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最美是什么样的神仙爱情，连外国人都被感动了

　　平如美棠是再再平凡不过的名字，如果不是《平如美棠》这本绘本，几乎没有人会知道饶平如和毛美棠这两个人的名字和他们的故事。
　　在过去的那个动荡的年代里，他们两个既不是什么富甲天下的富商，也不是权倾天下的大腕，他们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妻。
　　在妻子毛美棠去世之后，87岁的饶平如先生抵不住思念，拿起了画笔，画下了和妻子相携一生的点点滴滴。90岁走红，作品被翻译成多国语言，感动了中外无数人。
　　这本书曾被评选为＂中国最美的书＂，这段爱情被誉为是＂世纪最佳爱情＂。2020年4月4日上午9时，饶平如先生在上海瑞金医院去世，享年99岁。
　　在书中三分之一的内容都是记录平如和美棠的饮食生活，但哪怕是平平常常普通的食物，也寄托着相濡以沫的爱情。
　　今天我们也借书中的食物，来品尝这道人间真情。
　　01
　　肉丸子
　　＂我不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应该是爱情的开始。＂
　　1922年，饶平如生于江西一户书香门第。祖父是翰林，父亲是律师。家境富裕，他成长于跟随老先生描红，听母亲读诗、讲忠孝故事的家庭环境。
　　△  饶平如的祖屋
　　后因抗战爆发，18岁的饶平如毅然决定投笔从戎，从高中肄业，考取了黄埔军校，于1940年成为黄埔军校的十八期学员，与千千万万爱国青年一起走上了抗日救国的大洪流。
　　1946年，抗日战争结束。身为国民党军官的饶平如回到故乡江西，一方面是参加弟弟的婚礼，还有另外一个目的：相亲。
　　饶父的世交毛思翔家中有一女儿，叫毛美棠，待字闺中。同样出身世家，受过良好教育，思想独立。长得漂亮，时尚大方。
　　两人第一次照面是在美棠家，屋子很大，他走过第三进的天井，正要步入堂屋时候，忽见两边正房小窗正开。
　　△  美棠故居
　　在支起的竹窗后，恰见一位面容姣好、年约二十的小姐（毛美棠）在窗前借点天光揽镜自照，左手拿了支口红在专心涂抹。
　　他说，好像在一开始见到他的美棠，便知道是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个人。
　　这成了饶平如记忆最深最鲜活的一段往事。几十年后，他纪念亡妻画的第一张画，就是这一初见：
　　《点绛唇》。
　　那年他25岁，她22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说是父母包办，但谁曾想这一眼就定下了终身。初次相会，两人相顾无言、心照不宣。
　　毛父以吃饭的形式深入了解这个年轻人，在饭桌上问道：＂平儿抽烟吗，喝酒吗?＂饶平如均答不会，这令毛父十分满意，两家就此结亲。
　　虽是新时代的年轻人，但他们仍然带着中国式的含蓄，用语言表白仍需要勇气，为难之际，平如唱了一首英文歌来表白：
　　oh Rose Mary i love you, i＂m always dreaming of you, no matter what i do, i can＂t forget you.
　　我爱你，我的整颗心都为你沉醉，每时每刻我都想念着你。
　　美棠听懂了，于是用中文填词的《魂断蓝桥》主题曲轻声回应：
　　白石为凭，明月为证，我心早相许。
　　天上人间，愿长相忆，爱心永不移。
　　后来战争再次爆发，两人开始颠沛流离的生活，在战争中，平如一直牵挂着美棠。＂在遇到她以前我不怕死，不惧远行，也不曾忧虑悠长岁月，现在却从未如此真切地思虑起将来。＂
　　终于在1948年，平如27岁，美棠24岁，两人在当地最好的饭店江西大旅社完婚。他穿着军装，美棠着西式婚纱，风风光光的一场婚礼。
　　而成为了人妻的美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棠也开始洗手做羹汤。
　　美棠将一斤猪肉洗干净，在砧板上剁了好久，做成了丸子吃，烝好了拿给平如一尝，就觉得哪里不对，细细品尝发现丸子里有好多小硬块，一问究竟：
　　原来不会做饭的美棠将肉皮也一并剁了进去——还抱怨着：肉片真难剁，只好用刀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了，花了不少力气啊。
　　我们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饶平如始终不同意这句话。在他看来：
　　应该是Just Beginning，正要开始。
　　＂我不相信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应该是爱情的开始。＂
