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飘摇在空旷的荒地上,扬起垃圾堆的一片片塑料袋,就像有人在烧纸钱。 我开车问路,结识了路边荒地的马老汉。 老汉住在小车里,以往靠捡饭店泔水和矿泉水瓶子度日。 马老汉在介绍他的读物《中药辞典》。老汉文化水平不低,他酷爱中医,在恶略的环境下,坚持自己烧开水喝。 告诉我,年轻人少喝饮料,多喝开水。 老汉告诉我,他收留了40只流浪狗,小黄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尊严不容挑衅的气质,他最喜欢小黄。每只狗狗都是有性格的。 马老汉当过木匠、给宾馆清洗过游泳池,干过很多工种。对他的过去个人生活,不愿多提及。 老汉手捧着刚出生的小狗崽儿说,你们稀罕电脑和手机,我稀罕小狗崽子。 老汉,身上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可能是和狗狗经常在一起有关系,加上住所不具备洗澡条件。 老汉说,虽然自己生活的也很艰难,但是还坚持收养这四十只狗狗,虽然不能给予非常好的生活条件,但最少可以让它们不用挨饿,不能全饱,也能吃个半饱。 老汉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养的流浪狗,以影响市容威胁路人为由被别人夺走了生命,他无助的蹲在街边,伤心的看着自己的狗狗。之前有人警告过他,于是他就给狗狗准备了链子绑着,结果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后来索性搬到荒芜空地的村边。 老汉说,这些小畜生就跟自己孩子一样,有感情了。我何尝不想自己儿女。话说一半,老汉停住了。 有的狗狗患的是严重的皮肤病,需要打吊瓶、需要交付医药费。这笔钱对于一个靠拾荒度日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一笔天文数字。没办法,老汉硬抗,从捡废品的生活费寄出治疗费,有时候兽医也免费或减免治疗费。也有时候,实在没钱,救治不了,没办法。 看出来,老汉很心疼。 老汉说,每一只狗的背后,都有一段令人心酸的经历。都讲出来,能写一本书。 虽然是狗食,老汉对煮熟的食物还有检查一下。有腐败的,扔掉,怕狗狗得病。 有时候,他宁可自己不吃饭,也要保证自己的狗吃到食物。 初冬了,他上身一件白色夹克,当然已经污渍斑斑,下身一条黑色裤,脚穿黑色球鞋,当然以前是白色,没有穿袜子。 我印象中,流浪汉应该是头发快到肩膀,胡子快到胸口,但是他站得笔直,迎风而战,也没有弯腰驼背。整个人显得利落,但是因为养狗,身上不是特别干净。 40多只狗狗,一顿饭一锅。由于钱不多,老汉煮一锅掺杂一些捡来的剩饭菜,一天分三次给狗狗。 老汉不知道这些狗狗的主人是谁?不知道它从什么时候被抛弃,成了流浪狗? 有的狗更不知道,它遭遇到了什么样的虐待变成了这样?神情忧郁、极度虚弱、身上长满了一块块露出皮肉的癣块,实在太可怜了。 他决心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救它们。 老汉天天带着小黄捡瓶子,希望卖些钱,给40多只狗买粮食,给得病的狗狗治病。 这个小车里的东西,是他全部的财产了。 老汉向我展示狗狗冬天的贮备。 他说,自己虽然生活艰难,但是他既然担起了照顾四十多只流浪狗的责任,就不能放下,他每天要做的就是保证自己跟狗狗吃到食物,这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慢慢的,年岁大了,他感觉力不从心。 我个人认为流浪汉大致分为三类,一是为生活所迫衣食无依选择流浪,这类占据流浪汉的大部分;一类是为了避世选择流浪,不喜欢应对周边的人际,或者说在既定的圈子里无法生存;另一类呢,就是为了某种夙求信仰选择流浪,比如一些行为艺术者。 而马老汉,我实在无法界定是哪一种。 马老汉给狗狗做饭。老汉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不会在意你是贫穷或是富裕,不管你辉煌或是落魄,它都只认你这个主人。即使是街边的流浪汉的小狗都会对自己主人不离不弃。 马老汉给年龄大的狗狗做的小灶。老汉说,有几只狗狗已经很老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它们被抛弃的理由。狗狗难受时候,他就把狗狗抱在怀里,想要让它能够更加舒服一些。有时候,躺在自己的怀里,就死了。死的时候还流眼泪。 老汉走到哪,小黄跟到哪。 一天,他拾荒时遇到了在流浪的一只小狗,尽管自己生活困难,但他还是决定收养这只可怜的小狗,并为它取名为小黄。是他收养的第一只狗。 从此他们相依为命。小黄很聪明,饿了的时候就叼起小盆围着老汉打转。老汉觉得这是一条会表演的小狗。 当地有关部门和爱心人士,为老汉盖了两个简易房。老汉心里踏实多了。 偶尔有爱心人士为老汉捐善款和食物,有关部门还准备为他申办低保。 老汉说,狗狗们最少不会被饿多少了,这样的生活,对狗狗来说,已经算很好了。 我决定把我最厚一件羽绒服送给他,我将外套用包装袋包好,另一个袋子装了两瓶牛奶,两块脆皮饼和一个苹果。老汉拒绝了羽绒服:孩子,你也冷。他把吃的收下了。 我捐给狗狗几百元表示我心意。老汉说,你挣工资也不容易。用不了这么多。 其实,我知道,未来,这些狗狗需要花费很多。 伴着凛冽的北风,这座城市飘起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小清雪。路过的人,或者特意来看老汉和狗狗,每天都不少。 马老汉自己的干粮,高高的挂起来。 老汉风趣的说,天然冰箱。省电,环保。就是有时候,被狗狗跳起来偷吃。 偷吃就偷吃吧。 我们总是抱怨生活不顺,可是大多数不停在抱怨的人,还不至于流浪。 而真正那些生活中充满未知感的是那些流浪者们,他们无家可归,在街道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以乞讨为生。 像老马这样的生活窘迫的人,还竭尽所能,帮助流浪狗生存。 这样的胆量和担当,这样的侠骨柔肠,我们又会有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