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热搜几乎被《我的姐姐》承包了。清明档上映第十天,票房已经破了 6 亿。 怎么说呢,虽然票房和排片率看上去都很喜人,但从观众的反应上来看,效果似乎并不理想。 面对这部电影所展示的女性困境,似乎更多的是铺天盖地的骂声。 重男轻女+二胎 戳到了观众的痛点 《我的姐姐》主要讲的是一个关于重男轻女的家庭的故事。 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给 24 岁准备考研去北京的姐姐留下了一个毫无自理能力、年仅 6 岁的弟弟。 于是,电影的矛盾点从这里展开,姐姐是应该保持自我、坚持追梦呢,还是应该背上父母的责任,养育自己年幼的弟弟。 而关于这个问题,电影给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开放式结局。 姐姐在签订送养协议并约定永远不再见弟弟的最后一刻心软了,没有签字,而是带着弟弟和他的皮球夺门而去。 结尾里张子枫和弟弟在雨中踢球,没有人知道这是姐弟两之间最后一场互动,还是两个人生活的开始。 但观众面对这个开放式的结局仍然不买账,铺天盖地骂声接踵而至,认为这实在不够女性主义,大家不想最后看到的还是一个姐姐成为"扶弟魔"的故事。 本来是打算用开放式结局给观众留下更多的空白和想象,但没想到如此一般反而将自己陷入死局。 一部分人觉得如果姐姐就这么把已经培养出感情来的弟弟送养给别人实属有些无情,但也有更多的人对最终被道德绑架、放弃自我的姐姐表示失望。 尽管骂声连天,但这部电影的票房还是拿下了清明档的冠军。不管是从票房占比还是排片率来看,《我的姐姐》都蝉联榜首。 你要说为什么骂它的人这么多,《我的姐姐》还能保证票房的稳固攀升,那是因为它直截了当的踩中了观众的痛点,将 "重男轻女"+"二胎" 这两个命题直接扔出来,向观众展现了一个高度浓缩的女性困境。 为了加强戏剧性的矛盾点,电影里密集地设置了很多女性在现实生活中的困境。 身为姐姐的姑妈为了弟弟放弃上学和出国的机会;安然身为护士在职场中被歧视;以及看到自己的病人为了儿子冒死生三胎而在救护车前怒吼:"儿子就这么好吗?" 而安然又跟传统女性向电影的女主不太一样,电影塑造了一个清醒的女性角色,她倔强地要摆脱身边的人想要强加给她的命运,这也符合大家对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期待。 在准确无语击中全民痛点的同时,又能塑造出一个反击不公表达愤怒的角色,这或许就是《我的姐姐》能在清明档杀出重围的原因。 性别议题 不是非黑即白 按理来说,在面对家庭伦理这类题材的时候,安然这种拒绝道德绑架、坚持自我的角色并不多,这本来是一个很讨喜的设定,怎么就沦落到被部分观众疯狂吐槽的地步呢。 其实也可以理解,我们见过太多被家庭、道德捆绑而无私奉献的女性了,所以大家更期待看到的是一种"爽文"式的发泄。 你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有抗争意识的女主,眼瞅着她又妥协了起来,心理难以接受也是有道理的。 但在这部电影中,我反而觉得,哪一种选择对姐姐来说都是合理的。 选择送养弟弟,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若是选择抚养弟弟,也是在情感建立以后出于对自己的感受而考虑得出来的结果,两者其实都没有什么好非议的。 生活又不是爽文,哪来这么多非此即彼。 尽管网上充斥着吐槽的声音,但电影不是教人做选择,更重要的,是女性自己发自内心的选择。 本来,这里面除了涉及到"重男轻女"的性别议题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点是年龄跨度特别大的两胎之间的抚养义务。 不一定是姐姐对弟弟,可能是姐姐对妹妹,哥哥对妹妹,或者哥哥对弟弟。 性别无论怎么互换,其实都会产生这样的家庭伦理问题,而不管做出怎样的选择,可能都会被舆论的吐沫给淹死…… *图片来源 豆瓣电影 而电影之所以会受到这么大关注,是因为里面还涉及到一个性别二元对立的概念。 说实话,为什么我们现在感受到的男女性别对立越来越严重了? 选择婚姻、选择为家庭付出的女性可能会被骂"驴",而追求自我、争取女性权利的女性又可能会被骂极端、骂"女拳"。 诚然,女性困境在现实生活中仍然处处都有,但男女之间并不是什么"你死我活""水火不容"的关系,姐姐通过情感建立以后在有多余能力的情况下自愿选择抚养弟弟并不等于妥协。 同样,选择放弃弟弟,去过自己的人生也不能被当作是无情和自私。 在女性主义研究中,有一种女性主义被称为"后女性主义"。和通常意义上追求独立的女性主义不太一样的是,后女性主义强调的是尊重渴望婚姻和家庭生活的那部分女性。 事情不是二分对立的,凡事没有绝对的对错。 如果大家都一味追捧某一种选择,是不是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给做出另一部分选择的女性戴上了枷锁。 女性向作品 正在一步步改变 说起来,这些年院线上映的女性视角电影确实越来越多。 从春节档中脱颖而出的《你好,李焕英》票房已经突破了 54 亿,成为中国影史上第三部票房突破 50 亿的电影。 紧接着在清明档上映的《我的姐姐》也成绩不俗,并在舆论场激起了非常激烈的讨论。 正所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当女性的经济实力和经济地位逐渐提升,并且随着女性意识的觉醒,渐渐女性在各行各业也拥有了一席之地。 于是愿意通过影视作品去讨论性别议题和女性主义的人也多了起来。 有讨论,自然就有冲突;但只要有讨论,就是一件好事。 这些年电影院确实多出来很多女性向电影,比如 2019 年姚晨执导的《送我上青云》展示的是女性自我欲望的困境,在豆瓣的评分为 7.1,和《我的姐姐》持平。 但最后的票房,却连三千万都不到。 似乎能戳到观众痛点的女性向电影题材仍然需要包裹着能直击离婚的亲情伦理问题才能引起关注。 《我的姐姐》这次引来骂声,让我想起了前两年大火的电视剧《都挺好》,结尾从小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的女儿苏明玉和父亲与哥哥和解。 和《我的姐姐》一样,这种和解的大结局一般都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受到了性别二元对立的影响。 或许这类电影的在细节和价值观上的处理还没有做到很好,但从中引出的伦理和性别议题却得到了更多人的讨论。 这其间的意义是非常有价值的,我们相信女性题材的电影都能够越来越好。 但也需要强调,女性主义的本质是将女性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而不是过于强调某一种选择的正确性,而忽略了另一部分女性的选择和价值。 *票房数据来源 灯塔专业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