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14岁人妻杀死自己的女儿,讲述男权社会女人的宿命
1991年,张艺谋拍了一部电影叫《大红灯笼高高挂》。女学生颂莲嫁给大户人家的老爷做了四太太。在大宅院里,妻妾们明争暗斗,争抢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当争宠和生子成了女人活着的唯一目的,颂莲也从一个鲜亮活泼的女人,沦为了一个人性让扭曲和撕裂的工具。
在男权社会里,女人从来不被视为一个有独立个性和正常欲望的人。鲁迅曾批判之为"吃人的礼教"。
儒家文化圈里, 女性被功能化和物化,她们就像一个古老的容器,处于被动和逆来顺受的地位,随时容纳男人的欲望、承接他们的生育意愿。
千万别以为这是古老的中国社会才有的现象。越南处于儒家文化圈,在古代称"小中华",封建礼教那一套,越南也承载了不少。
张艺谋之后,越南女导演阮芳英,把越南社会的封建大宅院也搬上了银幕。电影《三太太》(又名《落红》),就讲诉了19世纪末,一个叫小云的14岁越南女孩,在生子期盼中,走向毁灭的故事。
导演阮芳英曾提及,这是根据她奶奶的故事改编而成的电影。影片中控诉的那一套古老做派,诸如妻妾成群、处女之血、生子祭祖、杀死女婴、壮阳补阴、被休上吊、剃头出家等等,对中国人来说,毫无陌生感。
阮芳英
在男权社会里,女性的的生存困境以及被压抑的人性欲望,原来无边际、无国界、也无处可逃。
电影开篇,是一片旖旎婉约的山水风光。14岁的小云坐着小船,荡漾在青山绿水的柔情蜜意里。
她被家人嫁给了一个大她很多岁的老爷做三太太。新婚之夜,短短几个镜头,就勾勒出身为女子的悲哀。
老爷粗暴下作地折磨小云,他命令小云"跪下,爬过来",小云只好像一只低贱的牲口一样,任由老爷折辱。
第二天,沾有她处女之血的帕子被挂出来。在大太太检查过后,小云才正式被这个家庭接纳。
跟随小云的视角,观众也享受了一番越南古老社会那烟雨迷离的异域风情,同时也把一个大家庭阴暗发霉的污垢收入眼底:
吞生鸡蛋、喝苦艾茶、饮公鸡血......这个家庭一切活动,都围绕着"生儿子传宗接代"展开,女人们的待遇和地位,也和"儿子"挂钩。
大太太生了家里唯一的儿子大少爷,所以她当家主母的地位稳如磐石;二太太生了三个女儿,连仆人都瞧不起她。
在小云的婚礼上,大太太负责招呼客人,二太太只能像歌伎一样,一展歌喉,娱乐宾客。
小云天真烂漫,她和二太太的三个女儿打成一片,但二太太却好心地提醒她:只有生儿子,小云在这个家庭才有出路。
小云心存疑惑,但老爷很快就现身说法:他拒绝为女儿们花钱,原因是女儿们长大也是别人家的妻或妾,为女儿们花钱,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
目睹此景,小云如梦初醒。她坚定了自己生儿子的决心。年轻的女孩,有着优越的生育能力。小云很快怀孕了,她祈求神灵保佑自己生下一个男孩。
一家人只关心小云的肚子,而无人关注她情感上的需求。在这种情况下,小云"出轨"了,她"出轨"的对象是二太太。
二太太人美心善,像姐姐一样给小云梳头、揉肚子,还给她传授取悦老爷的办法。不知不觉中,小云对二太太产生了"同性之爱"。
深宅大院,古老又腐朽。浓郁幽深的夜色里,流淌着无处安放的欲望。
那么多的女人,如同被困住的动物,她们本能地寻找情感和身体的安放之地。当欲望和需求得不到满足时,畸形之爱便应时而出。
小云对二太太的迷恋不可抑止,她对二太太吐露了爱意,被二太太一口回绝了。
一个深夜,小云尾随着鬼鬼祟祟的二太太,发现二太太和大少爷在幽会私通。庶母和儿子的乱伦之恋,让小云震惊又害怕。
无法遏制的欲望,如传染病一样,在这个院子里肆虐出击。
第二天,小云又撞破了另一件情事。家里的男仆和女仆私通,最终男仆被抽鞭子教训后,得以留下来;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仆,被剃光头发,赶到寺庙做姑子。
原来即使作为低贱的仆人,男仆也比女仆的待遇好。
小云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她抚着自己隆起的肚子,更加期盼诞下男孩。
但即使是男孩,他在这个大院里长大,就一定能获得幸福吗?
