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耍猴人

　　故乡耍猴人
　　孙青松
　　老家传来消息— 乐呵大爷去世了，他整整活了100岁。临死前，他嘱咐家人，要把他的全部猴戏道具都装到棺材里，他说到那个世界上还要耍猴。
　　他是笑着闭上眼睛的。他说自己已经活了五代猴子的年龄，早就该找曾经跟着他走南闯北的那些老伙计们去了。小顽童、傻柱子、花和尚、红娘子和大力士都给他托梦，说它们正在西天村头上的一棵大槐树下迎接他呢！
　　乐呵大爷绰号＂乐呵猴＂，他是我们老湾镇上最后一个耍猴人。从此，我的故乡再也看不到猴戏了。
　　我们镇紧邻中国杂技之乡吴桥，民间艺人多。耍猴也是杂技的一种，自古以来，演猴戏是我们周围村里人的重要谋生手段。
　　记得小时候老湾镇每年秋后赶庙会，陵（县）、吴（桥）、宁（津）交界的杂技艺人们就都赶来了。庙会上人山人海，地摊上那些变魔术、蹬坛子、上刀山下火海、吞火球、顶大缸的艺人们各显身手，他们高声大叫着开场子，敲铜锣，练功夫，引得一群群人围上去观看。谁的场子人气旺，叫好的人就多，那说明这个艺人的功夫硬，往场子里丢钱的人自然也多了。
　　可小孩子们对这些功夫艺人却不太感兴趣，我们最爱看的是猴戏。
　　猴戏场子一般设在村头、村边和道旁，但镇十字路口北面的一个大场子，却是乐呵大叔固定的摊位。比起角落里的那些小猴戏场子来，不光演出场地大，前来观看的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那些聪明滑稽的大小猴子们的表演，引得人们一阵阵大笑，叫好声此起彼伏。
　　我们这些小孩子多是从大人的裤裆底下钻到前边去观看的，手里拿着爹娘给的几枚硬币，看到哪个猴子表演的精彩了，就扔给它一枚，这时那个猴子立刻拾起地上的硬币送给乐呵大爷，再回来给你双手作揖。也有往场子里丢毛票和大票的，对这种大方施舍的贵人，猴子不光作揖，还要磕头的，乐呵大爷也要站起身来抱拳说声＂谢谢施主！＂。
　　孩子们都把猴子为其作揖作为荣耀显摆，大家比赛给自己作揖的次数。那时生活困难，家里没有多少钱，多数小孩两手空空，不能享受猴子的礼拜，感到很失落。有的孩子从家里偷钱，回家后自然被打了屁股。公社封书记的儿子小华子手里的钱最多，有一次他上衣的两个口袋里，一个装满了5分钱的硬币，一个装满一毛钱的角票儿，轮番给四、五个猴子扔，那些猴子们一次又一次的给他作揖磕头，可是没见乐呵大爷起身感谢。于是小华子就和我们吹牛，说他是猴爷爷。我说你长得尖嘴猴腮，就叫封猴子算了。从此我们见了他就叫封猴子。
　　我家穷，每次庙会娘只给5角钱，我换成一分和五分的硬币，尽量省着用，结果几次就扔完了。猴子们见钱眼开，没了钱，你再叫好，它们也不会给你磕头作揖了，于是我就想了一个以小铁片代替钱的办法。
　　庙会的摊位上有不少打洋铁壶的，钢剪子剪下的小废铁片儿有的像硬币，我就跑去收集这些小铁片，每次总能装半衣兜。我钻进乐呵大爷的场子前，拿出一个小铁片儿朝小猴子扔过去，小猴子也和捡硬币一样从地上把铁片拾起来送给乐呵大爷，乐呵大爷看着铁片没吭声，放到瓷罐里。那个小猴子返回身子朝我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我认为猴子不识钱，乐呵大爷也没发现，就洋洋得意的隔一个节目扔一次。
　　小猴子不识钱，可碰到那个叫花和尚的老猴子，我的阴谋就被揭穿了。老猴子把我扔的一个小铁片放到爪子里磨了几下，忽然身子一抖，原来铁片上有棱角，扎了它一下，于是它朝我瞪起眼睛，一甩前爪，又把铁片向我投来，我低头一闪，铁片落到地上。老猴子龇牙咧嘴的吼了一声，把我吓跑了。
　　第二天看乐呵大爷的猴戏时，我兜里仍然装着小铁片，心想，猴子也像人一样，还是老的识货，这次就只对着小猴子扔了。开始，那几个叫小顽童、傻柱子和红娘子的小猴子拾了铁片照样和前天一样给我作揖，可是后来不知道乐呵大叔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当我再朝它们扔铁片时，三个小猴子一起转身朝我摇晃起血红的屁股，表现出一种鄙视和很不友好的样子。自此，我的小把戏也就结束了。
　　多少年后，每当想起小时候做的这件事，心里总感到对乐呵大爷和那些猴子演员们有一种愧疚感。有一年我回老家，特意买了两瓶五粮液去看望乐呵大爷。当我和乐呵大爷又说起这件事时，乐呵大爷哈哈笑了起来，说：＂你从小就是个淘气的精猴子，别的孩子想不出的鬼点子你能想出来，若不你咋能成为咱们村文革后的第一个大学生呢！＂然后叹了口气说：＂这也都是让压在头上的那个‘穷’字惹得祸，那时家家穷得吃不饱饭，哪来的闲钱看耍猴啊。我累死累活一天挣不上几块钱，除去猴子吃饭，一家人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猴戏简单明了，没有大戏剧的故事情节，说起来也就是人耍猴子，猴子斗人，人猴互斗，给那些终日在黄土地上劳作的庄户人逗乐子。人们开心一笑，忘记了人间的烦恼，生活的困苦，劳作的疲劳，来时看热闹，走时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家。
　　至今，那些场面仍然活灵活现的浮现在我眼前......
