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美国海军的发家史大白舰队是怎样炼成的？（三）

　　美国海军＂第一个黄金时代＂的方方面面
　　继任总统后，老罗斯福把他对大海军的钟爱带进了白宫。美国海军建设因为罗斯福的大力支持而进入了一个飞速发展的时期。罗斯福本人既务实能干，又讲究策略方法。他利用其最高行政掌管人的有利地位把大海军思想变成了可以实施的大海军政策。他认为：＂大海军政策就是建立仅次于英国的世界第二大海军，目的是要为未来10年至20年的危机做好准备。＂这里的大海军，主要是相对于以往以近海防御为主的小型舰队而言的，是一种着眼于远洋进攻的以战列舰为主体的大型舰队。罗斯福的大海军政策有两个基本点：其一，建立世界第二大海军，这是量的标准；其二，建立进攻型的远洋海军，这是质的标准。这两个标准的提出，是大海军政策成为美国海军战略指导思想的体现。在任期间，他加紧构筑海军＂大棒＂，对美国海军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而在这一系列改革中，首要的一点就是确立了海军建设要以战列舰为重点的原则。早在19世纪80年代，战列舰就已经走上了美国海军历史发展舞台。当时美国总统切斯特•艾伦•亚瑟（1881—1885年）与海军部长加菲尔德以及海军参谋长亨特互相配合，建造了4艘钢壳巡洋舰，这是美国建造战列舰的肇端。到1885年，民主党总统克里夫兰执政时期，海军上校惠特尼提出了新的战列舰图纸，它具备厚甲、重炮、远洋等特点。依这个设计造成的＂得克萨斯＂号和＂缅因＂号成为美国最早的两艘战列舰，但就其排水量而言，离一级战列舰的标准还很远。
　　在美国海军崛起中的＂第一个黄金时代＂，首要一点就是确立了海军建设要以战列舰为重点的原则
　　1889年，美国总统哈里逊上台，他任命本杰明•特雷西为海军部长。特雷西是一个大海军主义者，他提出了一种以战列舰歼敌于远洋为目标的、全新的制海权计划。与此同时，马汉在他的《海权论》中也提出要以战列舰为主要手段夺取制海权。该理论的提出以及特雷西的主张对美国的海军建设带来了巨大影响。1890年，美国开始启动以战列舰为重点的争夺制海权战略。＂美国开始犹犹豫豫地走上了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路。＂大海军主义者虽然看到了战列舰在一个国家海军中的重要地位，也曾为此做出过不少努力，但是建造战列舰却在技术资金和人员保障等方面存在障碍，因而新建造的战列舰由于存在种种问题一直颇遭非议，并导致来自国会的限制。20世纪初，罗斯福出任美国总统后，为维护美国在世界各地的利益，继续主张建立＂第一流的海军＂。罗斯福本人曾声称：＂我像所有的美国人一样喜欢大的东西，大的草原，大的湖泊……大的舰船。＂公开宣扬美国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不仅要有巡洋舰而且要有一大批能与其他任何国家相抗衡的战列舰＂。在纽波特海军军事学院的演讲中，他更是对战列舰推崇有加，＂那些希望看到我国与外国和平相处的人们＂，如果＂信赖的是甲级战列舰组成的一流的舰队＂，那么美国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在他看来，以战列舰为基础的海上力量是海上控制战略的基础。平时使用这根＂大棒＂进行威慑，一旦威慑失灵，战争发生，就把战列舰开上去。从当时的世界形势和美国的经济实力来看，罗斯福提出的以战列舰为重点的大海军政策是务实的。一方面，在当时的国际竞争环境中，＂大炮巨舰主义＂统治着海军发展潮流，战列舰成为各国发展军事力量的主要手段。西方各大国看到海军在其争夺世界霸权中的重要作用，纷纷把目光投向这一制高点。以战列舰为重点建设海军对增强美国在国际竞争中的力量和提高美国的国家地位具有重要意义。另一方面，正如前文所述，老罗斯福提出以战列舰为主的发展思路是与其强大的经济实力相适应的。此前，美国将其主要精力置于经济的扩张进步中。从1890—1900年，经过10年的经济发展，美国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军事力量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正是在这一基础上，罗斯福提出了雄心勃勃的以战列舰为重点的大海军政策。其实质就是以实战战略为指导，直接服务于美国争夺海上霸权这一国家战略，充分体现美国的国家意志。
