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背景:今天女儿九儿从幼儿园回到家自述,她在幼儿园玩球结束后,排队等待归还。她不自觉地去抠篮球的打气孔的位置。结果发现,那个位置被抠起皮了。九儿把篮球放到指定点后就回家了。她回家开始担心这个手抠篮球的行为被监控拍到,会被当班老师或者主管老师发现,怕被训斥,产生不想去幼儿园的念头了。 于是就这个很小的事件,我开始了和女儿的互动,试图陪伴孩子解决她的困扰。也在这里把陪伴的思路呈现清晰,让大家通过我们的互动看到家长和孩子不同的视角和感受。 引领思路过程: 思路1、家长目的:试图去除孩子糟糕至极的思维,别觉得球坏了是个大事,它不一定影响功能,球还能用。(我的内心旁白:这时候我觉得好像,结果不坏就可以不承担责任一样,不太合适) 孩子的现实反馈:她还是纠结球坏了,不能接受。 经验结论:作为父母的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而孩子依旧接受不了,糟糕的结局。 思路2、家长目的:试图让孩子分清楚想象和现实的不一致。 我告诉九儿担心的结果不一定会发生,可能只是自己的想象不是事实。(我的内心旁白:我也感觉有点骗人,不相信自己的感觉,恐惧地坐以待毙等待不好的结果发生。) 孩子现实反馈:那就是事实,一定会发生,没有其他结果。 经验结论:我以为的我以为。家长不觉得结果会发生,试图转移孩子对恐惧的关注和焦虑,但是作为另一个客体的孩子,她的意愿是不容易被影响和改变的,正所谓谁疼谁知道。因为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 思路3:家长目的:找到这个糟糕结局不太糟糕的一面,似乎告诉孩子,一切本来没什么大不了。 我告诉九儿,这个蓝球本身在使用过程中也会自然损耗,你抠不抠都可能起皮,你自己觉得坏了,老师不一定觉得球坏了。那么多球,即使不抠也会坏。(我的内心的旁白:这是我自己的合理化,试图降低孩子的压力,感觉很苍白。有点在教唆孩子这个结果不必自我负责。) 孩子现实反馈:九儿依旧很恐惧,认定自己不抠,球不会坏,自己就是内疚,就是恐惧,就是觉得自己有责任。 结论:任何形式的对糟糕结果的忽略不计其实都是对事实地否认,这种想象是家长的经验和期待,但这也没有办法让孩子真正的不在意。 思路4:家长目的:直面问题,告诉孩子解决问题的具体方法。 我问九儿恐惧了怎么办?如果你告诉老师,会有哪些后果?最糟糕的后果是什么?有没有对不好结果的准备?(我的内心旁白:感觉自己也觉得糟糕真的要来临了,我怎么好像在积极的准备不好的结局,凭什么这么预判?而且只是预判不好的结果,万一没发生呢?这不是构建了一个空中楼阁。) 孩子的真实反应:想告诉老师自己又很害怕。不告诉老师又担心被发现,自己内心冲突很大,她想让我替她道歉,我拒绝了。我试图说服她,糟糕的结局不一定有。可九儿依旧不接受。 结论:直面问题是可以解决问题,可是我们看到的讨论的问题就是真实的问题所在吗?在假设的基础上谈建设性方法真的可行吗? 思路5:有问题要直面,做事要承担后果和责任。教育孩子要有基本的是非观和道德观。 九儿说自己不敢主动告诉老师她的恐惧,也不敢告诉老师发生了什么。九儿爸爸引导九儿不能回避,要承担责任,做了就要认。 这时候我听到了,我俩开始分析。我觉得这个承担责任是道理,是品质塑型,但是目前她承担不了,她害怕。知道应该做的,可是现实就是臣妾做不到啊。 孩子的真实反应:我不敢告诉老师。妈妈,我怕。 结论:脱离开现实困境的讲道理,道理依旧只是道理,意识上觉得应该做,现实真实的是我做不到。这种意识上认同,而现实里做不到的差距,只会让人心生焦虑和冲突,一方面渴望自己能做到能做好,一方面又无力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更不能接受自己做不到的糟糕。