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的那些事儿（散文）

　　人吃五谷，偶尔的这痛、那疼，咳嗽、发烧，是正常的事情。生病了，不要紧，只要不是不治之症，治好了便又是一个好生生的人。其实，人生就是生老病死的一个过程。
　　问题是这看病、治病的那些个事儿，说不清，道不明，一个字：难！
　　如今的医院都使用了高科技，是信息化管理。看病挂号，已不只是起个大早，在长龙似的队里，排个第一名才有望看上医生。现在是网络挂号，一听，就觉着时髦、先进。可实际操作怎么样呢？没有经历过的人，可能永远不知道，也难！
　　据说，医院门诊的医生，每天的坐诊号是限量的。意思是每个医生，每个看病时段，比如一个上午，只允许看多少个患者。多了，会出现＂扫糖球＂的现象，对患者不负责任。医院的本意没错，可实际情况又是怎样的呢。有些医生的知名度高，看他的患者，肯定很多。可是，限号呀，号自然就紧张。反之呢？那些才出道的，或是知名度不高的医生，号源充足，却没人挂他的号，闲着没事干。
　　太太身体不好，这里那里感觉不舒服。今年以来，总说肺部不舒服，看过几次医生，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这几天又说不太舒服，要找医生看看。我就跟她说，别急，给你挂号。
　　首先锁定了一家权威的省级三甲医院，并通过微信公众号，找到了一位专看此病的主任。但是，他一个星期在门诊的坐诊就半天。网上的放号是提前一个星期，还只放十个号。也就是说，要挂到这位主任的号，应在他坐诊那一天的上一个星期的同一天夜里十二点以后才可以。因为就放十个号，抢他号的患者也一定很多。挂号的最佳时间是从十二点开始，一放号，就开始抢，谁手快，谁玩手机熟练，谁才有可能抢到这十个号中的一个号。十个号抢完了，对不起，不放了。要想挂到他的号，要么，下个星期的这个时候再来；要么，赶早去医院排队。
　　若就是按这个时序抢号，也无所谓，就看运气呗。星期二，我给太太挂下个星期二的号。眼下是冬天，平常晚上九点钟就睡觉。因为要挂号，便打开电脑，一边上网，一边等着十二点的到来。太太怕我受凉了，几次叫我睡觉，说别挂了，冻着划不来。我坚持着，不能因为有点冷就放弃呀。
　　快到十二点了，赶紧打开手机，进入这家医院微信公众号的＂在线预约＂界面，看着十二点，等着它放号。
　　手机的桌面，因为没调整设置，随时自动关屏，为了不让它关屏，手指就一直在手机上点来点去，不怕耗电，只怕错过了时间。
　　终于，十二点到了，却没放号，怎么办呢？只能等着。这个时候，是很紧张的，生怕自己没注意，它放号了，我却没看见，错过了，多可惜呀！
　　眼睛紧紧盯着，手指不断地在手机屏幕上点着，一刻也不敢大意。直到十二点七分，放号了，从21号到30号，十个号，一个都不多。我连忙按照微信上设置好的操作程序，先选定坐诊医生，再选放号的时段，最后点击预约。怪了，屏幕上出现：号码锁定中。
　　是我看错了，还是操作错了！再来，又按照原来的程序，重来一次，结果还是那几个字。
　　看看时间，已是十二点九分了。一般情况下，像这些知名专家的号，只要放出来，最多十分钟，便被抢挂一空。今晚怎么了，搞不明白，却又不忍心放弃，只能接着抢。
　　就这样，从十二点十分开始，我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次次地点，反复的点，一直点到一点钟。手指点过多少次，恐怕数都数不过来了。
　　太太从梦中醒来，问我怎么还不睡觉。我停下了，也最终放弃了。这时，手指冻得冰凉，几乎不能弯曲，无奈地钻进被窝里，睡觉去了。
　　太太喜欢起早，清晨四点多钟就起床。她做完必要的几件事，突然想到了我夜里的号没挂成，便拿起我的手机，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的是，打开微信公众号预约挂号界面，居然发现，夜里放出的十个号都在。她按我说的程序操作，挂上了，还挂的是最前面的21号。
　　真是没想到，这是人为的呢，还是系统出故障导致的？可能永远都是个谜。
　　我们经常说，看病、看医生。其实，是找医生看自己有没有病，有什么病。注意，这里的关键就是一个＂看＂字。