　　从1890—1900年，经过10年的经济发展，美国雄厚的经济实力为军事力量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正是在这一基础上，罗斯福提出了雄心勃勃的以战列舰为重点的大海军政策
　　具体来说，罗斯福当政时期，主力舰的建设经历了两个阶段。其中1901—1905年为量的增长阶段，1906—1909年为质的提高阶段。虽然在这期间议会只批准建造6艘战列舰，但修建标准不断提高，最终美国走上了全面发展无畏舰的道路。罗斯福在第一个任期内（1901—1905年）为战列舰的扩建做了大量工作。1901年12月，他向国会提出战列舰的建造计划。经过艰苦的说服工作，国会终于批准平均每年建造2艘战列舰。到1905年，共批准建造了10艘一级战列舰，4艘装甲巡洋舰。1902年，国会批准建造＂康涅狄格＂号和＂路易斯安那＂号，排水量为1.6万吨，时速17节，装备4门12英寸（1英寸=25.4毫米）和8门8英寸火炮，每艘价值750万美元。1903年批准建造＂爱达荷＂号和＂密西西比＂号，每艘排水量为1.3万吨，航速17节，装备4门12英寸和8门8英寸火炮，平均价值580万美元。同一年还批准建造＂堪萨斯＂号、＂明尼苏达＂号和＂佛蒙特＂号3艘战列舰，平均排水量1.6万吨，航速18节，每艘装备4门12英寸和8门8英寸火炮，平均费用30万美元。1904年，国会又批准建造＂新罕布什尔＂号一级战列舰，排水量1.6万吨，航速18节，装备4门12英寸和8门8英寸火炮，共花费700万美元。1905年批准建造的2艘战列舰是＂密执安＂号和＂南卡罗来纳＂号，排水量为1.6万吨的主炮是8门12英寸火炮，除此之外，这一时期国会还批准建造4艘装甲巡洋舰，这些新批建的巡洋舰与美西战争之后所造的6艘装甲舰加起来，使美国的装甲巡洋舰达到10艘。这10艘装甲巡洋舰又可分为两个级别：小些的共6艘，每艘排水量为1.37万吨，平均时速22～22.4节，主炮中有4门8英寸火炮，平均每艘造价540万美元；大些的共4艘，每艘1.45万吨，平均时速22～22.8节，主炮中有4门10英寸火炮，平均每艘造价570万美元。这些军舰的出现，大大增强了美国海军的实力。据统计，1901—1905年，美国海军增加了54艘舰只（其中51艘为作战舰只），而且正在建造或已批准建造的还有37艘，海军实力大大增加，位居世界第三。
　　美国大海军的崛起是世界海军史乃至世界近现代史上具有重大意义的历史性事件
　　1906年12月英国＂无畏＂号的出现，使其他型号的战列舰都显得相形见绌。各国开始竞相建造＂无畏＂级战列舰。美国也紧追时代潮流，走上了发展＂无畏＂级战列舰的道路。就战列舰的火炮而言，1895—1904年，美国建造的一级战列舰装有4门大口径火炮，口径在11英寸到13英寸之间，另外还装备有大量中口径火炮。这种军舰是美国海军的基干。1906年12月，英国皇家海军建造了举世闻名的＂无畏＂号战列舰。该舰由于装有10门12英寸的火炮，取消了次口径主炮，并使用统一的火控系统，被认为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实际上，＂无畏＂号的设计理论并不复杂。早在1901年，美国海军少校霍默•庞德斯通就设计了这样一艘全部装备大口径火炮的战列舰，只是海军部否定了他的设计，理由是该设计过于超前。1905年，美国又设计出了2艘完全装备大口径火炮的战列舰＂南卡罗来纳＂号和＂密执安＂号。两舰排水量1.6万吨，吃水线长450英尺（1英尺=0.3048米），航速185海里。虽然它们比＂无畏＂号小，而且只装备8门，而不是10门12英寸火炮，但是这两艘战舰也使用整齐划一的大口径火炮，完全符合＂无畏＂号的设计思想。由于美国国会的干预，两舰于1907年才动工建造，1910年下水。英国＂无畏＂号开创了新一代＂无畏＂级战列舰，标志着＂大炮巨舰主义＂达到了鼎盛时期。在＂无畏＂号的推动下，西方各国展开了疯狂的造舰竞赛，美国也不例外。在1904年的总统选举中，老罗斯福以56%以上的选票赢得了胜利。到1905年，他对海军取得的进展感到非常满意。