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你

　　我又看到你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牛仔衬衫、卫衣仔裤和你最爱的篮球鞋。其实，这段时间我时常能看到你，一个人上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散步，很多一个人的时候总会看到你若有似无的身影。但这一次是无比真切地看到你了，人来人往的建设银行门口，匆匆一面，久不能忘。我不知道这能否称得上久别后的相逢。半夜两点的长安，雨哗哗地下，雷轰轰地响。临睡前，我在微博的搜索界面输入早已烂熟于心的账号，你肯定想不到在与你分开后的第一天就把你取消关注了的我，每天都用着如此多此一举的方式在关注你。不对，我想你大抵还是知道的，你知道我就是这么作死的人，所以你故意在你的微博里放上那么多证明你过得很好的图文。你换了新的耳钉，染了新的发色，七夕跟着朋友出去聚餐，穿着新的背心去健身房，用了新的美图软件。你的生活无比顺利自然地翻开了新的篇章，我记起我们初识的时候你说过我们都是多变的双子，但一旦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很专一。如此看来，你真是多变的双子，我真是痴情的傻子。你走以后，长安的天空阴云不散，雨疏风骤。被吹断的大树，暗无天日的天色，满脑子的混沌与疲倦，按键失灵的手机，一封封没有回复的简讯。我花了一天来整理有关过去有关于你的物品。一起看过的电影票根，一起吃饭时送的代金券，一起买的手机壳，书本中夹着的合照，一样一样拾起装入纸箱，就像是把过去两个人的时光一点一滴尘封起来。这是在你走以后，我又变成一个人。
　　雾霾才走没多久，暴雨又席卷长安的每一条街道。在大雨来得最猛烈的那个晚上，我只身一人骑着电动车横穿整个校园去电影院看悄然上映的《少年的你》。狂风暴雨里，我像是一叶随时会倾倒的扁舟漂泊在无垠海域。这种天气还来电影的人并不多，偌大的放映厅稀稀拉拉地坐着几对情侣，我捧着爆米花和可乐把自己隐藏在角落的座位，一个人看完了这场关于青春，关于守护的电影。离开电影院的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一对对情侣男生撑着伞把女生紧紧抱在怀里。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情形，我突然想起我们过去的每一次聊天，会不会某一次的欲言又止下一句其实就是一辈子呢？但也已经不重要了，即便把这句话说了出口又能怎样，该走的人又不会留，立下的誓老天又不会帮，所以林夕写下的谁人又相信一世一生这肤浅对白才被那么多人视作箴言。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在建设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前，我看着提款机显示屏上那即便我把支付宝余额全都提现了还是不够100的数字欲哭无泪。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是你跟我要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往我支付宝里转了三块钱让我顺利地取到了钱，听起来很喜感很巧合，但却真真切切地就是我们的开始。后来我时常问你，那时是不是早就觊觎我的美色，正好遇上这个机会就跟我要了号码，你总是笑着不承认。现在的我多么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永远定格在建设银行相逢的那一刻，这样一来你在我记忆中便永远都是眉眼含着笑意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模样。你真是个讨喜的人，浓眉大眼唇红齿白，眉眼间似乎永远噙着笑意。出门总是让我走在右手边，吃饭时先问我想吃什么，争吵时永远是你先低头。以至于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不自信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很努力地学着去迎合你。现在想起来也真是可笑，似乎至今为止所有人说起我的好全都是别人教给我的。A教会我把对人的思念写成文章，B教会我喝酒，C教会我勇敢说爱，而你教会我放弃。听起来多像是个好学的学生拼了命地上学考证，但实际上我的每门课都被挂掉，我至今还不能文思泉涌地用文章来纪念你，喝酒三杯就倒，碰上喜欢的人只会装作不喜欢，我还舍不得放弃。我就是这样一个感情上的差生，你们可以称赞我越挫越勇勇气可嘉，但我明白，我只不过是自不量力。好了好了，我在深夜的宿舍敲下这么多字，每一次键盘的敲击声都像是重锤击打在我心上。我写下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又看到你了，这一场称不上相逢的相逢，在你不辞而别走出我的生活之后，我原以为我再也不会见到你，再也不想见到你。因为曾经没有你的我，一个人照样过得很好。因为你走的时候没有说再见，我就以为我们不会再见。可是我还是与你相逢了，不是在梦里，也不是在我的想象中，而是在我们最初相遇的地方，你穿着毕业季最常见的西装领带从建行走出来，我远远地看到你，原本以为早就平静的心居然怦怦直跳，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别过脸。我看到你的最后一眼，嘴角带着笑意，恍惚中我竟以为我又与最初的那个你相逢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拜伦的那首诗，多年之后再遇见你，我该如何向你问候，以沉默以眼泪。那还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