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192年11月4日,山阴孤村风雨交加。 一户院落里的房屋被吹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哀鸣,中间夹杂着几声猫叫,在风雨的咆哮声中显得极其微弱。 屋里的一堆柴火正在拼命和风寒对抗,一位年近七十的老人坐在火堆旁,后背有些佝偻,但火光下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老人身上的毛毡裹得严严实实,时而把手伸到火堆上空,想必裸露的双手一定很冷。 "哎!",老人突然起身,吓得火堆旁跳出一个黑影,"瞄…",是一只狸猫。 老人围着火堆踱步,狸猫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我这风月轩呀,看着还算结实,这一刮风下雨可就只有风雨没有风月喽!瞧把我这小猫咪冻得。"狸猫又是喵的一声,仿佛在撒娇。 "小猫咪,你说这大宋江山像不像咱这房子,看着就像西湖一样‘浓妆淡抹总相宜’,可这金兵一来,还不是吓得嘎吱作响!" 狸猫连叫三声,"好你个小狸奴,你也懂这家国大事呀!" "南渡整整65年了,原以为君臣能够知耻后勇,养精蓄锐,没想到却爱上了杭州城,可悲呀!" "岳飞将军倒是铁骨铮铮,《满江红·怒发冲冠》何等英雄气概!结果又怎样呢?可悲呀!" 屋里火堆渐渐微弱,老人弯腰又加了一些溪柴,火苗顿时大了一些,狸猫慌忙往后退了几步。 "辛弃疾小老弟真是条汉子!不像我,只能舞文弄墨,人家真是上阵杀敌呀!填的词也霸气!可惜呀,贪图享乐偏安一隅之辈容不得他呀!可悲呀!" "我陆游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着杀敌报国,恢复山河,却落了个削职罢官的下场,可悲呀!" 狸猫连叫几声,伸出爪子挠了挠老人。 "你个小狸猫,又听得不耐烦了?不说了不说了,说了惹你生气,你和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听不得忠言逆耳。" 老人弯腰伸出干枯的双手,狸猫一跃而上。 "风雨交加日,正是赋诗时,咱还是写诗为乐吧。"老人略加思索,口占一首《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 "多好呀,你个小东西,给你写了那么多诗,你咋还不听话呢?也好,咱就躲在这安乐窝里吧!"搂着狸奴睡去。 窗外的雨更大了,从门缝挤进来的风吹得火苗忽闪,狸猫自顾自发出呼呼的沉睡声。 老人倒也睡着了,又做了那个每天晚上都重复的梦,自己身披铁甲坐骑战马驰骋疆场奋勇杀敌。 门窗哐哐恍如战鼓隆隆声,风雨咆哮化作震天冲锋声,破锁叮当仿佛刀枪相接声。 "杀!杀!杀!"陆游翻身而起,一夜梦醒,窗外风雨渐停,又成诗一首: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被惊醒的狸奴伸着懒觉,陆游苦笑一声,感慨乱世之下人不如猫。 好一场风雨大作,《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其一)》猫奴身份尽显,《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其二)》真乃国士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