是年12月，罗斯福对已有的海军实力进行了估算，认为美国海军位居英法之后。因此，他在致国会的年度报告中说:＂此后，为了保持舰队的实力，每年只需要增加1艘战列舰就够了。＂但是，在同一年度的报告中，他却又支持海军部关于每年更换和增加2艘战列舰的计划。老罗斯福的这一矛盾说法给国会内反对大海军计划的保守派带来了反驳的口实。特别是＂无畏＂号的出现以及日美矛盾的加深，使罗斯福感到一年1艘的扩建计划将使美国海军力量在世界上居于不利地位。为此，罗斯福设法争取主动。当时，国会不但控制＂密执安＂号和＂南卡罗来纳＂号的建造，而且在1906年只授权1907年建造1艘＂特拉华＂号战列舰。为此，1907年1月，老罗斯福向众议院指出，美国必须建造无畏级战列舰，否则美国的地位将受到削弱，同时，他还提交了一份《关于＂无畏＂级战列舰的技术质量》的文件，说明了发展＂无畏＂舰给美国带来的巨大政治影响。但是由保守势力控制的国会与1906年一样只批准建造1艘战列舰。
　　罗斯福当政时期，主力舰的建设经历了两个阶段。其中1901—1905年为量的增长阶段，在此阶段保持平均每年建造2艘战列舰，到1905年共批准建造10艘一级战列舰。1906年至1909年为止的提高阶段
　　1907年12月，罗斯福在致国会的年度报告中对此进行了反驳，他指出:＂一年建造1艘最好的和最先进的战列舰只能使我们舰队保持目前的力量，这是不够的。根据我的判断，今年我们应当建造4艘战列舰。＂罗斯福的这一要求使美国陷入了一场美国海军史上最激烈的立法斗争。斗争的一方是总统及其支持者理查德•P．哈伯森(美西战争中的英雄)，主张一年建4艘战列舰。另一方是众议院海军委员会，主张一年建2艘。罗斯福并没有消极等待结果，在双方争执不休时，他开始采取进一步措施以使外界了解和认识海军的力量。1908年4月，他要求国会不再推迟批准他提出的一年建造4艘主力舰的计划。众议院表决通过了一年2艘的战列舰建造计划。表面上，罗斯福一年4艘的战列舰计划被否定，但实际上，他正是用一年4艘的＂高价＂策略换取了一年2艘的中肯结果，从而走出他所承诺的一年1艘的被动局面。在1908—1909年的国会例会上，他又使用了同样的策略，确保了一年2艘的主力舰造舰计划。不过更为关键的是，一年2艘的主力舰造舰计划还令美国海军走上了＂无畏＂舰的发展道路。＂无畏＂号设计上的独特之处在于改变了战列舰火炮大小口径混装的方法，采用单一的10门12英寸火炮。这引起了罗斯福的重视，在海军专业人士的解释下逐渐明白，他应当尽最大努力推进全大口径火炮战列舰这一＂重要事业＂。在他的努力下，1906年，国会终于向大口径火炮迈出了决定性一步，批准建造＂特拉华＂号战列舰。该舰排水量2万吨，航速21节，装有10门12英寸火炮。遗憾的是，由于资金不足，无法开工建造。罗斯福对此非常关注，1907年1月，他通过信件向参议院海军事务委员会主席福斯阐述了他对发展大口径火炮的见解。他写道：如果把某一定量的重炮置于几艘大型快速战列舰上，相对于分散配置在一批小型战舰上，它的火力将会成倍提高，因为它具备优越的机动性能、精确的瞄准范围和可以集中火力的优点。在某种意义上，这种集中统一配置重炮的做法不但降低了造舰成本，而且是衡量一个国家海上力量强大与否的真正标志。
　　＂大白舰队＂成员，1904年服役的＂康涅狄格＂号战列舰（BB-18）
　　1907年，国会又批准立即建造1艘＂北达科他＂号战列舰，该舰是＂特拉华＂号的姊妹舰。二者不但建造时间相同，舰炮设置也具有共同特点，即每艘装备12门口径为12英寸的主炮，同时每艘还装备14门口径为5英寸的副炮，用以抗击鱼雷攻击，所有的主炮炮塔均置于战舰的中心线上，这样设置的优点是炮手从舰船的两边都能进行操作，从而大大方便了射击训练的开展。而＂无畏＂号战列舰则将两个主炮塔置于中心线两侧，结果使其他火炮在射击方向上受到影响。这两艘战列舰还是美国历史上第一次没设舰桥的战舰，指挥工作在指挥室内进行，指挥室配置了厚厚的装甲，安全性和隐蔽性大大增强。不过，尽管＂特拉华＂号和＂北达科他＂号有上述先进的设计，但它们还是受到了以海军中校肯为首的激进派的强烈批评。肯在给海军部长的信件中指出了这两艘战列舰存在的缺点：一是装甲带太短；二是舷炮配置过低；三是主炮的火力强度与其他国家同口径火炮相比效果要差。面对这些不同意见，罗斯福决定召开一次海军会议以解决发展＂全大口径火炮战列舰＂的技术问题。