　　中国古时的医家看病，讲究＂望、闻、问、切＂。其望，应该就是我们现在说的看。道理相同，方式也应该是一样的。如今的医学已发展到了一个很高的阶段，看，不仅仅是人的肉眼看，还有了很高端的仪器来看。当然，高科技比人的眼睛高明得多，仔细的多，能看出患者身体里的什么部位出现了问题，发生了什么样的病变，是什么样的病。
　　但是，无论是古代的医家，还是现在的高科技，有一点是一样的，那就是看！
　　古人没有高科技，直接用眼睛看。现在有了高科技，也依然要医生用眼睛看。也就是说，患者的病，最终要靠医生的眼睛来看，看过了，才能分析，才知道是什么病。比如CT，运用X射线，将人体的肌肉、骨骼、经络以及各种脏器拍摄成X光片，供医生分析、研究，确定是否有病，是什么样的病。然后，才能确定治疗方案。不难看出，古人的＂望＂，依旧是现代医生不可或缺的手段之一。
　　等到就诊日，我们一大早就赶到医院，先到就诊的科室刷卡报到，然后坐等。
　　中国人多是最大的特色，一年四季，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人头攒动。医院看病人多，早已是无法克服，难以避免的现实。排队等候一两个小时，似乎是常事。终于等到太太的号了，诊室里，医生被一圈人围着。医生埋头在病历上写着，围着的人虽然不说话，但一看就知道，是在等着医生下结论。医生写好了病历，便在电脑上点点，又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然后，将病历及一些相关的资料拿给患者。说：＂去拿药吧。＂
　　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同时，眼睛看向我太太。意思很明白：下一个，来吧！
　　前面的患者刚离开座位，太太便坐上了。没等太太说话，医生便说：＂哪不好？＂
　　＂肺部有点不舒服。＂太太一边说着，一边将病历、就诊卡，还有提前拍的CT片子放到医生面前。
　　＂怎么不舒服？＂医生一边问，一边在电脑上点击着什么。
　　＂感觉有点疼，其它的我也说不清楚。＂太太说：＂半年前拍过一次片子，前几天我又做了CT，麻烦您看看这两张片子，前后是否有什么变化。＂
　　我看着医生，五十多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富态，头发向后脑梳去，一副专家的派头。
　　医生的目光在我太太的脸上扫了一下，便没有按太太的要求看片子，却翻开病历，翻到一张空白页，先写上日期，再写什么，我不知道。
　　＂麻烦您看一下片子吧。＂太太又说了一遍。
　　医生依然在病历上写着，听到太太的再次要求，他在电脑上调出了什么东西，用鼠标将一个黑圈圈，放大缩小，来回了几次。说：＂不用看了，电脑上已经显示得很清楚，没问题，不用担心。＂
　　＂您帮我看看前后两张片子不好吗，我想知道，这几个月来有什么变化。＂太太又要求了一次。
　　按道理，即使不看片子，也应该用听诊器听一下吧，肺部跟别的部位不同，光靠眼睛看一下患者的脸，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但是，医生不仅没看片子，也没有听一下患者的肺部，却冒出一句：＂你二百五啊，我说没问题，你听不懂？＂
　　我很诧异，太太似乎没听明白，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太太反应过来了，很生气。但是，对方是医生，正在为自己看病，能说什么呢。
　　在合肥地区，说人＂二百五，＂就等于是骂人，＂二百五＂就是＂半吊子＂的代名词。凡被人说成是＂二百五＂的人，起码是精神有些不正常。
　　太太依旧没反驳医生。只是说：＂看看我的片子吧，我有些担心。＂几乎是哀求了。
　　＂你这人还真是‘二百五’呀，没看我忙着吗？＂医生火了，又重复了那句话。
　　太太也火了，但还是压抑着自己，只是淡淡地回道：＂怎么这样说话，你这是在骂人哩。我是来看病的，可不是来找骂的。＂
　　医生是否意识到了自己口无遮拦，无端伤人，没有再说什么。但是，却将太太的病历、报告塞给我，眼睛看向下一个患者。那意思，太太的病看完了。无奈，我们只能离开。
