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早上,有点工作得坐地铁去集团一趟,我想用手机提前点个咖啡到站取,结果忘了咖啡店的名字也死活想不起地铁直达的那个商场叫啥。 而我明明隔三差五都去一去啊!那一刻我忽然领悟到:妈耶,这就是岁月不饶人的意思? 怎么说呢,我正经单词、公式背不出的,但对生活琐事向来记性很好,生育也没有减弱一丝我人肉刻录机的风采,可怎么就忽然间,滑铁卢了。 掐指一算,噢,我马上要过34周岁了。这可能是在给我什么启示吧,一种"我劝你做人还是有点x数"的中年警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也才二十多吧,可过了三十岁光阴真就似箭啊,还是那种诸葛亮借的箭,嗖嗖嗖一下子猛地给你插满整整一船。 怎么就34岁了呢? 我34年的人生履历之简单,三两句话就能说完。上了22年学,发现并没什么学术天资;在同一家公司8年,还是基层员工;已婚7年,还在和藏零食的网瘾配偶斗智斗勇;养娃4年,还在苦苦适应摸索育儿之道。除了欠银行几百万还刚被国家列为生育二三胎的主力军有点可怕有点惶恐,日子倒也算过得四平八稳。 所以要说34岁了很忧伤吗,其实也没有,还竟然有一点向生活服软的没出息的知足。人生行至此,就真是慢慢明白了,"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但你要说遗憾吗,也有的,就是曾经浪费了太多时间去和无谓的事情较劲。 我14岁的时候,就花了很多的气力去羡慕别人的生活。有好多种类型的女同学上过我的羡慕名录噢——成绩好的,长得美的,家里有钱的,有男生爱慕的,能歌善舞的…… 所以常常不开心的,考试考坏了要哭,喜欢的男生不喜欢我要哭,被叫了一句"胖子班长"要哭,妈不给买广告里的洗面奶要哭……总之,14岁的我真的又好笑又认真地为当时土肥圆的自己心酸着,每天就想着"要是xxxxxx就好了啊"…… 兴许是青春期吧,反正14岁的我,好像没有现在自信和快乐。 再说我24岁的时候,算算到上海快一年,刚度过对陌生都市的"文盲适应期",起初我以为光明邨叫光明屯儿,黄陂南路叫黄坡南路,不知道全家到底是谁家哈哈哈…… 渐渐读了更多书,见了更多人,受了更多教诲,开始慢慢领略到一个比原先大得多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一开始,因为太过绚烂也很让人沮丧的——如果我还不够强大的话。 那种都市的速率,那种炫目的繁华,那种让人不知所措的距离。印象深刻的是,还有很多中学时期的梦幻场景出现在我面前——那时候我刚进媒体单位实习,采访或合作了一些书上的大作家,尚未得诺奖的莫言、王安忆、苏童、韩少功,还有更多上海本地的前辈…… 越在乎的事越敏感,当时挺开心的,还有点嘚瑟,但后遗症是本来热爱"写作文"的我再也不敢写什么东西了。我哪里配写作呢。 花了很长的时间和自己的不自信对抗,装得凡事有点懂行,装一丝大城市的范儿,再装一点文艺清高劲儿……回头想想,也是怪"辛苦"怪好笑的,怎么说呢,好像整个人已经别扭到连外出吃饭都会纠结一会,考虑打包这个行为会不会太寒碜。 之前看到一场图,觉得自己在谷里常驻 反正24岁的我,也好像没有现在的我坦然和自由。 起码那些吃不完的饭菜,34岁的我是必然要大大方方打包带回家的,都是老娘真金白银买的啊!也不管写得好不好,各位大概也会看到我一直厚脸皮地写下去了,因为我就是很喜欢写东写西娱人娱己啊!(手动狗头) 而且我想我以前大概是没有搞懂快乐的规则……我现在快乐得非常具体:不用加班工作,妈妈做了糖排,小孩吃饭多又主动,老公陪做作业了,儿子竟然9点就睡了,可以边洗澡边看脱口秀,可以和姐妹们约会,稿子交了不用改了,喝了港奶没有失眠,周末生产了一些美照…… 哈哈哈,可能是破罐破摔了,可能是阈值太低格局碎了,也可能是我真的成长了!