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农村青年突击队 七十年代,农村青年突击队的兴起,也是一个有历史意义的事件,值得纪录下来。农村青年突击队员,说穿了就是一群义务生产劳动者。这些人,常年累月,风里来,雨里去,不怕天寒地冻,不图报酬,坚守在劳动第一线,默默付出。伟大领袖毛主席说:"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农村青年突击队员们,为了农村的建设,做了数不清的好事,人民应该记住他们,历史应该记住他们。 有一天,河岸二队成立了青年突击队,除了我们几个兄弟姐妹,队上其它青年都加入了青年突击队,蒲汉明是第一任突击队队长。 在当时,被排除出青年突击队,是一件相当耻辱的事,我愤愤不平。 有一天,我找到蒲汉明,当面质问他:"为啥不让我参加青年突击队?" 蒲汉明平静地说:"加入青年突击队的人,要进行政审,可你的家庭成份……" 又是家庭成份惹的祸,我气愤地说:"我的爷爷旧社会雇过长工,剥削过人,我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我又没剥削过人,咋就不能参加青年突击队?" 蒲汉明被我问的大张嘴,不知该怎么办?过了一会儿,他说:"要想参加青年突击队,你得拿出些具体行动来,不然,我作为你在大家面前说好话!" 一语提醒梦中人,我知道该咋做了。 正是收割庄稼的大忙季节,突击队的人,每天晚上都要突击割麦子,每人的任务指标是二分地。 一天夜里,我躲在一棵树下观看突击队的人割麦子,大约1点钟的样子,大家都说说笑笑,唱着《我们走在大路上》回家去了。 该我大显身手的时侯到了,我从树后站起来,架着双拐,拿着镰刀,走进一片麦田,那片麦田有五分地。到了地边,我跪下来,拿起镰刀拼命的割起来。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天亮割完那五分地,给突击队的人做个样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立马加入青年突击队。 那片麦子长得很壮,留下的麦茬子硬得很,戳得我膝盖生疼生疼,但我也顾不了许多,我所要做的是,拼命的割,拼命的割…… 谁家的鸡叫头遍了,我还在割,膝盖火辣辣地疼…… 村子里人家的鸡,此起彼伏叫起来,我还在割,膝盖疼痛加剧,汗水渗透了衣衫…… 天放亮了,那一片麦子全部倒下了,我躺倒在麦茬子地里…… 突击队的人,陆陆续续都上工来了,看到两腿血丝乎拉、衣服湿透的我,看着一大片割倒的麦子,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突击队长蒲汉明心疼地蹲在地上,把我的裤子一点一点卷起来,我磨得血肉模糊的双膝,暴露在大家眼前。突击队副队长蒲秀萍,从衣袋里掏出一团金毛狗(一种止血止痛的中药,产自玉门川百镇一带),贴在我流血的双膝上。 蒲汉明扶起我,说:"大家看到了吧,刘生文拖着一条残腿,跪在麦地里,割掉了五分地的麦子,自己的双膝,让麦茬子戳得鲜血直流,这就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流血牺牲的硬骨头革命精神。大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么?我来告诉大家,他是想加入我们的青年突击队,他这么做,是想证明自己身残志不残,这样的好同志,我们能不答应他加入青年突击队吗?" 就那样,我顺利地加入了河岸二队青年突击队,是突击队唯一的地、富、反、坏、右子女,也是唯一的残疾队员。 由于下肢残疾,我割麦子时,必须双腿跪地,干同样的活,要比别人多付出许多代价。蒲秀萍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知道我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就提议让我给大家唱歌、吹笛子,到时和大家记一样多的工分。 有人担心,我不参加收割,会不会影响劳动进度? 知青突击队员梁梅玲为我开脱:"让生文哥给大家唱歌、吹笛子,不但不会影响大家劳动进度,还会激励大家的劳动热情,也一定会提高劳动效率,不信咱们做个试验。" 从那天起,我不用在双腿跪地割麦子,而是架着双拐,站在地中央给大家唱歌,或坐在地头给大家吹笛子。我挑选一些能激励大家斗志的歌唱,比如《咱们工人有力量》、《团结就是力量》、《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黄河在咆哮》……我选择的笛子独奏曲是《扬鞭催马运粮忙》、《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了毛主席》、《北京有个金太阳》,都是激昂欢快的曲子。 试验做了三天,奇迹发生了,少了我一个,效率不但没减少,还比原来提高了许多。 秋收结束,队上进行总结,青年突击队完成任务最好,得到队长表扬。队长让青年突击队长蒲汉明介绍经验,蒲汉明就讲出实情。 有一回,队上的所有劳力集中在我家门前的大粪场子翻粪,那是大兵团作战,我也参加了。让我想不到的是,新上任的队长蒲汉成,安排我给社员群众唱歌吹笛子,说是鼓舞大家的干劲。结果是,计划干五天的活,三天半就干完了。我唱了三天歌,吹了三天笛子,生生把嗓子唱哑了,把两片嘴唇磨破了。队长准了我半天假,还给我多记了五分工,我感动得热泪盈眶啊! 到了夏天,队长提出大战草荒六十天的革命目标。锄草是队上一年里头关键性的农活,因为,不战胜草荒,粮食就要大幅度减产,广大社员群众就分不到足够的口粮。 锄草的活,蹲在地上干,就不用大家照顾我,就天天坚持和大家一起干。夏天,下午两三点钟,太阳正烈,晒的人头晕眼花,就丢盹打瞌睡,锄草进度就大打折扣。突击队长蒲汉明就让我给大家唱歌吹笛子、讲故事,以此来激发队员劳动积极性,提高劳动效率。那我就不用汗流浃背蹴在地上受罪,可以架着双拐,轻轻松松给大家唱歌、吹笛子、吹口琴、讲故事。我们突击队的锄草进度上去了,其它几个组却因天气太热,U水难耐,进度大大下降。有人就给队长提建议,让我轮流去各组唱歌。蒲汉明和我,都是团委委员,要顾全大局。于是,我就轮流去各组唱歌、吹笛子,讲故事,有人就说我是汤里头的葱花子。 终归还是讲故事讲出了祸端。每天轮流到哪个组讲故事,人家点啥我讲啥。到了三组,上了年岁的三叔,非要听孙悟空大闹天空一段,没办法,我就给大家讲。正在我口若悬河,讲得唾沫星子杠洋的时侯,大队姓王的驻队干部来了,他听了一会儿,就让我停下。王干部往地中央一站,大声说:"刘生文贩卖封、资、修大毒草,破坏抓革命、促生产,罪恶滔天,必须揪出来批斗。" 我一下子从神坛掉落到地狱,成了阶下囚。关键时刻,贫协代表富文生,四叔,蒲汉明和一帮知识青年站出来为我说话,我才免遭一劫。 河岸二队的青年突击队,一直存在了多年,为二队的劳动生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后来,好友蒲汉明告诉我,二队的青年突击队,于1980年宣布解散。 2019年7月,我回到故乡昌马,被邀请参加昌马镇国际文化艺术交流节。活动间隙,我和河岸二队的几个青年时代的伙伴见了面。谈及当年青年突击队时,大家都眼泪汪汪,感慨万千,都怀念那一段难忘的岁月。蒲汉明拉着我的手说:"老哥哥,你是咱河岸二队出去的著名作家,你应该写一写我们队的青年突击队,写一写我们二队的事。" 我拉着蒲汉明的手说:"兄弟,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写写当年的青年突击队,写一写河岸的父老乡亲!" 青年突击队,远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