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年,带点"疯"有点"病"的人设越来越流行了。之前《山河令》最初出圈的点,不就是温客行"疯批美人"的设定嘛。 确实,"疯批"自带的张力总是能让故事变得更有意思,但要是一部剧里全是"疯批",那画面,可能就不是单单一个"有意思"可以形容的了…… 单看这个画面,你可能会以为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聚会。 但看了剧你就会明白,这张图上同时存在的人格最起码是7个,温情之下全是暗流汹涌。是不是光想想就非常刺激了? 这部变态中透着带感的剧就是惠英红主演的《刑侦日记》,豆瓣开分8.4。 我敢说这分数一半归功于大胆的"全员神经病"设定,另一半嘛,那就是来自表现SLAY到爆的红姐了。 只要一个眼神,她就能让整部剧的质感从普通TVB升级到高级惊悚电影。 《刑侦日记》的剧情硬要说也不算复杂,男主是特案组卧底,红姐是他母亲,身份神秘,故事围绕一个连环杀人案展开,属于那种在一团迷雾中抽丝剥茧的破案故事,有不少反转。 故事不算新,但耐不住人家"神经病"(不是骂人,客观陈述)多啊。 男主是人格分裂,他妹妹有精神失常,他朋友也疑似有不同人格,他上司貌似心理扭曲……有人说这剧不该叫《刑侦日记》,应该是《飞越疯人院》才对。 用4个演员就演足10多个人格,莫非这是什么TVB省钱新妙招? (这么一大桌子,你硬是找不出个正常人) 不过这几位跟男主母亲比起来简直是小case,十多年前她曾在幻觉中试图毒杀两个孩子,随后就从男主兄妹的生活中消失了。男主当她早已经去世,甚至给她供了骨灰坛。 这位妈一回来那是自带腥风血雨啊。 为女儿买东西时一脸慈爱,温柔的笑意仿佛和一位正常的母亲无异。 一旦发现女儿相信她已去世后,她脸上的笑意被迷惑代替,而这种迷惑中又透出一股子不对劲来,头机械地偏了几下,仿佛在启动什么特殊的反应机制。 这种神经质在她去看"自己"的骨灰坛时就更明显了,眼中有失望和不甘,最后都变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我回来了"。 照顾女儿时她可以非常有耐心, 可一旦唤醒女儿对自己的回忆失败,她又会露出隐隐的压迫感。 如果说面对女儿她还会努力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那么在面对欺负女儿的病友时,她可以算是"大魔王"气场全开了,从一秒变脸的警告、 到越笑越吓人的威胁、 最后终于发狠动手…… 她狠起来够绝,但暖起来也够温情,在儿子终于重新承认她后,她一边笑一边流泪的样子又很柔软。 上一秒她可以是想保护孩子的温柔母亲,但下一秒就无缝切换成又狠又毒的女魔头,惠英红完美地hold住了这个疯癫的母亲。 有时只是一个微妙的眼神变化,她就能让观众的情绪从"世上只有妈妈好"转到"妈妈救命我好害怕"。 从豆瓣短评中也能看出,不管满不满意剧情,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红姐牛X。 惠英红演技封神当然不是什么新闻,很多人说她有一张"看着就有故事"的脸,连口红推广都能拍出电影感。 但要我说,她才不只是脸上有故事感,她的人生经历本身就是比电影还要电影的故事了。 小时候家境贫寒,3岁到13岁的这10年,她都在湾仔靠要饭和卖口香糖维持生计。 最近她上节目与刘嘉玲对谈,聊到这件事时表情淡如烟,毫不卖惨,但也不否认贫困的童年给她带来的影响:养成了她遇事往前冲的性格,碰上机会绝不退让。 再大一点,她开始一边上课一边去夜总会跳中国舞,14岁那年,她被导演张彻看中,拉她去邵氏当演员。一开始只是龙套,但她长得漂亮动作也漂亮,很快就出演了《射雕英雄传》的穆念慈。 但比起好看,她更绝的地方是耐打、扛得住,她第一个女主就是这样得来的。 电影《烂头何》本来已经定好女主,开拍后女主受不了一直被打很快就跑了,惠英红临危受命成了女主。谁被打不疼呢?但惠英红深知演艺圈里残酷的生存法则,只要一退就立马有人补你的位,所以她咬牙撑住。 她回忆当初是"(被)打几拳之后就出去吐,吐完再回来接着打。" 够美也够狠的惠英红很快就成了那时的"第一打女",凭借电影《长辈》拿下了香港金像奖的第一届影后。 那年,她22岁,当得起一句年少成名。 可随着香港武打片的衰落,香港电影黄金时期的崛起,作为打女的她很快就成了"过时的人"。她不是没想过开拓戏路,只是邵氏当时怎么会允许自家头牌打女随意转型,一来二去她就真的成了明日黄花,30岁出头就只能演演婆婆妈妈。 一举成名后快速跌落,这种巨大的落差谁能接受?惠英红说当时的自己深陷抑郁而不自知,吞下100多颗安眠药,要不是朋友和家人及时发现,她的故事就会停在那个时候了。 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她反而想通了,不再纠结主角、配角,而是真正做到让每个演绎的角色都经得起细品。 2010年,她50岁,终于凭借电影《心魔》里溺爱到病态的母亲再一次拿下金像影后。 在演绎《心魔》时,她将多年抑郁的经历融入表演,接剧本的时候她就说过:"角色有精神病吗?没问题,我自己病了很多年。" 她还不断主动出击为自己创造机会,2017年让她拿下金马影后的《血观音》就是"争"来的。 一开始,她并不是导演的第一人选,但由于非常中意角色,她在拜访导演时就直接带着戏,作为"棠夫人"出现了,用自己对角色独到的理解拿下了这个出彩的角色。 现在我们谈中年女演员的困境,常常提到的一点就是很多中年女演员都只能接到婆婆妈妈的戏份了。其实这也曾是惠英红的困境,而且她步入这种困局时年纪并不大,还多背负了一个"打女"的限制。 她不是没崩溃过,但最后让她走出来的不是抱怨没戏演,而是实打实地从接到的角色里一点点突破自己的局限,用表现争机会,慢慢从小角色再演回大角色。 现在60+的红姐肯定无法像20来岁时那么拼了,但当年20来岁的惠英红也一定无法出演她现在驾轻就熟的角色。她把岁月留给自己的礼物全部都变成了角色的生命力。 我并不是想忽略对女演员不够友好的大环境,而是想说哪怕在当下的环境里,虽然很难,但依然有像惠英红一样的女演员在突围,在被看到。 如果真的有女演员想效仿,那么麻烦先把"只演主角"或"不演妈妈"之类的限制摘掉吧。 (图片来自网络,《对照记》《刑侦日记》截图来自优酷视频) 本文作者: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