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故事二十九,县官与贼
有个贼娃子,很会偷东西,时常来无影去无踪的,偷了你都不晓得。俗话说:久走夜路要撞鬼。这贼娃子到底还是被逮住,送到县衙门里见官。
县大老爷问他:你硬是会愉东西?
他说:我硬是会偷。
你当真会偷?县大老爷又问。
我当真会偷。贼娃子又答。
那嘛,你就偷给我看!县大老爷要考这贼娃子。想了想又说:我要你偷我婆娘身上穿的裤儿。要是今晚些偷走,大老爷我就饶你不死;要是偷不走舍,嘿嘿!大老爷我就要砍你的脑壳!听清楚没有?
贼娃子听了,心头好高兴,连声说要得。
县大老爷回到后堂,对婆娘说夫人,你今晚上不要脱裤儿睡,我放了个贼娃子来偷你身上穿的裤儿,你不脱,看他咋个偷得走?
那晚上,县官的婆娘当真穿起裤儿睡。那阵天气还有点热,县官婆娘要防倒遭偷,只好穿起裤儿睡,整得一黑夜都不灵醒。都半夜过了,还没见贼娃子的影影。县官婆娘的瞌睡来慌了。她心想:那贼娃子有天大的本事也偷不走我身上穿的裤儿。就各自放心睡了。
其实,那贼娃子下半夜才来,他见婆娘终于睡着了,才悄悄走拢去轻轻揭开她的铺盖,把一坨水青苔,放在她的裤裆上,再缩到侧边等倒。
县官婆娘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觉得胯子上稀哑哑、湿糟糟的,以为行了经,就迷迷糊糊地把裤儿脱下来往床侧边一甩,一翻身又睡着了。贼娃了拣起她的裤儿悄悄走了。
第二天一早,贼娃子又去见官。县大老爷见这贼娃子偷来的,当真是自己婆娘的裤儿,又跑去问他婆娘是咋个搞的。他婆娘把脱裤儿的根由说给他听了,他才晓得是咋个回事,转来对贼娃子说:看来你当真会偷,你当真有本事,我,我这县官都不想当了,把官位都让给你,你来当官,我学你当贼娃子,要不要得?。
贼娃子连忙说:不行,不行,我偷惯了,只会偷,当不了你这个官!那,你教我学愉行不行呐?县官改口说。
贼娃子觉得奇怪,就问他:你当官多好呵,咋个想起学当贼娃子嘛?县官说:你未必没听说过,千年的衙门流水的官吗?要是哪天朝廷不要我当官了,我咋个求得到吃哟?趁着我现在官帽儿还在手里,把当贼娃子的手艺学精了,以后遭免了官也不关事嘛!
贼娃子听了暗自好笑,只好说:你既然心要学,我就教你嘛!话说在前头,你学会了要谢师哟!学不会依还是当你的官。
县官同贼娃子说定后,就拜贼娃子为师。他白天坐堂审案当官,黑晚就学偷东西当贼娃子。第一天晚上,师徒二人商量好,就在城头街上,偷一家有钱的。这晚上还很顺当,轻轻便便就偷到了好多东西。两人你坨,我一坨分了赃,县官心头好喜欢。第二天晚黑又出马,去偷一家开糟房的。两人拱进了酒窖里,一摸摸着一个大海坛,装满了酒,好香呵!贼娃子师徒酒瘾发登了,就马上找家伙舀酒。大老爷摸到一个当当儿,贼娃子摸到一只皮鞋。两人不管三七二十马上就开始舀酒f,开头时,两人还轻手轻脚的,也不敢说话。等喝得二麻二麻以后,就搞忘了是在人家的酒窖头,啥子你一当当,我一皮鞋,你走开了。我又拢来!乱喊乱叫开了。
这家糟房的老板,听见酒窖头有人大声武气地喊叫,马上带起几个人点起灯下来杳看。贼娃子搞慌了,赶忙个纵步,蹿到房梁上藏起。大老爷还没学会纵步,就遭逮住。弄来装在一个大麻布口袋头,挂在房子穿枋上,想等天亮再送官收拾他。贼娃子心想:明天没得大老爷坐堂,还成啥子话呐?他等酒房头的人些歇静了,才从梁上梭下来。悄悄从穿枋上取下麻袋放出大老爷。然后,又溜到糟房的房圈里,在床头前牵起口袋,又轻轻把铺盖朝脚这边扯一点。糟房老板这晚上捉贼娃子搞累了,睡得很死。人睡着了怕冷,就渐渐地朝脚这头缩,不多一会儿就缩进了口袋里头。贼娃子又轻轻把口袋扎,依还弄来吊在他家穿枋上,就和大老爷一起溜走了。
糟房老板醒来发现自己被装在麻袋头吊起,又板又闹:哪个把老子弄到这里吊起呵!他几个娃娃被吵醒了,听见麻袋头的人还在老子翻天地吵骂,气昏了,就拿起一根棒榉,对着麻袋边打边骂:你这个贼娃子,偷了老子的酒吃,还想占老子的欺头,冲老子的老子舍!
老子硬是你的老子呀!你咋个打老子呵!
老子就是要打你这个老子!糟房老板的儿子些气得又是顿乱櫸,活活把他打死了。等把麻袋放下来解开一看,才发现当真是自己的老子。
这下,糟房老板的儿子些才搞昏了。他们弄不清是咋回事,左邻右舍却不依,说他们装起抓贼娃子,硬把老人打死,好分家产,就齐告到官里。大老爷从心头晓得是昨个回事,却照样正起相子,坐堂问案,硬是判这几兄弟忤逆不孝。把那老板的大儿子弄来杀了头。老百姓些不晓得其中的名堂,还称赞他办案公正哩。
县大老爷办完这件案子后,见自已当贼娃子的事不但没入晓得,还得了个办案公正的。
好官声心里得意极了。过了一。段时间,县官又学到不少偷东西的本事,就问贼娃子:师傅,你看我能不能出师了?贼娃子想了想说:我要考你一下,你能去把某家的马儿偷出来,就可以出师。角。东家只是点头。藏在匾后的大老爷晓得是贼娃子在提醒他。赶忙把衣角收进去藏好。
过了一阵,贼娃子装着出去耍,和东家一起到了花厅旁边的马棚。贼娃子看了几眼马儿义说:东家呀,你这马儿好倒是好,就是有些是‘碎包脚’的。那东家也不晓得他说的碎包脚是啥子病,只是哼哼哈哈地应承。藏在匾后的大老爷听见,又明白是师傅在提醒他用棉絮包马脚。等贼娃子和东家转身走后,他立马从匾上梭下来到马棚,用棉絮把马蹄子一只只包起,才把马牵出来,一点响声都没得,就把马牵走了。
过后,贼娃子见大老爷偷了马儿,算得上是个贼娃子了,就让他出了师。于是,这大老爷就一边当官,一边做贼,白天当官晚上做贼,当真成了贼喊捉贼的贼官老爷贼娃子了。可是没多久,县官因为贪污就被革职查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