1908年夏天，为了给新批准建造的两艘战列舰＂佛罗里达＂号和＂犹他＂号的设计提供参考意见，以＂北达科他＂号和＂特拉华＂号为主题的技术评估和论证会议在纽波特召开。纽波特会议的结论在很大程度上带有妥协性，它一方面在总体上肯定了两舰的设计标准，同时也对设计上的缺点进行了纠正，使之具备了＂无畏＂舰的主要特征。最终，由于海军激进派军官的建议，加之英国2.3万吨＂无畏＂级战列舰的下水，尤其是罗斯福对大口径火炮战列舰的坚持，终于使国会在1909年初充分认识到了这个问题的重要性。就在罗斯福离任前的几天里，国会批准建造＂怀俄明＂号和＂阿肯色＂号，这是美国当时最大的＂无畏＂级战列舰，其排水量为2.6万吨，配有12门12英寸主炮，有足够的装甲带，较高的干舷和强大的火力，与其他国家的战舰相比毫不逊色。1909年之后，美国建造＂无畏＂级战舰的数目继续增长。罗斯福以战列舰为重点的造舰计划取得了极大成功。到1905年，国会共批准建造10艘一级战列舰。1906年英国＂无畏＂号下水以后，罗斯福又申批了6艘更高级别的战列舰。总体来算，在他离任时，美国海军已拥有29艘战列舰，仅次于英国皇家海军。
　　＂大白舰队＂第一分舰队旗舰——＂康涅狄格＂号战列舰。罗斯福本人曾声称：＂我像所有的美国人一样喜欢大的东西，大的草原，大的湖泊……大的舰船。＂公开宣扬美国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不仅要有巡洋舰，而且要有一大批能与其他任何国家抗衡的战列舰＂
　　同时需要指出的是，老罗斯福主张对海军进行全面建设。他认为海军的建设不仅仅是军舰数量的增长，更重要的是在全面建设的基础上提高综合实力。他借鉴马汉的海权论，在发展海军的同时，注重推出各种配套措施，以推动海军的建设与发展。例如，老罗斯福十分重视美国海军建设的宣传作用，海军的事迹都列入广播和报纸宣传的重点。通过宣传海军的革新进步以及待遇的改善，使公众对海军加深了解，提高他们应征入伍的积极性。同时罗斯福还格外重视海军的长远发展，大力培育人才，增加后备力量。为解决造船厂熟练工人不足的问题，1903年，他下令开办海军技工学校，专门培训造船工人。另外，老罗斯福还恪守马汉关于＂没有贸易，就没繁荣＂的原则，极力支持美国向海外扩展贸易，为美国海军建立强有力的海上支持。对于海军舰队本身，罗斯福也十分注重其全面发展。他在国会报告中明确指出：＂……远洋鱼雷艇和驱逐舰是必不可少的，不仅因为它们可以用于对敌实施突然袭击，而且由于它们可以用于在战时修复已经瘫痪的军舰。＂同时，老罗斯福还大手笔地对美国海军的舰队编制进行了影响深远的改革。老罗斯福接任总统时，美国海军仅有9艘在役的装甲舰，其中3艘在北大西洋，1艘在欧洲，3艘在亚洲，在东太平洋的2艘中有1艘正准备前往南大西洋站。美国海军主力舰的这种分散分布，使海军缺乏有效的统一指挥，丧失了海上力量的集中打击力度。对此，罗斯福反复强调海军的真正功能不是＂去防御港口和海岸城市＂，而是向敌人的舰队发动攻击并摧毁之，通过消灭敌人的舰队而保证海岸的安全。在未来的战争中，海军可能由于＂巨大压力和恐惧而产生（决战）需求＂，这种分散海上力量的做法必定会招致＂可怕的灾难性的惩罚，因而必须加以拒绝……战舰集中的目标就是敌人的舰队＂。在这一思想的支配下，罗斯福积极采取措施改变海军的战略配置，使海军由分散走向集中。在一批有远见的海军军官的支持下，他首先撤销了欧洲站和南大西洋站，把舰队编入北大西洋舰队。与此同时，他又加强亚洲海军编队，更名为亚洲舰队。接着，他命令撤回所有太平洋上的主力舰，原亚洲防务由几艘重型装甲巡洋舰担任，它们共同组成了太平洋舰队。这样，到1907年，美国海军仅有两个战斗编队，即由16艘战列舰组成的大西洋舰队和由8艘重型装甲巡洋舰和8艘轻型巡洋舰组成的太平洋舰队。这样的兵力配备格局一直延续到现在……就这样，在老罗斯福总统的两个任期内，美国海军的建设水平有了很大提高，一支＂大海军＂已经呼之欲出。美国大海军的崛起除了表现在建立强大的战列舰队，拥有仅次于英国的世界第二大海军，还表现在它制定了明确的海洋控制战略并予以实施。主要包括以下三个环节：一是在加勒比海和远东太平洋地区形成基地网；二是夺取巴拿马运河区，拥有运河开凿权和使用权；三是派遣＂大白舰队＂远航，显示美国大海军的威慑能力。这其中，尤以＂大白舰队＂的远航具有象征性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