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连着看了两部影片《82年生的金智英》和《婚姻故事》,加上一个多月前看过的《革命之路》,我看到了一个女性挣脱社会、婚姻枷锁的险途,也看到一片光明。 拍摄于20世纪50年代的《革命之路》里,女主爱波一直因为困于家庭而郁郁寡欢,她致力于改变现状,不惜和丈夫弗兰克发生强烈的冲突,最后她憧憬着从英国搬到巴黎就能改变一切,她可以工作养家,虽然那是被大多数人周围人嘲笑的举动,但是那是她的希望。那几个月,她来回奔波,却容光焕发。可是她的再次怀孕把一切计划搞砸了,于是在那个不被允许堕胎的时代她选择了在家里堕胎,也因此葬送了性命。可是她依然是女权主义的英雄,她走出了一小步,荆棘丛生,并且后果堪称惨烈。 图片来自网络 《82年生的金智英》可能要更糟糕一些,它的糟糕不在于金智英小家庭的糟糕,当然她有一个令绝大多数已婚女性都羡慕的老公,她的糟糕在于韩国整个大环境对女性的不友好,职场女性被指责不养孩子,全职妈妈被指责为妈虫,这部剧好像是回到了《革命之路》那个女性所处的时代,好像还更沉重一些。 我没有看过原著,听说原著在韩国掀起了一波女权运动的高潮,当然也加深了男性的厌女情节。只是从这部电影里,我感受不是那么强烈。 整部剧看完,再看看金智英,怎么都觉得她只不过是产后抑郁的症状而已,因为我也因为产后一个人独自带两个孩子而变得爱哭,无力感时时侵袭过。她因为怀孕生孩子放弃了工作,而这并不是她想过的生活,由此变得精神恍惚,甚至出现了精神问题。 当然中间也穿插了她小时候受到的不公正待遇,比如奶奶爸爸对弟弟的过份溺爱,比如她受到性骚扰时爸爸责怪她穿的太少,找工作遇到困难时爸爸说让她早点嫁人。 可是,比起金智英,我更想谈谈她的母亲的艰难。她的母亲学习成绩优良,但是家庭经济紧张,她早早辍学,放弃自己当老师的梦想,开始了打工生活,而所挣的钱悉数寄回家里,就是为了哥哥弟弟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机会。到后来,她又成了家庭主妇,更是把自己的需求抛之脑后,为丈夫为孩子困于家庭。她做这种选择,其实是随了大流的,因为大多数的家庭都会做这样的选择,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存在。她只是牺牲了小我。 相反,如果她当时不做这样的选择,而是坚持自己也要接受教育,为此奋战到底,那么可能对于她的家庭来说她是叛逆、是不孝,但是对于女权主义来说她是英雄、是楷模。 从这一点上来说,牺牲要比反抗容易的多。 如果她生活在中国,她可能还更不幸一点,晚年她可能不能自己那么潇洒地开餐厅,而是在孩子们之间来回穿梭带孩子,尽到一个做奶奶或外婆的责任。那才真是为了别人的一生。 再看看金智英,她虽然经历女性普遍地位不那么高的大环境,但是她还是拥有一手好牌的,当然这和国家整体经济发展水平也息息相关。首先她接受了高等教育;其次,她有大型公司工作经验,等孩子大了之后她凭着她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可能还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再者,虽然爸爸重男轻女思想严重,但也是一点点改变的,何况还有个受过此害的母亲更加强有力地罩着她。如果这样她都受不了,那么把孩子给别人带自己上班,向金组长那样承受难以忍受的职场女性歧视和压力,我想未必金智英就吃得消而不得精神疾病。 当然,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大环境滤镜和原生家庭滤镜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记得前两年陕西榆林一个孕妇在产前因为疼痛难忍跳楼,小区里一位快六十岁的保洁阿姨知道后,嘴一撇、眼一翻,嘴里冒出一句话来:生个孩子都嫌疼,那她别结婚啊。她脱口而出的话代表了她对那位女性的不满和谴责,可是她一点也不了解那位产妇,而我也不了解她。 我没有跟她辩解,那是她生活的时代烙印造成她的那种思想,很不容易;就像我自己觉得金智英拿到了一把不错的牌一样,这里也不由地跟了我的处境或者我生长的大环境比较。 可是,关键是你一定要看到,从金智英的妈妈到金智英,女性的环境是改善了很多的,相信到她的女儿一定会更好,这是光明的希望。 而所有这些光明,好像都是社会被动给的。前一阵子看戴锦华老师的《涉渡之舟:新时期中国女性写作和女性文化》。她开篇就提到中国女性的解放是被动的,是中国共产党解放了中国之后,提出"女性能挡半边天"、"男女同工同酬"等从上到下达到的解放。 那么,金智英们条件的改善也是这样被动得到的,那是因为除了社会大环境在变化,当然女权主义者是功不可没的,但是金智英们是成果享受者。但是她有更大的野心,她又受困于目前的生活,只是她没有勇气去打破,她不是勇士。 我最不喜欢这部剧的地方是让金智英成为了一个病人。让病来对抗社会对女性的不公,而不是让人自己面对,这虽然可以是艺术上的手法,但是却少了太多的拧巴和挣扎。 图片来自网络 相对来说,我更喜欢《婚姻故事》,它就是让女主妮可作为一个正常普通的女人,把自己对婚姻、对丈夫失望的当着她律师的面说出来,虽然这段婚姻花了她十年的时间,但是她很清楚她要什么,更清楚她要怎么达成。 妮可敢爱敢恨敢结束敢开始的性格是我非常欣赏的,虽然期间伴随着巨大的失去爱人的痛苦。 她因为对丈夫查理一见钟情,不管不顾地跟随他,结婚生子,那时候他们两个都是炙手可热的明星。可是随着丈夫名声大噪,她却变得寂寂无闻,最主要伴随着她感觉不到自己被查理重视,查理重视事业超过她,这种失落感让她不再坐以待毙,而是选择分道扬镳来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期间,她也受到了来自妈妈和姐姐的反对,因为查理实在是太优秀了。可是,妮可很清楚,靴子合不合适不是因为鞋子看上去漂不漂亮,而是它好不好穿,只有自己的脚知道。 不可否认,妮可还是爱着查理的,就像查理对她的爱那样。可是她不能继续当查理的附庸了,她要做她自己。事实证明,她做到了,她可以和查理一样强,她可以做她自己喜欢的导演职位。 即便我觉得妮可已经生活在很好的时代,可是妮可的律师的一段经典台词还是提醒了我,社会对女性的不公。那一段话堪称经典: 人们不会接受母亲喝很多酒 我们可以接受不完美的爸爸 好父亲的概念大约30年前才出现 在那之前人们指望父亲沉默 缺席、不可靠和自私 我们都可以说我们希望他们与众不同 他们容易犯错我们因此爱他们 但在某种基本层面上 我们接受他们 但人们绝不会接受母亲有同样的感受 无论从生理还是精神上 我们都不接受 因为犹太基督教的基础 就是玛丽耶稣的母亲 她完美无缺 她是处女却生了孩子 坚定不移地支持她的孩子 当他死去时抱着他的尸体 父亲不在场他甚至他妈都没操过她 上帝在天堂 上帝是父亲 而上帝却没有出现 所以你必须完美,查理是个混蛋也没关系 人们永远会用不同且更高的标准 来要求你 糟透了但就是这么回事 所以,妮可还在努力的路上,为了未来所有的母亲不再是圣母玛利亚,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和男性享有同等待遇的凡人。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