　　02
　　肉丸子鱼肝油
　　＂夫妻就像同林鸟，同甘共苦过，才能称之为真正的夫妻。＂
　　婚后，他们携手走了好些地方，虽然正值国共交战，烽火连天，但个人叙事才不管你时代的车轮如何滚，着笔处只管两人一边寻工作一边游玩。
　　徐州、临川、樟树镇、柳州、贵阳、安顺，油条，炒藕丝，鱼生粥，吊炉烧饼……他们一路走去，虽然国事一团乱麻，他们却好好度了一趟蜜月。
　　很多时候，两人就像电影里的情侣那般如胶似漆，扑面而来的春风似乎都是甜的，然而生活有晴有雨，年轻夫妇也有争执的时候。
　　吵架原因已经记不清，只是当时年轻气盛，平如觉得美棠太不讲道理，一气之下，就把桌上的一个红色热水瓶往地上一摔。
　　美棠卧在床上便哭起来。两人彼此不说话，就这样过了两三个小时，等平如走过去拉她要劝解时，没想到她倒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原来美棠是装的。
　　这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次争吵。
　　在彼此一点点磨合中，夫妻渐渐成为了最了解彼此的人。即使拮据贫寒，他们也能在生活的本真中找到一份快乐和共鸣。
　　爱是两个灵魂的相聚与碰撞。很多事情，只是在心里对方就能知道，爱是灵魂的互相依赖和理解。
　　有了爱之后，就有了家，在恬静的生活中，他们开始孕育新的生命。1949年，新中国成立，饶平如也迎来了一生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两人带着孩子定居上海，平如在上海大德医院兼任会计和文字美术编辑。生活上的滋润自不必说。
　　然而这样的好日子没能持续，曾为国民党一员的饶平如，成为反右运动的受难者，1958年，饶平如甚至来不及和家人告别，就被送往安徽劳教。
　　美棠在上海独自抚养五个孩子整整22年，在拮据窘迫的生活中维系家庭。为补贴家用，就找临时工的活做，背五十斤一包的水泥，修上海博物馆的台阶。
　　美棠过世后，平如常去上海自然博物馆门口坐坐，＂这个台阶里面，我也不知道哪一块是她抬的水泥＂。
　　＂动荡的年代，五个孩子正要渡过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青春期，长大成人、读书学艺、上山下乡、工作恋爱。＂而他却不在场。
　　那个年代太多家庭因此妻离子散亲人反目成仇，但美棠从没有起过一丝放弃的念头。平如被劳教后不久，单位要求美棠和他划清界限，美棠没有理会。
　　平如也不愿连累家人，写信向妻子提出离婚。不久之后，美棠回信了。信封里是一张全家福，背后写道：
　　平如 你看我们不是很好吗
　　只要你彻底改造好你的思想 争取早日回家
　　我们仍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在安徽劳改时，他用独轮车运土修坝，他把英语单词和对话的字条放在草帽里，边推着二三百斤的土，边在心里默背，明知没用，也不想让生命这么消磨过去。
　　1959年，平如因为饥饿和长期的营养不良，他的腿突然肿得像个氢气球一样，直径达到了20公分，医务室给开了病假休息，却无药可医，恰巧就在那一天，平如收到了美棠寄来的一瓶乳白鱼肝油。
　　那天早上，当伙房照例扛来一桶红豆饭，并且给他盛满了一个人号的搪瓷杯后，他将近半瓶的鱼肝油倒在了热气腾腾的米饭里搅拌。平如觉得这顿米饭又香又软，滋味妙不可言，吃下去之后人也觉得舒服。
　　一瓶鱼肝油两天就被他吃完了，肿胀症状竟也随之消失，完全康复了。
　　而美棠因为长期劳作，时常腰痛，而美棠却嫌药钱太贵舍不得吃，却给丈夫买来昂贵奢侈的鱼肝油。
　　22年，他们一直在通信，在本书的最后，附有部分信件，看这些信，会被那些具体的＂胶鞋＂、＂咸鱼＂、＂月饼＂、＂棉衣＂所感动，思念和爱，都附着在这些具体的物件上。
　　03
　　墨鱼汤
　　＂一见钟情要终生眷恋，一辈子就是她了。＂
　　1979年11月，平如终于平反，回到了上海，和家人团聚。经历过斗争、饥荒等等一切磨难之后，平如更加认定了，这辈子要守护的人就是美棠。＂一见钟情要终生眷恋，一辈子就是她了。＂
　　再次相聚，两人头发都白了。终于能过上安稳日子，享天伦之乐？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重体力劳动，1982年，年过60的平如确诊为急性坏死性胰腺炎。美棠每天用手指为平如排便，又早起为他熬黑鱼汤补身体。
　　平如住了一个月医院，美棠每天早上五点钟就去排队买墨鱼，下午三点探病时间，她准时将黑鱼汤送到医院。
