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光荣与梦想导演刘江做见人见事见细节的艺术创作

　　作者 / 乔苗儿
　　继生产表情包为爱发电后，年轻的观众们开始用#XXX太好哭了#表达对一部作品的喜爱。
　　毫不意外的，《光荣与梦想》进入#好哭#阵营，并且在昨晚剧情行至杨开慧英勇就义的情节点上迎来了「好哭」的小高潮。从弹幕来看，全剧详实的史实依据、浪漫且极富诗意的艺术表达手法均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说不意外，因早在《光荣与梦想》拍摄期间的一次采访中， 新剧观察（  ID：xinjuguancha  ）便从导演刘江阐述中感受到了明确的创作方向，其中一条是：把伟人还原成有血肉有灵魂，也会疼也会掉眼泪的普通人。
　　境遇不同但情感相通，站在生而为人的共通情感层面回望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为新中国建立所做的贡献，愈发能感受到他们的无私无畏，收获精神层面的感召。
　　作为献礼建党100周年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光荣与梦想》证明，主旋律献礼作品不仅可看，而且好看、耐看，同样年轻人也爱看。至于如何做到，导演刘江的几点思考，有启示。
　　「把伟人还原成普通人」
　　《光荣与梦想》展现了从中共一大建党到抗美援朝战争取得胜利这段时间跨度长达35年的波澜壮阔历史，讲的是「中国人怎么站起来的过程」。这个过程里，有名有姓影响历史发展进程的人物多达400余位，其中更包括以毛泽东、周恩来、朱德、陈毅等领袖伟人。
　　普通观众对领袖伟人不陌生，教科书中学习过，历史文献纪录片中看到过，但影视剧不是照本宣科，需要将党史中记载的只言片语，用镜头语言还原成人物丰满的血肉。刘江坦言，《光荣与梦想》就是要将共产党人的情感世界细腻的呈现出来，以此拉近和观众的距离，提高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在观众中的触达率。
　　因此，全剧的开篇，1982年在墙缝中发现杨开慧的遗书，导演通过蒙太奇的剪辑手法，串联起三个不同的时空，让晚年的毛泽东「看到了」这尘封多年的缱绻深情，实现了一种「补偿式团圆」的情绪感召。特写镜头中，白发苍苍的主席流下的一滴眼泪也同样砸到观众的心上，「伟人的眼泪」在此前的影视作品中极少见到，此情此景，观众无疑能够感受到抛开领袖身份的毛泽东，作为丈夫对妻子的爱意与思念。
　　据导演刘江介绍，《光荣与梦想》创作过程中审慎权衡了大的历史事件与人物家庭、情感方面所占的比重，最终确定为毛泽东、杨开慧一家保留一条完整的家庭线，也是全剧表现生活着墨最多的一条线。大到夫妻二人牵手漫步于田野，在家陪伴幼子酣睡，送别时杨开慧叫毛泽东「不要回头」等重场戏的描绘，小到杨开慧留在墙缝中的遗书、用旧的梳子，毛岸英烧焦的手表等细节道具的呈现，都是服务于表现伟人也有着普通人情感的一面。
　　如此处理并非「闲笔」。感情越细腻、情节越质朴，越能在细节中见崇高，越能让观众在清晰的对比中感受到，哪有什么「神仙大圣」，无外乎是心绪坚定、无私无畏的普通人在动荡的年代勇敢地站起来，不为自己的命运，只为国家和民族的前途筚路蓝缕艰难跋涉。
　　「把静态戏变成动态戏」
　　众所周知，《光荣与梦想》拍了「半本党史」。纵观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历史，有两个显著特点：决定命运的会议多、战役多。影视作品表现静态的会议很困难，封闭空间中你一言我一语的发言，很容易就会拍成流水账，失去对观众的吸引力。因而观众也渐渐形成一种思维定式：开会的戏不好看。