　　门口的导医看见我太太的神色不对，进来将我们劝出去了。然后，导医问出了什么问题，我便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导医看了看病历以及CT的报告单，笑了笑，不说话了。我觉得有些奇怪，问她怎么了。导医依旧是笑，我就一再的问。导医被我问急了。说：＂你拍CT，怎么不挂主任的号，叫主任给你开单子呢？＂
　　我恍然大悟，原来，太太是前几天在简易门诊开的拍CT单子。也就是说，不是他开的拍片单子，没有提成，故不看。不是亲历者，谁能相信！
　　说到这里，我想起三十多年前。我太太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岳父，也是因为肺部不好，在县里的医院拍了CT片子，疑似肺癌，但不敢认定，医生建议他去省城的大医院进一步确诊。岳父便到省城的一家三甲医院，找了一位非常知名的专家看。这位专家，拿过我岳父的片子，眼睛只在片子上扫了一眼。就说：＂问题不大，是肺结核，去专科医院住下吧。＂
　　就这样，岳父去专科医院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一年。一年中，几乎天天吃药、打吊针，完全按肺结核治疗。可是，病却越治越严重，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孩子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将他转到另外一家医院，一位年轻的医生，把他拍过的几张片子都看了一下，随手拿起在县医院拍的那一张片子。说：＂这第一张片子，就能清楚的看出来是肺癌了，当时怎么不手术呢。若手术，把这一块切了，什么事都没有，起码能活十年是没问题的。＂
　　所有的人听了，都只能一声叹息。试想，那位知名的主任，要是认真地看片子，能看不出来吗！此后，没有一个月，岳父便去世了。那年，他才六十二岁，不仅令人可惜，更令人可气。
　　那位主任为什么要把我岳父支到专科医院去呢？后来才知道。他们跟专科医院有协议，支去一个患者，专科医院给他们高达30%的提成。金钱是魔鬼，在金钱的诱惑下，人便成为魔鬼。如果，所有人都成了金钱的俘虏，这个社会将是什么样子？
　　看病，自然是为了治病。如今的医院，治病的手段，主要是药物。治病用药，古来有之，无可厚非。问题是，无论什么病，小病、大病，首先就是抗生素，而且都是大剂量的使用。
　　咳嗽感冒了，用抗生素。这个炎，那个炎，用抗生素。治疗癌症，同样使用抗生素。
　　口服的效果稍慢了点，便打吊针，而且，一打吊针就是一个周期。吃药、打针，费用吓死人不说，这些药进入人体里，到底是治病呢，还是在致命？谁也说不清。当然，我不是医生，也不懂医，不敢妄加议论。
　　我的两个宝贝孙子，经常伤风感冒，跑医院，看医生，吃药，打针的经历让我感觉很不一般。
　　一年四季，每到换季的时候，小孩子便容易感冒，是大孙子在幼儿园被同学传染的，还是小孙子太弱小，容易感冒呢？反正，只要有一个人感冒，两个孙子一起跑不掉，甚至全家人都有被感染的可能。才开始，感冒较轻，只是流鼻涕。一两天就会加重，咳嗽了，发烧了，只有上医院。每次看过医生，都要开上好几种药，基本都是抗生素类的。药用了，没有三四天好不了。有时，根本就没有痊愈，又感冒了。
　　孩子与大人是不同的，没有自制能力，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哭闹，不睡觉，不吃饭，让大人既累，又急。
　　如今，是信息社会，媒体对医疗上的很多弊端都有报道。可是，平常百姓，有几个懂医的，病来了，只能听医生的。医生说吃药就吃药，医生说打吊针就打吊针。除此，还有什么选择呢！
　　看病，看病，是医生把患者的病给看出来了，再实施治疗。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个救死扶伤的爱心传递。患者能否解脱病痛，要看医生的技艺，更要看医生的品德。
　　虽然，我对看病，看医生感到害怕。但是，无品无德的医生只是极个别，绝大多数的医生看病、治病是负责任的，是值得信赖的，也是值得尊敬的。
　　2019年1月17日写于合肥翡翠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