因为几年来我发现如果要丧要找暴击的话那可太容易了—— 前两天我就特别自虐,找nice又富贵的办公室前辈要了一本她父亲写的家族史看看,结果发现她奶奶的曾祖父是清朝宰相…… 啊,真是打扰了。宇宙的尽头一定不是铁岭,却可能终结于我贫瘠的认知和想像力。面对这种情况,14的我可能会羡慕到哭,24岁的我可能会直接自闭。但是34岁的我哈哈大笑,已经被磨练到学会了反相催眠自己:贫农出身的我,和宰相后人同桌共事,我是多么优秀,啧啧啧! 毛不易有首歌叫《像我这样的人》,他的词向来诛心——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是极其自卑又莫名自恋的我的24岁 像我这样不甘平凡的人 世界上有多少人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是坦然面对平凡又仍在追求的我的34岁 我想有时候年龄也是还不错的东西吧,起码我已经明白了,每个人的出身"基建"不一样,时代运势不一样,如果永远要把别人、别人的丈夫/妻子、别人的孩子、别人的原生家庭当做参照物,总是注视着他处生活,就永远找不到尽头也看不到脚下的路,永远没有办法get到发自心底的对自己人生的满足和感恩。 而在见自己和找平衡这件事情上,34岁的我可能已经有点不成熟的小经验了。 比如上个月,我的同龄人梅西先生失业痛哭,有网友调侃他"高中毕业,中年失业,三个儿子要养,老婆没有工作,从事体力劳动"…… 我就安慰自己,你瞧瞧你瞧瞧,谁的生活还没有难题呢! 人生真的很像打怪升级啊,当你努力拼杀,终于如愿进入某个圈层以后,你就会拥有一套来自这个圈层的荣光送给你的全新的烦恼。 再比如上周,我的富贵女前辈家空调坏了,上着班呢要匆匆回家一趟,因为维修工来了,我抱不平说您老公不是在家吗!她说老公要转移到隔壁一个房间睡午觉了!好家伙,那可是小时候家里有女佣的宰相后人啊,还要亲自处理这些破事的吗! 所以我又宽慰自己,巨富、中产、屁民,每个人的生活如果"扁平化"一下,大抵内核也都是一样的吧,一样只有每天24小时,一样会有悲欢烦恼,不管你是仙女还是村姑,一样会偶尔被傲娇的老公们气到! 我们公司的书柜最近借阅量最高的一本书叫做《中年的意义》,哈哈哈,可想而知,大家应该都不知道中年的意义,又非常想知道这个半尴不尬的年龄段到底还能弄点啥…… 但只要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好像"和曾经的自己和解"这么网红的事也不难了,庸常的小日子也怡然自得起来,因为全身搜寻「自己很幸福的证据」的小雷达都打开了…… 34岁生日那天,我去做指甲,店员说:"你手指都没有死皮的,肯定在家不干活的。"我的雷达就敏锐地反应:是哦,也是被深深爱护着的人哩。虽然没有豪宅跑车,没有年薪百万,也还胖着,皱纹又多,可再要说什么辛苦、不满足,也是绝说不出口的。 如果要说34岁了对自己有什么忠告,大概就是想提醒自己:该努力的去努力,该放下的就放下,不要像从前一样执拗、脆弱,把已经有的牢牢攥住就很好,比在空气里挥舞拳头抓瞎强。 34岁的晚上,收到了爸妈好友的祝福,一家三口去吃了形式主义晚餐,对着儿子"精心装点"过的丑蛋糕许了愿。 想起去年生日那天晚上,我独自躲在厨房里奋力砍一块生肉然后再丢弃,因为上海同事和我说,这是33岁生日的标配,一种神秘的仪式——"三十三,乱刀砍"。似乎是顺顺当当把坎儿都过了的寓意,我也不太懂,但听起来也是很厉害的样子,希望我们33岁34岁35岁无论多大都能披荆斩棘一往无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