694年起英国就开始征收遗产公证税，1894年之后遗产税的比重越来越高，好逸恶劳的公子们只得选择变卖祖产
　　沉重的遗产税在先，又有无法克制的赌欲在后， 所以地产、祖宅、家具、艺术品乃至祖先的百年名声渐渐流失，无能的贵族从此被淘汰出局。
　　百年珍藏从此便在拍卖行与古董市场里流转
　　好在时光会淘汰无能的普林男爵们，而将真正有价值的传世古董留下，它们在见证历史的同时也等待着和新人一起书写新的故事。
　　* 文中动图来自2020年电影《爱玛》，电视剧《王冠》第一季，以及莫斯科大剧院版芭蕾舞剧《茶花女》
　　作者 | 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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