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散文海上有明月

　　这是仲秋夜。
　　天色刚暗淡下来。天空中只有几颗星星，月亮还没有出来。也许，她正在细细的装扮自己，准备一年一次的重大约会。
　　前奏已经开始，鞭炮声、音乐声、以及汽车的笛声不绝入耳。我只能在阵阵喧闹中散漫地想些什么。任由它们从左耳进，再从右耳出来。
　　——我只当没听见。
　　我在想：这样的一个日子，这样的一个夜晚，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呢？
　　——没有人告诉我。
　　我可以不用看月亮，虽然有几十条理由反对我的这个意愿，可我却找不出——其实不想找——现在看月亮的理由。一年的时间很长，何必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这是对她的热爱还是冷漠？分明是轻视和不屑呀。然而，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她一直固执地变化着自己，并没有因为人们的喜爱而改变她千年的守望和期待。
　　毕竟那只是一个传说神话，大可不必替神仙担忧。完全可以安静心情，欣赏她的冷清和美丽，在这秋高气爽的夜晚。
　　月亮出来了。
　　我的心情仍然没有因为她的出现而轻松。
　　不是我这人寡情，因为今晚的月色与往日没有两样。在树丛中，在高楼间，她一直沉默自己的美丽，不张扬不喧闹，并没有因为仲秋夜而特别绽放她的脸庞。
　　想起前几天，在青岛看到的月亮。在第一海水浴场的木栈道上，一边听海水的喧哗，一边看半圆的明月斜挂在南边的天空。在我面前，没有了立体视觉，只有一个近似平面的画，空明清澈。看着远处水天相接，我忘记了自己，忘记了走过身边的漂亮女孩、浮躁的大海和远方的渔火。
　　只有天地间那半个月亮。
　　周围是清朗的天空，连日里阴雨的云也不见半丝踪影。她静静地探着半个身子，明亮了眼神，安静了盈亏轮回，清凉了美丽，冷落了星光的陪伴，也丢却了彩云的装饰。即使下面一直在为她潮起潮落的大海，她也视而不见，从一边轻轻划过，只洒落一片朦胧目光，碎成一片一片，悠忽不见。
　　大海动情了，一次次冲击海滩，岩石，激起细碎的泡沫，散发潮湿的气息。它如同一个冲动的青年，面对她的美丽一会儿兴奋，一会儿疲惫。可她只是静静地游过，无意它的泛滥——她的心早就冷了。
　　已经多少次花开花落？已经多少回月圆人不圆？她不想知道也不再期盼。面对大海这个冲动的青年，如何承受数千年来爱的期待、爱的荒凉、爱的无奈呢？
　　只能把爱化成冰冷的月光，散在无尽的星空里。
　　海上有明月。
　　海上的明月，只属于她自己。
　　我一直静静地坐在海边，听不见海的喧哗，看不见往来的美女，看不见闪亮的渔火。待到被冷冷的海风吹醒的时候，我转过身，看见万家灯火，才想起这是在人间。
　　眼前的月亮比刚升起时更圆了。但她还是非常静静地看着喧闹的人间。也许，嫦娥早就死了，死在她不肯走出月宫、踏上回家路途的选择里；后羿也应该死了，死在不懂爱情、缺少温柔的刚硬固执里。那么，在月亮里，就只有一只白兔了，蹦跳着一丝半缕的生气？或者，还住着一个伐桂的吴刚吧，他酿的桂花酒，还可以麻醉冰冷的心，并让那片荒凉的土地，飘起无尽的酒香。
　　我这样想着。却又被另一个想法替换了：月亮还是那个月亮，盈亏自己的圆缺，承受别人的寄托。我又何必这样一会儿喜一会儿悲的；且让她高高挂在那里吧。
　　嫦娥到底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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