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蒂·卡尔疾如闪电地跳起来,站到她们中间。 "不,安妮,不,她是我的患难之交。不……如果你的朋友像她对我一样忠诚,那就永远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我不应该再被抓,因为我不应该给他们机会找上我。" "小傻瓜!"安妮格雷森叫嚣着,举起手臂。 "嘿……嘿……女士们!"德拉蒙德插嘴道,伸出一只胳膊挡在两人中间,嘲讽地向另外两个人眨了眨眼。"别那样,在我们的生意里,你们二位缺一不可。我不反对你们交谈,但不准吐粗话。" 康斯坦丝退到后面。她很冷静,像德拉蒙德一样,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心如同被一把大锤敲得砰砰直跳。基蒂·卡尔感到一阵恶心,双手又紧紧按在仿佛要爆开的头上,身子摇晃着,好似要晕倒。 康斯坦斯轻轻搂住她的腰,把她扶到前天晚上她躺过的沙发上,同时背对着其他人,迅速把手伸进手提包,拿出之前匆匆塞进去的小仪器,把它熟练地系在基蒂的手腕和前臂上。 她跪在可怜的女孩旁边,轻轻地抚摸着女孩那只可以自由活动的手,低声安慰着。 "好了,好了,"她安慰道。"你不舒服,基蒂。也许,这可能是……一种解释。" 尽管如此,基蒂还是处于最疯狂的歇斯底里的边缘。安妮·格雷森抽了抽鼻子,对这种软弱不以为然。 德拉蒙德走过来,脸上挂着恼人的冷笑。他低头看到康斯坦丝正在做的事,她站了起来,以便所有人都能看见。 "这个女孩,"她说,语速很快,"患上了神经性身体紊乱症,这是无法控制的躁狂现象,需要用这种仪器来缓解。这是一种精神错乱——不是意志失控,而是意志扭曲。" "哼!"德拉蒙德用一个字表明态度,并瞥了一眼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赃物。 "这跟物品数量多少没有关系,"康斯坦丝跟随着他的目光,接着说,"而是关乎获取它们所带来和快乐、兴奋、满足——随便你怎么认为。小偷之所以偷窃,是为了从偷来的物品中获得利益。而这个女孩显然在东西得手后就不再使用它了,她忘了它,也许痛恨它。" "哦,是的,"德拉蒙德说,"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小心点,反而被抓了个正着呢?每个知道自己行为的性质和后果的人都应对此负责。" 康斯坦丝转过身来。 "不是这样的,"她喊道。"任何现代精神病学家都会告诉你这一点。有时候精神错乱的主要标志可能是,患者明知行为的性质和后果,却以几乎超人的狡猾,巧妙地避免被发现。不;问题在于,无论是否知道自己行为的性质和后果,意志力存在缺陷的人在任何情况下、在任何人面前,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意志。" 她一边说,一边迅速地把小仪器取下来,放在安妮·格雷森的胳膊上。如果这是一架伯蒂龙相机,甚至是一套指印检测仪,安妮·格雷森可能会像母老虎一般奋起反击。但这是新玩意儿,她特别显出一股跃跃欲试的架势。 "盗窃狂之类的术语,"康斯坦丝继续说,"经常被认为是专家们为掩盖普通偷窃而编造的借口。但是,你有没有自作聪明地认为,这种行为可能确实不复存在? "我向你们描述的这样一个女人与普通的小偷有许多不同之处。她有一种疯狂的欲望,仅仅是为偷而偷——一种病态的渴望。当然,在某种意义上,这确实是偷窃。但它是坚持不懈的、不可救药的、非理性的、无动机的、无用处的。 "停下来想一想,"她总结道,压低了声音,充分利用着她所创造的崭新形势。"这些疾病是文明的产物,是追求轰动效应的产物。不用说,这个女人和她那微妙平衡的神经组织是首要的、也是主要的罪犯,如果你坚持采用过时的方法处理这类案件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 "你把这东西叫什么?"德拉蒙德轻拍着安妮·格雷森的手臂问道。 他显然没把它当回事,但不知怎的,本能地产生了一种大象面对老鼠的感觉。 "那个?"康斯坦丝一边回答,一边在安妮·格雷森还没有所反应之前,把它从手腕上取了下来。"哦,我忘记说了。它其实是一个血压计——从不说谎的小小专家证人,保险公司现在用它来记录血压和发现某些疾病。我突然想到,可以将它用于其他类似用途。因为有了这台仪器,谁都无法把情绪隐藏起来,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行。" 她把它放在德拉蒙德的胳膊上,他看起来很着迷。 "看看它是怎么工作的?"她接着说。"你看,一百二十五毫米是正常压力值。基蒂·卡尔完全不正常。我不知道原因,但我认为她患有周期性眩晕症,几乎所有盗窃狂的通病。症状发作时,他们完全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德拉蒙德仔细地看着那东西,康斯坦丝转向安妮·格雷森。 "你丈夫去哪儿了?"她随口问道。 "哦,这些百货公司的家伙一出现,他就没影了,"安妮痛苦地回答。她一直在仔细观察康斯坦丝,相当不知所措,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康斯坦丝好奇地看着德拉蒙德。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恐怕我们永远也抓不到他,"他说。"尽管我们也为他布下天罗地网,但他还是逃了。" 她很快地向下看了一眼那个貌似无害却能泄露天机的血压计。 "你撒谎!"她突然喊道,像男人一样气势逼人。 她指着那根颤动的小小指针,它正出人意料地将德拉蒙德精心掩饰的内在情绪原原本本暴露无遗。 她把血压计从他的手腕上解下来,扔进包里。过了一会儿,她站到面向街道开着的窗户旁,手里拿着一个小巧闪亮的警笛,准备一旦有人采取行动不让她把话说完,她就吹响警报。 此时此刻,她加快了语速。 "你们看,我已经在你们所有人身上一个接一个地试过了,知道了你们每个人的故事,足够让我把事件经过拼凑起来。基蒂患有眩晕症,精神错乱,盗窃狂,这确有其事。至于你,德鲁蒙德先生,你和所谓的丈夫也就是你的污点证人,合伙来抓安妮·格雷森。" 德拉蒙德刚想动手,警笛响了,他停了下来。 "但对你们来说,她太聪明了。她没有被抓,即使是跟一个变节的丈夫住在一起,因为她没有亲自作案。" 安妮·格雷森动了动,似乎要在这一突然的命运转折中面对她的原告。 "等一下,安妮,"康斯坦丝插嘴说。 "然而,你毕竟是真正的小偷,你掉进了德拉蒙德给你埋设的陷阱。我很高兴,德拉蒙德先生,在这种情况下,相比你自己的污点证人,我能为你提供更好的证据。" 她停顿了一下。 "至于我本人,"她总结道,"我来认领基蒂·卡尔,我要求带她去治疗……她的疾病。我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真正的扒手——扒手皇后安妮·格雷森制定了一个全新的计划,利用了一位真正的盗窃狂,借助后者的疯狂来实施自己设想的盗窃行为……而且,确保了自身安全无虞,从这一点上说,她已经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