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西安·弗洛伊德《有两个孩子的倒影(自画像)》(Reflection of two children self portrait),布面油画,91.5×91.5cm,1965年 父亲在艺术家的人生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无论是背德者、引导者、规训者,抑或是抚慰者,皆为艺术家之一生奠定着起始的基调。今天是父亲节,时尚芭莎艺术与你探讨十位艺术家与父亲的关系。 "我与父亲 从未和平相处" 路易斯·布尔乔亚 这是路易斯·布尔乔亚(Louise Bourgeois)的父亲常在饭后玩的一个游戏:拿起一个橘子,用小刀沿着描绘好的线条将整块橘皮切割下来。完整的橘皮遂有了小人儿的形状。那从底部抠出的凸起橘络,恰似这个小人儿的私处。 路易斯·布尔乔亚《毁灭父亲》(The Destruction of the Father),石膏、乳胶、木材、织物、红光,1974年,摄影:Shasha Bergstrom-Katz 而后他会在满座宾客前对布尔乔亚说:"我的作品非常有内涵。但显然,我的女儿却平庸无奇,因为她‘那里’什么都没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让布尔乔亚的童年并不好过,父亲对其性别的失望如阴影般持续笼罩着她。 以至于数十年后的布尔乔亚想起父亲时仍难以平静。当问及她是否爱父亲的时候,艺术家坚决道:"不,我和父亲从未和平相处过。" 路易斯·布尔乔亚《蜘蛛》(Maman [Spider]),钢、大理石,927.1×891.5×1023.6cm,1999年©伊斯顿基金会/VAGA(ARS),纽约。摄影: Jiaxi & zhe,龙美术馆(西岸馆),2018年 路易斯·布尔乔亚《红房间(父母)》(Red Room [Parents]),木头、金属、橡胶、布料、大理石、玻璃、镜子,247.7×426.7×424.2cm,1994年,摄影:Maximilian Geuter。作品中的红色是鲜血的颜色,同时代表了某种痛苦。 绵长的精神创伤 草间弥生 草间弥生(Yayoi Kusama)称自己为"精神病艺术家"。 在其"赘婿"父亲漫长的出轨中,母亲时常要求草间弥生提着灯笼尾随父亲。父亲去红灯区,她就要去红灯区;父亲在红灯区躲着她,家中等待她的便是母亲的大发雷霆。不堪重负的草间,曾尝试过跳轨。 草间弥生《密西西比河》(Mississippi River),布面油画,71.7×60.3cm,1960年 草间弥生《无限镜屋:阳具原野》(Infinity Mirror Room - Phalli’s Field),赫尚博物馆(Hirshhorn Museum),2019年。童年记忆让草间弥生对"性"产生恐惧,由此她通过持续制造男性生殖器造型的作品来缓解内心的恐惧。 长期的负面情绪让艺术家在十岁便患上了精神性视听失调症。从此以后,她便开始了与幻觉相处的人生。在自传《无限的网》中,她自述道:"在这惨淡的家庭里生活,只有画画能让我清醒。" 鞭打童年 弗朗西斯·培根 培根(Francis Bacon)自幼喜爱化妆打扮,性格柔弱害羞,像个女孩。在当时,他表现出的每个女性特征都被视为变态行为和心理扭曲的"罪证"。在自传电影《弗朗西斯·培根:暴力画笔》中,培根自述道:"我的父母觉得我恶心。" 弗朗西斯·培根《以受难为题的三张习作》(Three Studies for Figures at the Base of a Crucifixion),94×74cm,1944年 弗朗西斯·培根《自画像》(Self-Portrait),布面油画,1975年 父亲认为这一切都可以用坚强的意志来克服。于是在其授意下,患有严重过敏性哮喘的培根在爱尔兰马夫恶意的鞭打下度过了自己的童年。离开爱尔兰多年后的培根仍为父亲对自己的拒绝感到伤痛。对此,他的艺术家朋友透露道:"弗朗西斯人生中的困难在于他真的很恨自己的父亲。" 抚摸父亲,太难太难 宋冬 《抚摸父亲》三部曲是艺术家宋冬基于录像实施的行为艺术。宋冬自述道:"我和父亲的关系就像君臣一样。在他面前,我永远不敢说‘不’字。"而跨过这道界限、克服二人间疏远关系的愿望在他心里愈演愈烈。录像的性质启发了他,因为其中的形象既是真实的,又是虚幻的。 宋冬《抚摸父亲》三部曲,录像,1997年 1997年,宋冬第一次用影像的手抚摸父亲时,父亲正在抽烟。出乎自己的预料,父亲一直看着抚摸他的"手",最后选择用赤背去承接。五年后,宋冬真正意义上抚摸其身体,此时父亲已经去世。八年后,强烈思念驱使宋冬抚摸倒映在水中的父亲。其中煎熬,宋冬坦言,"太难太难"。 2002年,宋冬第二次《抚摸父亲》录像带。 与父亲间 有道无形的墙 陈可 "我和父亲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聊过天了,或者说,一次也没有。"艺术家陈可讲述道。越在乎的人越难以直抒胸臆,就像与父亲之间有一道无形的墙。2018年底,陈可举办个展"和爸爸聊天才是正经事",请父亲做模特,一边绘制肖像、一边和他聊天,以一系列日记文字、综合材料记录了自己与父亲间的交流。 陈可《莲》,布面油彩、旧窗框,57.5×48cm,2018年 陈可《爸爸与闹钟》,闹钟上绘油彩,20×14×7cm,2018年 在聊天计划完成后,陈可依旧忙碌,父亲依旧看他的手机,似乎一切都没发生过。但"我们都知道会留下痕迹,就算是飞鸿落在雪泥上的印迹"。 陈可《看手机的爸爸》,布面油彩、纸粘土,53×46cm,2018年 家庭不堪一击 血缘牢不可破 张晓刚 动荡年代里与家庭的长期分离导致艺术家张晓刚对家庭的感觉有所渴望,随之而来的是敏感于家庭的残缺。