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远方的老人
我的外婆今年八十多岁了,除了能吃能睡以外,农村老年人该有的痛她都有了。我有时候会想,等我到她这样年纪的时候,我又会是什么样子。
外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丈夫。对于我的外公,我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印象里小时候对我还不错,可能喜欢把我放在牛背上。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死在牛的触角下。我不知道那时作为一个刚进入老年年龄的老太太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但可能是很悲伤的。除此之外,在此后的没多少年里,最小的儿子也在工地上出了意外,撒手人寰,从此,最小的儿媳妇和原本属于她的小孙女也在儿媳妇改嫁后跟她的整个大家庭也貌合神离了。她吃了太多人生的苦。
大概于外婆而言,她最欣慰的是她还有两个儿子以及一个闺女,她最惦念的还是她的两个儿子,即使现在那两个儿子一年到头基本上不给她什么钱、即使她现在老了基本得给狗食、鸡食做不了以致于被自己的儿媳妇大声唠叨,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两个儿子。我想我是理解不了的。
现在我爸会时不时把外婆接到家里来小住一下。说是小住,主要是因为她在自己闺女现在的家里根本心根本就住不下来,放不下家里的狗、想着鸡舍里的几只鸡、念着藏在家里的几百几千块钱、怕着家里闭锁得门。出嫁的闺女家吃住的条件再好,也不如儿子家盖的一间小红砖屋。
现在比十几二十年前更老了,身上的隐疾折磨得她大半夜都睡不好觉,治也治不好了。耳聋、眼花,说谈也谈不了什么,只能重复着说一些老旧的生活常识,大部分时候只能无神得、定定得看着远方。
看着远方的什么呢?心里大概看着她儿子小时候得样子,她的丈夫,盼着早点跟她年轻时候爱的丈夫和孩子见面吧。
字以至此,悲痛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