这种讲道理,在脱离共情的基础上谈,基本就是给孩子制造内心的冲突。 自我觉察:几轮尝试,我意识到了我们一直在试图说服九儿不要害怕恐惧,恐惧不一定真的回来,想办法积极面对就好。这都不是对恐惧的接纳。怎么才能让孩子接纳恐惧,让恐惧流动?我有了新的想法接受孩子看到的世界,感受到的状态,无需改变只需要让她自己看清晰自己,接纳自己真实的这个阶段的想法和感受。不评判也不忽视。更不出馊主意。让孩子感受,而此刻的家长只是个陪伴孩子探索、思考的观察者。 新引导过程: 家长问:九儿你怎么了? 孩子答:我我害怕。 问:我看到了你的害怕,你自己怎么想的? 答:我没怎么想,我就是害怕。 问:你现在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想做的吗? 答:我想说出来。 问:你想想,你说的话,想说给谁听呢?妈妈想到的是说给自己就是你自己自言自语,就是想说说。或者说给妈妈,让妈妈听到,也可以说给老师,让老师知道。 答:我想说给妈妈。 问:好的,你说吧,妈妈听着呢。 答:我在幼儿园扣坏了球,我想告诉老师我不敢。我又怕被监控拍到,老师知道了会训我。我害怕,我再也不想去幼儿园了。 问:噢,我听到了。还有吗? 答:没有了。 问:你想表达的都说完了吗?还有想为自己这个恐惧做点什么吗? 答:不想。 问:你现在还需要高考考试吗? 答:不想,我害怕。我不想告诉老师。 问:那还有要说的吗?就这些了?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了? 答:是的。 问:那你现在还害怕吗?(内心旁白:这个问题此刻复盘觉得有点不开放,应该问孩子当下、现在感受怎么样了?之所以是这样问孩子,让我清晰的看到了作为妈妈的我,此时此刻面对孩子表达的害怕和恐惧也是担忧的) 答:还害怕。(内心旁白:得,我成功的把孩子引向了我担忧的方向) 问:那你现在不想说啥,也不想做啥了,你能和你的恐惧待会儿了吗? 答:能。我想让妈妈抱抱。 给到孩子一个真实、持久、温暖、结实的爱的抱抱。 问:这个事儿先这样?你随时想说就随时说。 答:好的。 后面九儿也碎碎念提到了害怕,提到了让妈妈抱抱。虽然恐惧依然有,但明显没那么恐惧焦虑了。 这个事件的陪伴,作为家长的我的收获: 1、我看到了我的模式,就是习惯性解决恐惧,貌似不怕恐惧,实际上是反恐。积极的就是积极想办法,不足就是不和恐惧待着,不接纳恐惧,不接纳自己的,也不接纳别人的,也不允许别人有恐惧。 2、我和恐惧待不住,前几种方法,化解不良后果、期待糟糕后果不会出现、想办法应对,都是分析,都是判断,都是我的观点我的办法。这些实施起来有控制感,包办代替代。都不是九儿自己的感受和思考。所以九儿也不被打动。也不会采用我的办法。 3、学会接纳恐惧。能做多少就做多少,接纳真实的恐惧,真实的孩子,真实的感受。这不一定是最完美的,最有高道德的,但就是一个5岁孩子能接受的程度了。到这里,就到这里了。家长不能用高道德绑架孩子,美其名曰责任心。这依旧是家长对孩子的理想化。而更高追求的前提是先接纳现在,现在都做不到,垫脚去够更高的有点儿被绑架的感觉。即使是家长,也不能强迫孩子必须为恐惧做点什么。更不能去评判孩子,让你不动弹,动弹不了就是不作为就是无能,不努力不积极。这些都是对趴窝儿的评判,会有不允许,不接纳。 4、真正做到如他所愿而不是如我所愿。孩子天然的真实可以被允许被流动,积极鼓励孩子去真实表达,去感受真实的情绪、感受和自己。 5、能同理再谈沟通,放不下自己的观点、评判、经验,都不是真实地看到对方。不理解看不到,就不是在和真实的对方对话。 6、感受又一次回到原点:情感上的爱、呵护、理解、尊重积极温暖有灵魂的在线互动聆听感受外界环境、情绪、感受,带着自己也观察别人,互相包容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