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就是天使

　　生命是花，孩子是那花中的蕊；孩子的面孔是最耐人寻味的诗歌！
　　儿子华钰今年七岁，在读小学一年级。暑假前我和妻子商量，托人从湖北老家带来玩。
　　那天我去东莞东火车站接他们，小家伙晒得又黑又瘦的，和我记忆中的印象相去甚远。分开还不到一年时间，我们竟显得那么陌生。他一看见我便怯生生地低着头，既不肯叫我，也不开口说话。望着他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我胸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无奈和伤感：这就是生活，残酷的现实。
　　一起住了几天后，华钰渐渐和我们亲近起来，也恢复了孩子活泼的本性，整天吵吵闹闹地向我问这问那（对于新事物，孩子的好奇心总是那么强）。而我在看书的时候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即使是妻子和儿子。每当儿子问些幼稚可笑的问题时，我会很不耐烦地说：＂问你妈去！＂便头也不抬地继续看自己的书。看完一段偶尔抬头，发现儿子仍然委屈地站在身边，一股歉意不由自主地涌上我心头。我伸手揽过儿子，很耐心地回答他那些荒唐和离奇的问题和想法，他才又开始高兴地问个没完没了。
　　我比较喜欢文艺，所以很希望儿子在这方面能有所成就。于是便有意识地教他一些唐诗、宋词之类，然而他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一首简单的五言诗，教他读了好几遍，还是结结巴巴地背不上来。而那些流行歌曲，他却能一字不漏、很流利地从头唱到尾。比如什么《情人》、《两只蝴蝶》等，他都唱得有板有眼的。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骂他：＂小小年纪，不认真读书，竟学会了唱情歌！＂他却一脸茫然地问我什么是情歌。我问他那些歌曲从哪里学来的，他说是在电视上，学校里的小朋友们都会唱，还问我好不好听，真让我哭笑不得。当代社会的成年人也的确是这样，只顾自己的生活多彩多姿，而忽略了身边以自己为偶像的模仿力极强的孩子们。流传千古的诗词，竟被一些三流歌手随意哼出的所谓流行歌曲挤得毫无立足之地。李杜如果泉下有知，大概会闻歌兴叹而伤心落泪吧？
　　前段时间去天河商场买了一副哑铃，每天下班后或者睡觉前，我总喜欢举举哑铃或做做俯卧撑。这时儿子总会很高兴地跟在我身边模仿我的动作，极认真地做起来，嘴里还记着数。看他对运动感兴趣，我干脆规定他每天做五十个俯卧撑，他竟很乐意地接受了，并且一直坚持下来。后来居然还想和我比赛，并天真地问我会不会如来神掌，他学会了可以去找周星驰试一试。惹得他妈妈在一边笑弯了腰。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壮实起来，我也感到很欣慰。
　　那天他在我电脑台上层的图书旁发现了我好久没动过的围棋，惊奇地叫起来：＂爸爸！这是什么？＂我说：＂是围棋。不要乱动！＂他说：＂教我好吗？＂一边说，一边抱着围棋不放。看他那神态，不教他是不会罢休的了。我说：＂好吧，不过我没时间陪你玩，让表姐和你下吧！＂我叫过在一边静静看书的外甥女（她下半年就要上高中了），给他们详细讲明围棋的规则，然后让他们自己下着玩。过了不久，就听见儿子高兴地大叫：＂爸爸！我赢了！我赢了！＂我放下书，走过去一看，外甥女满脸通红地坐在那里发怔，儿子则笑得前俯后仰。所有的棋中，以围棋入门最简单易学。但要精通和深谙变化之道，又以围棋最难掌握。黑白之间，此消彼长，常常是牵一发而动全局，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不信才七岁的儿子能下得过就要上高中的外甥女，就在一边认真地看了他们下过的残局，不禁有点惊异地看了儿子一眼。＂爸爸！是不是我赢了？＂儿子很认真地问我。我点了点头，也很认真地回答他：＂不错，是你赢了！＂得到我的证实，儿子更高兴了，从此对围棋也更感兴趣了。每次下班回来，我总见他一手拿白子，一手拿黑子，独自全神贯注地坐在床上下围棋，我们回来他都没感觉到，有时候连他妈喊他吃饭都听不到。有天晚上没加班，他又缠着要我陪他下棋，我说：＂让你妈陪你下吧！你赢了她才有资格和我下。＂谁知连妻子都被他逼得手忙脚乱，乘他不注意的时候，妻子就偷偷地换子。有时被他发现了就大叫起来：＂你好痞！爸爸说了下棋不准悔子！＂我也半认真半玩笑地说妻子：＂在这么小的孩子面前都耍赖！也不注意形象，他长大了要学你这样子就麻烦了！＂儿子听了大声说：＂我不学妈妈，妈妈好痞！＂我们家乡方言＂痞＂就是耍赖的意思。听了儿子的话，妻子竟也不好意思起来。我笑着对儿子说：＂你好好学吧！长大了去和李昌镐下一盘，看谁厉害。＂他问：＂李昌镐很厉害吗？＂我说：＂他是世界冠军。打败他你就是天下第一了！＂＂那他悔不悔子？＂儿子很认真地问。我说：＂他从不悔子！＂＂那就好。＂儿子好像很放心地松了口气。
　　暑假很快就要过去了，我因工作较忙无法请假送他们回家，只好打电话叫姨夫从家里来接他们回去。那天送他们到火车站后我就朝回走，可儿子一直跟在我身后不愿意回家，说是要留在我们身边读书。我跟他讲了很多道理他才肯罢休，但是他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回来的车上就收到了姨夫发来的短信：＂华钰哭了，问爸爸还会来吗？＂我不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可泪水还是模糊了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邓皓写的那段话：＂生命是花，孩子是那花中的蕊；孩子的面孔是最耐人寻味的诗歌，孩子的眼睛是最清澈澄亮的小溪，孩子的声音是人间最美妙的音乐，孩子的梦幻是天上最绚丽的彩虹；孩子是最贫穷的富翁，最无知的智者，最无忌的哲人；携着孩子的手从阳光下走过，我是孩子渊博的师长，孩子却是我膜拜的圣人… …走进孩子中间，让自己的心灵变得年轻。假定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存在欺诈，假定不知道世间的一些丑恶来自人类本身，假定所有的承诺都可以相信，假定所有的梦想都会圆满，假定笃信美好的事物长存于天地之间永不消失… …热爱孩子，便是让生命长驻
　　一抹最温馨的春心… …＂
　　乙酉年秋於泰兴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