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有好故事,预计你可能无酒自醉 商务君按:谈起爸爸,能想起的形容词——伟岸、严厉、慈爱、沉默、大山,从人生的起点开始,爸爸是榜样一样的存在,教会我们做人的道理,处事的哲学,勇敢的信念……甚至是一生的好习惯和职业的选择,都有爸爸的耳濡目染。对于普通人如是,对于编辑来说,有一位做出版的爸爸,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在父亲节到来之际,商务君邀请了3位出版人谈谈他们眼中的父亲,父亲的心,是如何因跟上"文化脉动"而不会见老的? 祝所有正在看此文的爸爸们,父亲节快乐! 那匹勇敢的枣红马,给了我儿时最美好也最传奇的想象 ——怀念我的爸爸雁翼 文/颜小鹂 蒲公英童书馆创始人、总编辑 2009年10月3日,是中秋佳节,是举家团圆的日子。这天,成都的天阴阴的,还下起了蒙蒙细雨。伴着细雨,我亲爱的爸爸平静而安详地走了……当深夜来临的时候,一轮皓月出现在了雨后的天空,我凝视着,我想这也许就是爸爸在告诉我,他走得很好,去到了一个没有争斗、没有历史的痛楚、不用讲关系,只需要用才华和激情去抒写自己热爱的诗歌的地方。我相信那是每一个正直的诗人都想去的地方。 从查明病情的那天起,我开始无奈的面对这个事实。在这段时间里,我爸爸用他那超凡的毅力和勇气,一直安慰我们,他常乐观的告诉我说:好一些了,稳定了,放心吧……然而从9月18日开始,他突然感到很不适,并主动提出要住医院。正在南宁出差的我连夜赶了回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从这天开始他的病情不仅没有得到缓解,且是一路下滑;9月24日,他坚决地要求出院回家。他说,回家就可以跟亲人在一起,喜欢家里那种熟悉的环境,有了好的环境他的病就会好起来……我想他是明白了自己的病情,不愿再在医院这样无效的耗下去,这段时间里,他老有一句话挂在口边"有用吗?浪费!"9月27日,我把他接回了家中。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是家里吃晚饭的时间,他那样满足地看着家人吃饭,享受着与家人在一起的分分秒秒。 看着他一天天的衰竭、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得那样无助,我除了心痛、只有心痛,除了无助,只剩无助。心痛80多岁的老人,在生命的末尾还要面对这样的不公;无助科学的先进却不能解救我爸爸的病痛……爸爸却用他战士般的坚强、乐观,一声不哼地面对着、抗争着,直至最后与病魔同归于尽。 爸爸走了,在中秋节这个日子,我想爸爸是希望我们一家人每个中秋都能团圆。爸爸以这样的方式表达着他的牵挂,我相信下辈子我们还会是一家人,我还做爸爸的女儿,那样我会更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个日子。 懂事后,我与爸爸的合影好像就只有一张(颜小鹂) 我爸爸是一名充满诗情,有思想且智慧的老诗人。我儿时就开始读他的诗作《东平湖的鸟声》,那时是把这本叙事长诗当儿童故事来读,那匹勇敢的枣红马,给了我儿时最美好也是最传奇的想象。长大后,开始读他的《在云彩上面》《紫燕传》《爱的旗帜》《爱的思索》《花之恋》《雁翼抒情诗选》;诗论散文集《子夜灯影》《诗的信仰》《彩色土地》等。开始了解我爸爸的思想与哲学精神,开始了解我的爸爸—一位具有民族忧患意识、心系人民大众、充满正义感的战士。 除了发表许多优秀文学作品和电影文学剧本外,爸爸也做过编辑,曾任《星星》诗刊、《四川文学》主编。 记得少年时候,爸爸带我去青岛过暑假,那是我第一次看海,也是爸爸有意识的开始指导我写诗—儿童诗。我的那些童诗发表在《儿童时代》《儿童文学》《星星》诗刊等刊物上,后来还集结出版了诗集《小黄莺的歌唱》。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对儿童出版有了兴趣,特别是我开始独立担当少儿图书出版人之后,他常告诫我说:你要出版一些对人类、对儿童成长真正有价值的书,不要追潮流,而要脚踏实地地做一些有长远价值的事情,那样,你的人生才会有价值。当他知道我在重新整理出版一些儿童读物老经典的时候,很开心的笑了。 我想说:爸爸,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去做事情的,请您放心!我还想说:爸爸我永远爱您,永远怀念您! 父亲的书房 文/李明非 江苏凤凰教育出版社 小时候,最喜欢待的地方是父亲的书房。 那里有一个很大的书橱,从地上一直到天花板,每层都有玻璃拉门,油漆刷得很亮,摸上去滑滑的。那是在出版社做编辑的父亲花了整整两个月的工资请老家的木匠打的,母亲还要管他们的饭。 父亲每天都会在晚饭后,坐在书橱旁的写字台上看稿子。