　　每当这时，平如都会到二楼走廊上去看美棠，那里刚好可以看到她手提饭盒走过一条小径，直奔病房，看完之后，平如又赶紧回病房躺好，三五分钟，就见美棠气喘吁吁的上来，一进来便着急打开饭盒，汤还是热的。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要用秒来计算。平如多希望这种老年厮守的生活可以长久下去。
　　然而喝汤的人还活着，送汤的人却先走了。
　　美棠在平如改造期间落下的病根，到晚年越来越严重了。平如推掉了所有工作，全身心照顾妻子。
　　每天5点起床，给她梳头、洗脸、烧饭、做腹部透析，每天4次，消毒、口罩、接管、接倒腹水、还要打胰岛素、做纪录，他不放心别人帮。
　　听医生说做透析手术最多可以维持20年，平如燃起了希望。他认真向医生学习了透析手术的做法。把每个细节、步骤都画出来，看一步做一步。
　　但美棠最终也没有撑过20年。2008年美棠住进医院，病情进一步恶化。长时间处于昏迷状态，好不容易醒来，言语间也离不开自己的老伴。
　　对平如说：＂我死了之后你怎么办？＂对女儿说：＂你要照顾好你爸爸啊。＂
　　2008年3月19日，两人最后一面。美棠已经没有了生命力，她看着平如，留下了最后一滴泪，挂在眼角上，知道平如看见她了，她终于去了。
　　平如用画笔记录下这一幕。也是他最难画的一幅。全程流着泪画完的，画旁注着：
　　＂如今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手握柔毫，纸上画凄凉。＂
　　04
　　马蹄糕
　　＂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
　　美棠因为糖尿病出现了老年痴呆的症状，逐渐失去与老伴共同生活的所有记忆。
　　最严重的一次，美棠起床不见孙女，指责平如把孙女藏了起来。大吵大闹，拒绝吃饭。当时家里一个人没有，平如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了两个小时。
　　他说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才真的意识到美棠不行了，眼前的这个人再也不会回到从前的样子，和他好好地说着话。
　　她经常叫平如去给她买爱吃的点心，等买回来却又不记得。尽管如此，平如还是每次听话地出门。
　　有一次，美棠想吃杏花楼的马蹄糕，但是他们家附近没有卖得，80多岁的平如，毫不犹豫骑着自行车出门到更远的地方去买，到了已经很晚了，但幸好买到了蛋糕。
　　可是等到平如终于把蛋糕送到美棠的枕边，她又不吃了，儿女责怪他夜里骑车出去，明知道美棠说话已经糊涂。可是他：
　　＂我总是不能习惯，她嘱我做的事我竟不能依她。＂
　　美棠离世后五个月，正好是两人的金婚纪念日。平如带着美棠的照片回到老家，两人初识、恋爱、结婚的地方。
　　曾经的礼堂变成了抗战纪念馆，曾经的深闺大院已经建成了小学。平如老人最终找到一颗美棠照过相的柚子树。
　　趴在上面，泣不成声。
　　90岁的他还自学了钢琴，弹奏两人那首定情曲。旧曲重唱，再没有往日的甜蜜。只剩下哽咽，和长久的叹息。
　　他说如果可以，他想把日子倒回50年再过一遍，于是他拿起了画笔，从美好的时光：相识、相恋、新婚、旅行、生儿育女……到艰难的岁月：劳改、生病、离世……
　　四年画了300多幅画，记录下了他和美棠的一生。
　　05
　　平如坦言，最初绘画的用意，并非为了出版，仅是为了留住这份＂无法忘却的纪念＂：
　　＂我只想把我俩的故事，给家族第二、第三代的孩子们看看。还想通过绘画这种可以永久存留的方式，表达对美棠的怀念和记忆＂。
　　在福克纳的小说《野棕榈》的结尾，女人因流产失败死去，男人仍在监狱，被判刑十年；有人给他的囚室里带来一粒白药片，毒药；但是他很快打消了自杀的念头，因为唯一能延长他所爱女人的生命的办法便是把她保留在记忆之中。
　　＂……她不在了，一半的记忆也已不在；如果我不在，那么所有的记忆都将不在了。是的，他想，在悲伤与虚无之间我选择悲伤。＂
　　平如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将关于美棠的记忆留存下去，延续着美棠的生命，延续着他们的爱情，不因死亡而消亡。
　　有人问他：＂怀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他说：＂海并不深，怀念一个人比海还要深。＂
　　他将她的骨灰放在床头，要她等他一起，入土。如今，他等到了。
　　一生那么长，仍旧不够，盼他们来世再续姻缘，相携共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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