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掠西北（贰）草原！草原！

　　微掠西北（二）高原反应
　　詹晨旭
　　从兰州向西北继续行驶，沿着京藏高速，大约五个小时就到达了西宁。
　　这时算起来，海拔已有二千多米。就算是减去家乡那几乎可以舍去的海拔，我也向上爬了二千多米。说高地不高也就相当于我爬上了一座建于泰山之巅的东方明珠塔。站在这塔顶上，我完成了从长江中下游平原到青藏高原的跨越。
　　不用说，青藏高原给予到访者每人一份的大礼，我也收到了。什么礼物呢？自然是高原反应。
　　在上高原前，我潜心观察了若干上过高原的人，发现几乎人人都是谈虎色变。从前对于它我只是略有耳闻，如今终于轮到我来验收了。
　　但所谓的眼见为实，这没亲身体验的经历多半是虚的。早就听说高反可能导致头痛、失眠、食欲减退、呼吸困难种种。可到了我身上，别的不说，从今日胡吃海塞的牛羊肉中就能发现，我的食欲显然不见低靡，而其他现象无影无踪。当时未识高反真貌的我，想法很天真：大概高反不会来找我了。
　　因为
　　高原反应还是找到了我。
　　虽然碍于我良好的身体素质，高原反应不能胡作非为，它还是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为了能让我更好的理解它的淫威，它还特地与西北这干燥的天气同流合污。
　　到了第二天，我就觉得有些不自然，仿佛自己变成了一颗在正午水泥地上被晒瘪的葡萄，全身的细胞都嘶哑着喊：水啊！我要水！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片单单多出了思考这一功能的肉脯。
　　况且传说中的胸闷气短也不是虚张声势根本连声势都没有，它杀人无声。我只得像条用力过猛跳到岸上的鱼，艰难呼吸求生。我甚至觉得万一我哪口气没喘上，就客死他乡了。
　　大概这种痛苦就叫高原反应吧。
　　错了，高原上的反应都叫高原反应。
　　高原确实存在着一种魔力，能够影响到每一个前来朝圣的人，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这些影响所导致的反应皆可称为为高原反应。
　　其中最显著的一种叫震撼。
　　我从没见过如此的土地。
　　从来熟悉的江南土地的我，那见识过西北的土地？土地在这里，从来不曾是一层浅浅的泥。黄土，层层黄土，漫山遍野的黄土构成了这里的大地。这里的土是如此的深厚，给人以稳健之感。大半的山，几乎全由黄土构成，绵延起伏。
　　其实，西北的土山远比江南的石山来得圆滑，因为它们历经风雨打磨，阳光暴晒，积雪重压，不像江南的山，仗着好脾气的天气，便招摇放肆起来。西北的山，是稳健的。
　　但它们仍是异数，雄奇瑰丽，背着风雨之处，尽显危岩峭崿。
　　从没见过如此的水。
　　当我第一次看见高原上的湖后，我差点以为这是水的第四种状态。
　　用三种方式看，竟能看出三种状态。远看，它就如冰，于寒冷间封存了千万年来的美。近看，它是水，能流动，晶莹，轻盈，是天空之镜。但心灵告诉我，它是云，它有云的纯洁。云能遮天蔽日，宽广无边；湖能倒映万象，包罗一切。它同时拥有三态的灵魂，它是第四态。
　　难以形容我第一次看到它们时的震撼：人在极度震撼于风景时往往不会立即以语言去赞美，而是以啊，啊的声音来表达自己内心受到的震撼。语言是人类后续创造的，而啊则是自然的，最原始的。原始是自然给予我们的起点。以原始赞美原始，壮哉！
　　而我连啊都啊不出来。在极度美面前，人失去了形容事物的能力。
　　这也算高原反应吧。
　　那我宁愿忍着些高原反应，也要珍藏这份高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