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代鲁王朱檀的一生生前迷信金石之药,薨逝后随葬品丰厚
文:珞珈山的猫
图:来自网络
从山东省邹城市城区出发,向东北方行二十四里,可见一山峦卧于邹鲁大地,如巨龙盘踞于此,当地人称之九龙山。于九龙山之顶,邹鲁大地一览无余,前可望秦始皇泰山封禅途中驻跸观赏过的峄山。后可见孔圣人之享庙。九龙山之阳,有一王陵气势恢宏。近之细观,乃第一代明鲁王朱檀之陵墓,谓之鲁荒王陵。
明鲁荒王陵牌坊(现代修建)朱檀出生月余便被封为鲁王王爵
朱檀是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子,生于明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农历2月17日。朱檀的生身母亲乃是郭宁妃。郭宁妃的父亲是濠县人郭山甫,郭山甫一向有识人相面的本领,相传郭山甫初次见到朱元璋时,一眼便看出了朱元璋非等闲之辈,于是将女儿嫁给朱元璋做了妃子。
同时郭山甫令自己的两个儿子郭兴、郭英全部跟随朱元璋征战,在建立大明王朝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最后二人功成名就封为侯爵。洪武三年(公元1370年),郭兴封为巩昌侯(《明史·郭兴传》:"其冬,封功臣,兴以不守纪律,止封巩昌侯,食禄一千五百石,予世券")。
洪武十七年,郭英封为武定侯(《明史·郭英传》:"十七年论平云南功,封武定侯,食禄二千五百石,予世券")。另外郭宁妃也深受明太祖朱元璋的喜爱,在马皇后和李淑妃相继去世之后,朱元璋更是令郭宁妃领政后宫,成为当时朱元璋众多妃子中最尊贵的妃子。
明代妃子着装
正所谓"母凭子贵,子凭母荣"。正是由于郭宁妃和郭家两个舅舅深受明太祖朱元璋的宠爱,因此朱檀也被父亲朱元璋寄予厚望。在朱檀出生的同年四月初七,朱檀便被父亲册封为鲁王。此时距离朱檀出生仅月余便封王领藩。
《明史》记载:"夏四月乙丑,封皇子樉为秦王,㭎晋王,棣燕王,橚吴王,桢楚王,榑齐王,梓潭王,杞赵王,檀鲁王,从孙守谦靖江王。"
朱檀封为鲁王之后,由于年幼不能立即就藩,依然在皇城生活。太祖皇帝曾专程派人前往山东曲阜祭拜,并且命官员代尚在襁褓之中的皇十子朱檀行祭告邹鲁山川之礼,当时御制祭文如下:
朕以一身渡江,始立太平郡,次驻金陵,于今一十六年。枝叶茂盛,子孙十有一人。已命长子为皇太子,其余幼者,于今年四月初七日皆封王爵。以第十子檀国于鲁,境内山川之祀,王实主之。因其年幼未能往祭,欲令作词以奉献,其词并非己出,然久不告神,朕心甚歉。今朕以词实告,遣使赍香帛、陈牲礼、申祭告,惟神鉴之!
朱元璋的这份祭文情真意切、通俗易懂,首先开篇讲述自己建立大明王朝的过程,然后讲到自己子孙后代生生不息的情况。另外也提到自己对于嫡长子朱标为皇太子,其余九个皇子和一个皇孙朱守谦均封为王爵。其中皇十子朱檀为鲁王。但是皇十子朱檀尚且年幼,不能亲自前往鲁国拜祭。于是朱元璋将实情告知鲁国山川大地,由自己作为君父代为祭拜!
图中圆圈处为鲁国地理位置朱檀十四岁迎娶信国公汤和之女汤珍为王妃
关于朱檀的婚事明太祖洪武皇帝更是尽心安排。在朱檀尚未出生之时,朱元璋便已经为自己的皇十子选定亲事。那便是与自己的同乡兼发小、明朝开国功臣信国公汤和的次女汤珍定下了婚约。
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鲁王朱檀已经十四岁。朱元璋亲自为朱檀举办了隆重的婚礼,迎娶信国公汤和的次女汤珍为鲁王妃。(《明太祖实录》:"洪武十八年,册信国公汤和女为鲁王檀妃。")完婚之后的朱檀必须按照明朝礼制规定前往封国就藩。鲁王朱檀当时的封地在行政划分上属于兖州府。
兖州在元朝时为州一级单位,明太祖朱元璋于洪武十八年初将兖州从州提升为府一级单位,领济宁州、东平州、曹州、沂州四州二十三县(明·于慎行《兖州府志》),基本上囊括了今天的鲁西南地区大部分地区。
兖州府范围
兖州府不同于其他的藩王封地,兖州府位于山东地区。是明朝初年山东等处承宣布政使司下辖六府之一。兖州府既不处于明朝的边关要塞,又不是苦寒荒蛮之地,而且是儒学发源地,文化礼仪之邦。当地百姓民风淳朴,安居乐业。朱檀就藩于此可以免于琐事烦心。因此朱元璋将朱檀册封于鲁国也是一种疼爱的表现。少年时聪慧好学;后服用金石之药中毒而薨
《明史》记载:"(朱檀)谦恭下士,博学多识,好文礼士,善诗歌。"
年少时的朱檀勤奋好学、知书达理。而且朱檀在抵达兖州府就藩之后,刚开始也能任用贤臣治理封国事务,治内百姓安居乐业,而他自己也经常与邹鲁大地的文人一起研究经史子集、探讨诗词歌赋。