这种残缺引发着他持续进行表达。"我一直渴望有家的感觉,但我最欠缺的就是这个,所以我一直在追求家庭的感觉。"张晓刚解释道。 张晓刚《血缘:大家庭1号》,布面油画,150×180cm,1994年 张晓刚《血缘:大家庭2号》,布面油画,180×230cm,1995年 因经历过时代的动荡,父亲总是寡言的。提及父亲,张晓刚说自己有了女儿后才开始和父亲有深度沟通,对待他也逐渐理解起来。问及对家庭的看法,他坦言:"家庭不堪一击,血缘牢不可破。" 1995年,张晓刚抱着快满1岁的女儿于已完成的威尼斯双年展参展作品前。 所谓风流慈父? 卢西安·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Lucian Freud) 一生承认的子女多达14个,大部分都曾出现在其肖像画作中。他曾这样说道:"我只绘画与我亲近的人,有谁比我的孩子与我更加亲近?" 卢西安·弗洛伊德《埃丝特的头像》(Head of Esther),布面油画,36×31cm,1982-1983年 卢西安·弗洛伊德《伊索贝尔·博伊特的头像》(Head of Ib),布面油画,36×31cm,1983-1984年 小说家埃丝特(Esther Freud)是弗洛伊德与贝纳汀‧科维利(Bernadine Coverley)的小女儿。她表示:"他会画画、说故事、唱歌给我听,也会给我食物,带我上馆子。他令我很快乐,我的确感到和他很亲近。" 卢西安·弗洛伊德《一个男人和他的女儿》(A Man and His Daughter),布面油画,61×61cm,1963-1964年 卢西安·弗洛伊德《有两个孩子的倒影(自画像)》(Reflection of two children self por trait),布面油画,91.5×91.5cm,1965年 "听"爸爸的画 大卫·霍克尼 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的父亲肯尼斯在二战期间拒绝服兵役,因为他是个忠实的和平主义者。多年以来,父亲和平主义的立场一直受到旁人的攻击。但肯尼斯的内心是坚定而强大的,他的口头禅是"永远不要担心邻居的想法"。 大卫·霍克尼《我父亲的肖像》(Portrait of My Father),布面油画,51×41cm,1955年 大卫·霍克尼《我的父母》(My parents),布面油画,182.9×182.9cm,1977年 父亲的言传身教潜移默化地影响到了大卫·霍克尼的艺术。上世纪60年代,当每个艺术家开始从事抽象、概念主义或极简主义绘画时,他执意创作具象绘画。为了上艺术院校而故意考试不及格,霍克尼在人生规划上不动声色地遵循着自己的意愿。 大卫·霍克尼《父亲,圣卢克的医院,布莱德福德》(Father,St.Luke‘s Hospital,Bradford),布面墨水,42.5×35.6cm,1976年 尊重他的选择 萨尔瓦托·达利 教育达利(Salvador Dalí) 这样极致自我的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达利在自传中提到,年过花甲的父亲在儿子21岁时制作了一本专门收集他艺术事迹的册子。在册子中,父亲如此陈述:自己曾像一个普通家长一样试图阻止儿子过早沉溺于艺术世界,因为他懂得成为一流艺术家的困难,更懂得一事无成者会经历的苦涩和绝望。 萨尔瓦托·达利《父亲的肖像》(Portrait of My Father),布面油画,100×100cm,1925年 萨尔瓦托·达利《记忆的永恒》(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布面油画,24.1×33cm,1931年 然而在达利表现出对于绘画无与伦比的天赋和热情后,父亲写道,"达利目前的成就足以使我确信他的艺术方向不是错误。任何别的职业对于他都有可能是场灾难,因为他只有绘画的天赋。" 萨尔瓦托·达利《煮豆软结构,内战的预兆》(Soft Construction with Boiled Beans [Premonition of Civil War]),布面油画,100×99cm,1936年 "最重要的是 他了解我" 弗里达·卡罗 弗里达·卡罗(Frida Kahlo) 的父亲是一名专业摄影师,教会她使用相机,更在她因车祸而要卧床休养数月时鼓励她绘画。早在童年,父亲就为她提供了最早的美术训练。他说:"弗里达是我所有女儿中最有才能的,她最像我。" 弗里达·卡罗《戴着荆棘项链与蜂雀的自画像》(Self-Portrait with Thorn Necklace and Hummingbird),布面油画,61.2×47cm,1940年 弗里达·卡罗《父亲威廉·卡罗的肖像》(Portrait of my Father Wilhelm Kahlo),61×47cm,1952年 弗里达在她后来的日记中曾这样写道,"因为我的父亲,我的童年美妙无比。虽然他有病在身,但他温柔、热爱工作。最重要的是他了解我,是我最佳的榜样。" 弗里达·卡罗《家庭肖像(未完成)》(Family Portrait [Unfinished]),59×42cm,1949-1950年 父亲在一个人的生命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这对于敏感的艺术家们尤甚。与父亲的相处甚至为其艺术轨迹埋下伏笔,成为一生的灵感来源。那些幸运的人,有父爱治愈一生;不幸的,则用一生去治愈缺失。 编辑、文于明祎 本文由《时尚芭莎》艺术部原创,未经许可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