大少爷衣食无忧,未曾受过生活的苦难,他把爱情看做是人生的最高信仰。为此,他拒绝娶妻生子,还挨过自己母亲的巴掌。
饶是如此,大少爷也不想背叛自己对庶母的欲望。
作为男人,大少爷可以为自己的幸福放手一搏,可是对大院里的女人来说,爱情是奢侈品,活下去才重要。
毫无意外地,二太太对前来表白爱情的大少爷说:"我不爱你"。
心如死灰的大少爷答应和一个陌生女子成亲,但庶母的影子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他拒绝和少奶奶圆房,借着酒劲,逼迫父母退婚,爱子心切的老爷和大太太答应了。
悲剧在不断地扩大,吞噬着每一个被卷进来的女人。少奶奶和当初的小云一样,被父母嫁进这个新家庭,如今她还是完璧之身,却被夫家抛弃。
尽管拿到一大笔赔偿钱,但被退掉的女人让家族蒙羞,娘家拒绝接纳她。
三尺白绫,这个无辜又可怜的女孩就这样终结掉自己的性命。
那个本是礼教受害者的大少爷,此时也成了刽子手。他为一己之私,杀死了一个女孩,又因为男权的力量,逃脱了惩罚。
目睹少奶奶之死的小云被惊呆了。小云生下一个女孩,抱着孩子走在少奶奶送葬队伍的后面,她感到绝望和无助。
小云终于明白,她尚在襁褓中的女儿,也逃不脱命运的轮回。她长大后,要么沦为另一个男人的生育工具,要么受尽羞辱被抛弃后,悲惨死去。
男权社会里,既使做为一个富家的小姐,也只能做为可用可弃的工具存在着。
怀中的女儿突然哭起来,小云的母性被激发了。她给女儿喂奶,一脸疼爱地注视着女儿。
如果爱她,那就让这悲惨的宿命趁早结束吧!
田野间开满黄色的花朵,它们娇艳美丽,如同含苞待放的少女,女儿如果长大了,她一定比这花还美丽吧!
小云面色平静地采摘下一朵黄色的花朵,这种黄色的花,有剧毒。
有毒的花,杀死了一个女婴,它让另一个女人可预见的悲惨结局,终结在萌芽阶段。
这是一个母亲唯一能做的、帮助女儿逃脱宿命的最大努力。悲壮的母爱中,也隐含着无形的哀伤和讽刺,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沉的爱,竟然是杀死她!
小云才15岁,但她已经见证了生与死、情与欲、肮脏与龌蹉、愚昧与无知。
这个发生在越南的故事,也让同处儒家文化圈的的我们震撼和熟悉。
女性谄媚的语调和表情,小女孩翘着的兰花指……无一不暗示着:女性只配以男人的附属工具存在着。
礼教杀女无数,在现代文明的今天,仍然存在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已经最大程度弥补了女性和男性体力上的差别,但不少保守地区仍执着于"男丁",既可笑也悲哀。
影片的最后,二太太的女儿一把剪刀,剪掉了自己的长发,也走出了抗争的一步。周而复始的女性宿命轮回,终将被不甘屈服的女性打破;鸡蛋由外打破是毁灭,由内打破才是生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有人迈出第一步,就会不断有人跟随。
电影又名《落红》,暗示小云处女之身的落红,才能换来进入夫家的通行证;从另一个角色来看,也暗藏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寓义,暗含着一代代女性的自我牺牲和奉献。
电影中的小云15岁时走完一生的路,你15岁时在做什么?受教育、追剧、逛街、和闺蜜聚会、和父母使小性子……
这就是女性抗争的意义。故事是虚构的,但历史是真实的。今天不该忘记的是,在这条道路上,曾埋葬了无数的小云式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