然而时间一长鲁王朱檀便觉得整日和文人墨客学习诗词歌赋并没有太多意思。开始信奉道家,整日焚香诵经,醉心于黄老之学,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更是找来江湖术士为其炼制长生不老丹药。结果因为食用丹药中毒致使头发脱落、双目失明。
五石散配方
朱檀服用金石之药剂量过大,不仅致其双目失明,而且损伤了身体,从此便一病不起。洪武二十二年(公元1389年12月16日)朱檀因中毒过深薨逝。还没有撑到自己的20岁加冠礼,死后葬于邹城九龙山麓。明太祖朱元璋听闻噩耗即悲痛又憎恨,因此赐其谥号为"荒"。鲁荒王陵出土文物众多,成为研究明初历史的珍贵史料
尽管朱檀生前行事荒唐、信奉金石之药,但是薨逝后的墓葬形势依然享受着亲王规格,而且明鲁荒王陵在建成之后的600余年里一直没有被盗墓者偷盗,因此鲁荒王陵地下宫殿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通过鲁荒王陵地下宫殿可以窥得明朝初年的王陵规格形制和鲁荒王朱檀死后的陪葬文物。这些随葬文物对于研究明朝初年亲王的丧葬礼仪提供了重要的实物佐证。因此明鲁荒王陵又被称为"大明第一王陵"。
1970年~1971年,由山东省博物馆组成的考古工作组对明鲁荒王陵展开考古发掘。经过考古人员的努力发掘,前后共出土文物达到2000余件。其中包括明鲁王朱檀织锦缎龙袍、亲王冕、鲁王之宝贴金木印、金镶玉透雕玉带、唐代天风海涛琴等绝世珍品。目前这些文物多数收藏于山东省博物馆,许多珍贵文物成为山东省博物馆的镇馆之宝。
金镶玉透雕玉带天风海涛琴:唐代制琴名师雷威亲斫
唐代存世至今的古琴全世界不足二十把,而这把天风海涛琴保存如此之完整世所罕见,而且一直被历朝历代皇室亲族所珍藏,直到被鲁王朱檀带入王陵之中。
天风海涛琴通体长121公分,琴底为梓木,琴身涂有黑漆,十三徽由金片镶嵌而成,琴底二雁足为玉雕仰莲形;琴面布满蛇跗断纹。
琴底有长条形龙池和凤沼两个共鸣槽。龙池内有两列书文:"圣宋隆兴甲申重修,大唐雷威亲斫"。琴身清清楚楚记载了天风海涛琴的制作时间和出自雷威之手。
天风海涛琴(山东省博物馆藏)明鲁王朱檀的九旒冕
明鲁王朱檀王陵墓葬出土的九旒冕与《明史·舆服志二》中关于明朝亲王冕的规制完全相同:
"冕服俱如东宫,第冕旒用五采";"冕九旒,旒九玉,金簪导,红组缨,两玉瑱";"冕冠,玄表硃里,前圆后方,前后各九旒。每旒五采缫九就,贯五采玉九,赤、白、青、黄、黑相次。玉衡金簪,玄紞垂青纩充耳,用青玉"。
九旒冕制作十分精良,冕前后各有九旒,每个旒带串着九个玉珠,包含五种颜色,暗合五行之说(明太祖朱元璋十分信奉阴阳五行之说)。在明朝时期亲王只有在出席重大庆典活动时才会佩戴九旒冕,这在明史中有着明确的记载。
《明史·舆服志二》规定:"助祭、谒庙、朝贺、受册、纳妃服衮冕。"
九旒冕《百莲图》和《葵花扇面图卷》两幅古画保存完好
字画文物由于纸帛本身的性质和天然颜料的易氧化性,历来是最难保存的文物。然而鲁荒王墓中却保存下来两幅模糊不清的古画,经过山东省文物修复专家耗时三个月修复之后焕然一新。一幅是元代钱选的《白莲图》;另一幅则是宋代的《葵花扇面图卷》绢本,然而作者并没有署名。《葵花扇面图卷》其实是一个扇面,两面均有作品,一侧扇面绘有蜀葵和蛱蝶以及几朵花骨,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并且题有"日字一四八号"几个字。而扇面另一侧则印有朱红印章:"皇姊图书",而且还题写了一首七言绝句:
白露才过催八月,紫房红叶共凄凉。黄花冷淡无人看,独自倾心向夕阳。
《葵花扇面图卷》
鲁王朱檀原本深受父皇喜爱,本可安心做一个尊学重道的贤王,谁知朱檀年纪轻轻却误入歧途,追求长生不老之术,食用"金石之药"导致眼盲,最终中毒太深一病不起,年仅二十岁便薨。
尽管朱檀去世之时不足二十岁,但是侧妃戈氏为其生下独子朱肇煇(生于公元1388年7月15日)。朱肇煇与父亲朱檀命运完全不同,朱肇煇于永乐元年袭封鲁王王位,一生勤政爱民、严于律己,直到成化二年(1466年8月25日)薨逝,享年79岁,谥号"靖"。鲁靖王朱肇煇是明朝历史上最长寿的王爷之一。
鲁靖王朱肇煇薨逝后,其子朱泰堪嗣鲁王位,历代传承。一直传到南明永历朝,最后一任鲁王朱弘桓在永历帝被杀后降清。参考资料:《明史》、《明史·舆服志二》、《明太祖实录》、《兖州府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