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让母亲落泪的牛肉面

　　有人说，甘肃人的早晨，是从一碗牛肉面开始的。
　　每天清晨五点左右，当甘肃的大街小巷还沉浸在夜色中时，街上大大小小的牛肉面馆，却早已灯火通明。城市、乡村，一家家牛肉面馆点缀着家乡的每一座小城。
　　小时候，逢年过节或者贵客登门时，除了杀鸡宰鸭外，父亲必定会精心准备一碗牛肉面。父亲做牛肉面很讲究，＂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即汤清、萝卜白、辣椒油红、香菜绿和面条黄，缺一不可。沸腾的蒸汽夹杂着牛肉的浓香，油泼的红辣椒伴着些许香菜蒜苗飘在牛肉汤里，色彩分明，光鲜诱人。每当这时候，母亲都会对父亲竖起大拇指，自叹厨艺不如。
　　自父亲去世后，家里就没有人会做母亲爱吃的牛肉面了。今年休假回家正好赶上母亲生日，思前想后，我决定为母亲做一碗牛肉面！
　　偷偷买好牛肉、牛棒骨、香菜、白萝卜等食材后，从未下过厨的我跟着网上的教学视频，开始学着做牛肉面。
　　看着好像不难，做起来却非常不容易。切萝卜、切香菜、切生姜大葱，看似简简单单的动作，我却一点都不轻松，小小的蒜头滚来滚去总是切不到，萝卜片跟着捣蛋，粘在菜刀上不肯下来……
　　将凉水浸泡好的牛肉、牛棒骨下入沸水中，稍后加调味品......正当我窃喜快要成功时，一个没留神，锅里的汤就溢了出来，我连忙往锅里添冷水。
　　戴上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地开始做油泼辣子，端起冒着烟的菜籽油往辣子面上倒，我仿佛拿着一颗定时炸弹，听到滋滋的声音差点扔了锅跑掉。手忙脚乱之后，我已经一头大汗，好在一切就绪，就等母亲回来下面了。
　　算好母亲回来的时间，我学着父亲曾经的样子开始煮面，用筷子不停地在锅里搅动，尽管如此，还是有几根面条不争气地粘在了锅底上。捞出煮好的面，倒入牛肉汤，撒上香菜和萝卜片，再浇上几勺油泼辣子，一碗牛肉面算是勉勉强强做好了。
　　＂妈，生日快乐！＂
　　＂你怕是把厨房当战场了吧，围裙也不戴，被油烫到咋办？＂母亲接过我递给她的碗，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惊讶之余心疼起我来。
　　＂味道怎么样？＂我急切地问着母亲。正在吃面的母亲却没有说话，手捧着碗，身子微微颤抖，埋着头不停吸着鼻子，眼泪吧嗒吧嗒掉进碗里，两鬓的白发显得格外醒目。
　　我不敢再看母亲，转身进了厨房。我有些后悔，也许不应该做这碗牛肉面，勾起了母亲的伤心事。
　　＂好吃，跟你爸做的牛肉面一个味儿。＂归队那天，母亲送我时突然提起了我做的那碗牛肉面。
　　＂明年休假我再给您做……＂
　　站台上，母亲看着我，欣慰地笑了。（文/ 李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