而我,踮着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书橱玻璃拉门后那一排排五颜六色的书脊,然后偷偷拉开玻璃门,抽出一本,坐在地上,翻看起来。父亲也不管我,随我翻阅。很多书都看不懂,但我依然看得津津有味。现在依稀记得,就是那时,我知道了《基督山恩仇记》《三个火枪手》《飘》《静静的顿河》等这些名著。 父亲看稿会看到很晚,我看书却看不了多久,往往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母亲就把我抱上床,朦胧中看到父亲会把台灯的灯光拧暗一点…… 后来,我长大了。父亲书橱里的书越来越多,书橱已经装不下了,很多书就堆到了外面。我依然会去书房翻看父亲的书。但这时,父亲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随我翻阅了,而是不住提醒我多看和学习有关的书,少看这些闲书。我自然是听不进去的。就这样,在与父亲的不断争执中,我看到父亲书房里那些书从小开本变成大开本,从简装变成精装,从几毛钱一本变成几十块一本…… 父亲的书橱由一个变成几个,我觉得家里几乎每个房间都是他的书房。直到有一天,父亲为我买了一个书橱,让我可以放自己喜欢的书。我于是可以"正大光明"的从父亲书橱里拿走好些我一直喜欢的书。当我拿走那些书时,父亲似乎毫无反应,这倒有点出乎我意料。 父亲的书橱好像"减肥"了。但我慢慢发现,父亲的书橱里留下的,都是各种珍藏版、限量版、首版书…… 再后来,我也成为出版社的一名编辑。而父亲已经退休了。父亲依然会待在他的书房里,但不再看稿子,也不看书,而是自己学会了打字,开始用电脑写文章,写得多了,就出版了。早已塞满书的书橱又多了几本他自己写的书。 看书,编书,写书。父亲的书房里发生的其实就是一部编辑成长的故事。 其实,对于我来说,父亲更像一本书。我们小时候读这本书,觉得那么有趣,那么了不起。长大了,发现这本书里也有些我们认为错的地方,但我们还是会读下去。再后来,发现那些我们认为错的地方,其实正是我们成长中会走的路。 父亲会老去,但我们真的希望,父亲这本书能让我们一直读下去。 我的爸爸做出版:心跟上了文化脉动,不容易见老 文/鲁畅 果麦文化短视频编导 现在想想,我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十几岁时就已经知道了未来想做什么。追根究底,这件事还有我爸很大的功劳。 从我记事起,就知道他们在马甸的知识产权出版社上班,做图书发行,今年的管片是安徽,可能来年就变成了东北,一年到头能有半年见不到人,时不时就出差去了。那时候手机也现在这么智能,我妈晚上会打电话给我爸呼机,之后等几分钟就在在pp机上收到两字字母:"ok",虽然简单到不行,但是让人安心到不行。 童年时的鲁畅一家人合影 第一次到出版社"参观"的原因讲起来让人发笑,小学的时候某天嗓子眼卡了根鱼刺,去完医院后干脆没去上学,就被我爸带去了社里,挨着带着我在楼里的各个办公室里串,这几位阿姨是编辑,那几位叔叔是发行,当时就觉得叔叔阿姨们人都很好,不一会就抱着很多吃的玩的,应下了暑假去读者服务部玩的约定,但是谁能想到这个约定被践行了下来,当真放假就被我爸带去了籍海楼。 结果就是我小学时期,连带着给读者服务部的大人们帮忙,就已经潜移默化的学会了卖书、库位、二渠道、馆配等等专业名词,也能够比其他小朋友更早的看到最近的期刊、杂志、新书等等。真的生出了长大要是能在这种地方工作就好的了想法。其实看书这件事,包括阅读习惯,真的不用刻意的培养,你把孩子放在都是书的环境中,潜移默化他就会去看了。 我爸在出版社工作,还有一样特别厉害的地方,就是家里能有很多的书,同行见面了,不是应酬怎么办,索性就送本书,知道家里有孩子,那多来点童书吧。所以隔三差五就能看到桌上多了本《男生日记》《女生日记》或者各种漫画和故事书等等。我最喜欢的就是每年的图书订货会,恨不得提前半年就和我爸约好了最后一天去,为的就是那些大家懒得带走的书,真的嘴甜叫声人,后备箱就保准的满了。 来我毕业到出版社工作之前,我爸还分别去了大学社、民营公司上班,等我到了能学开车的岁数,赶紧就跟我报了个驾校,说学完了车晚上他应酬好去接他。不过我就也趁着机会机会,旁听了很多老编辑、资深出版人的饭局,要说真的开眼,那段时间真算得上是开了"天眼"了。 后来的一切似乎就是顺理成章的,出版社实习,出版社入职,做书店店员、采购、电商、到后来做营销、转短视频编导,我在顺应业界变化的同时,我爸也没落下,他开始半退休的在互联网的读书会里撰写书评,还到互联网公司"玩"了一圈,了解了很多我都不知道的数字出版和数据库的事宜。每每周末回家,还能相互了解经验和资源,丝毫没有任何的信息差。 有些场合和同事们一起碰见我爸,别人还会说上一句:你爸看着可真精神。要我说,做出版的爸爸,因为心跟上了文化的脉动,都不会见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