　　从该剧播出至今的反馈来看，观众发现了《光荣与梦想》不同之处：战争戏数量多，而且规模宏大、场面刺激。
　　由于真实还原历史的创作要求，《光荣与梦想》全剧有超过900个场景，且没有主场景，大大超过了一般影视剧200个场景左右的标准，用刘江导演的话说，「这是个违反制片规律的事情」。但站在创作者的角度，更多考虑的还是怎么样能让故事更好看，要用讲故事的方式讲党史，能吸引观众很重要。
　　大量战争戏份的拍摄，真实还原历史是原因之一，吸引观众是原因之二，呈现革命氛围、展现战争的残酷是原因之三。
　　仔细看剧不难发现，导演在处理战争场面的时候尤其注意粗中有细。排兵布阵的智慧对垒、交战时的胶着、瞬息万变的战场实况处理得有条理、有逻辑。更难的是，不论是纷飞的炮弹、被炸断的树枝、炸裂的石头，还是弹片穿过人体的噗噗声、绷带覆盖伤口后瞬间染上鲜红的血色，这些细节都被镜头定格。目的只有一个：让观众感觉到疼。「闹革命不是儿戏，不是请客吃饭，是抛头颅洒热血！如果我不这么去表现，你会理解不到他们的英勇。」刘江导演说。
　　「把说教变成讲好故事」
　　「怎么讲比讲什么重要」刘江导演从《光荣与梦想》筹备之初就对自己的创作者身份非常明确，遵循写实还原的创作原则，把党史研究作为保证质量的底线，同时也要创新艺术表达手法，讲好故事。在他看来，好看是观众喜欢的前提，观众喜欢、爱看了，才能从中主旋律作品中得到感召，收获精神的力量。
　　多年不同题材作品一路拍下来，刘江对作品的审美要求很高，且对整体的美学风格也有很灵敏的把握。在《老酒馆》的制作过程中，他选择用极具民俗风情的风俗画做片头，绢本设色，与全剧浑然一体，遥相呼应。
　　《光荣与梦想》中，他把这种整体的审美意识延续下来。《光荣与梦想》的片头用了大量的白色、红色、蓝色等「革命色」，撞色的风格写意又浪漫。这一灵感得益于小时候见过的墙报、标语，把红色的基因延续下来应用到创作中，也令该剧的片头别具一格。
　　为了保证剧情本身的精彩，《光荣与梦想》里除了毛泽东、杨开慧的家庭故事，还有一条编织其中的谍战线，以真实历史背景和人物为依托，以龙潭三杰为原型塑造的特工在刺杀、伏击毛泽东的反动派行动中保护他的安全，这条线很值得期待。
　　另外，从观剧体验来说，《光荣与梦想》把真实历史进程中容易忽略的、鲜为人知的「沧海遗珠」搬上了荧屏，新鲜感很足，也见创作者在撷取编织历史资料方面的功力和用心。对笔者而言，如果不是看过剧，恐怕就无从知晓方志敏、黄维是相识，方志敏还将自己的路费补贴给了黄维；也不会知道陈毅曾送给谢晋元钢笔。采撷珠贝的愉悦，站在观众的角度，既是学习历史的一种有效方式，也足见创作者讲故事手法的高妙。刘江导演还提到，剧中有场戏是毛泽东为躲避追捕，藏身在河中，成功化解危机，同样也是取材真实历史，并非杜撰。可见善用史料，真实的历史能够为好故事提供生发的土壤。
　　在大的历史发展脉络之外，《光荣与梦想》还用了「牺牲」的主题串联起同样生动感人的故事和人物，方志敏、瞿秋白、杨靖宇等为国捐躯的仁人志士一一呈现，以此来传递共产党人的生死观，用诗意的浪漫来展现悲壮和崇高，同时也与全剧的「光荣」「梦想」两大主题词遥想呼应：没有人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参加革命，永葆无私无畏的初心，既是光荣和梦想。
　　《光荣与梦想》制作完成的那一刻，首次执导拍摄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的导演刘江就没有辜负总局的托付，现在剧情播出近三分之一，从观众的反馈来看，这位创作经验丰富的导演，接住了观众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