　　耍猴人左手拿一条小鞭子，右手拿根竹板子，他举起鞭子朝一个猴子发布命令：＂跳起来呀！＂接着右手的竹板有节奏的敲打着地面，发出＂噼啪噼啪＂的响声。那个猴子马上立起身子，两脚跺着地，扭动着屁股，随着竹板的节奏也蹦也跳，那滑稽笨拙的样子，引得人们轰然大笑。
　　帽子、棍子、鞭子、面具、木碗，是耍猴人的主要道具。第一个猴子跳完舞，耍猴人又命令第二只猴人接着跳，可是那个猴子扭过身子去，根本不理睬他。耍猴人就大叫：＂你这个懒猴，再不跳，今儿个晚上就不叫你吃饭。＂说着，拿起鞭子抽打它。可鞭梢还没落下，那只猴子突然转过身子跑到他跟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鞭子，做出要抽他的样子。耍猴人两手拍着屁股，装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激起场子里一阵笑声。
　　耍猴人接着从地上捡起一根白木棍子，对着一只老母猴子说：＂这是你生的好儿子，馋懒尖滑，光吃饭不干活，给你这根棍子，给我教训教训它。＂母猴子接过棍子，走到小猴跟前，轻轻地在它屁股上滑了下，然后又跑过来，对着耍猴人打了两下重的。
　　耍猴人瞪起眼睛质问老猴子：＂你怎么是非不分呀，你儿子犯了错，打我做啥？＂场子里又是一阵大笑。
　　耍猴人心灰意冷了，说：＂这戏别演了，你们不干活，挣不到钱，咱们都回家喝西北风去吧。＂说着把帽子往地下一甩，露出了半个秃头来，边发牢骚，边装着收拾摊子。这时突然跑过来一个小猴子，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围着场子跳动起来。耍猴人急了，拍着自个的秃头叫着：＂帽子，快还我的帽子呀！＂
　　小猴子嬉笑着把头上的帽子摘下，一下子甩到空中，这时几个猴子就像篮球场上的队员，你接我抛，耍猴人的那个破毡头帽子在空中飞来飞去，引得几个顽皮孩子也跑到场子里去和猴子抢夺帽子。周围的观众高叫着：＂好！好！好！＂
　　那面具多是仿照传统戏剧人物的模样做成的，有关公、张飞、小霸王、黑包公、白脸曹操等男人面具，也有花木兰、佘太君、杨贵妃、媒婆子等女人面具，演什么戏，耍猴人就把那个面具挂到猴子脸上，虽然只是走步亮相，但让猴子戴上就滑稽可笑了，加上耍猴人的念白和唱腔，很是精彩。这时如果谁还不笑，那人准是精神上有毛病了。
　　每演出两场，耍猴人就叫一个老猴子端着一个木碗，去观众那里收钱，这时有些人就马上离开了。我算着，每次往猴子碗里放钱的人也就三两个，还多是些硬币和小角票。有不少时候甚至空碗而归。
　　可耍猴人并不计较有钱无钱，钱多钱少，演出继续进行，并且越来越精彩。
　　乐呵大爷多年坐镇十字路口的大场子演出，之所以没有前来与他挑战的，是他的猴戏别出一格，经他训练的猴子头脑机灵聪慧，个个身上有功夫，能文能武，其表演功力压过其它猴戏艺人。
　　乐呵大爷姓张，祖籍河南新野人。据《新野县志》记载，光绪年间，新野有人丁20万，散步全国各地的耍猴艺人却有三万之多。新野的猴戏注重情节表演，喜怒哀乐集于一身，内涵丰富。吴桥是中国著名的杂技之乡，猴戏只是杂技的一种表演形式。受杂技武功影响，吴桥猴戏艺人的表演多是注重武功。
　　乐呵大爷祖上家传猴戏艺术，到他已经是第六代人了。有一年黄河发大水，新野全县颗粒无收，村里饿死的人没力掩埋，出现了很多无人村。乐呵大爷的爷爷带着一家人逃难，他们穿过豫北，沿着大运河往北走，边走边演猴戏，一直来到紧临吴桥的老湾镇。
　　那些日子，老湾镇正赶庙会，杂技艺人们都在庙会上开场子演出。镇十字路口的猴戏场子是一个绰号＂莫大顶＂的人占据。多少年来，这里有个不成文的老规矩，谁的猴戏精彩，围观的人多，谁就占据十字路口场地，其它耍猴人只能在庙会的角落里演出。如果某个小摊子上的猴戏叫响了，能够把十字路口的场子观众吸引过去，并且连续几天如此，那么，这位大场主就要自动离开，那个小摊主也就顺情顺理的搬到十字路口上来了。
　　＂莫大顶＂是吴桥北关人，他也是夺的前一个耍猴人的摊子。经过＂莫大顶＂训练的猴子个个武功高强，不光能伸腿打拳，还能站到人头上去倒立：一只爪子搭在耍猴人的脑袋上，整个身子直挺挺立起来，嘴里发出各种乖巧的叫声，这只猴子的绝技震动了整个庙会。所以，后来人们就叫这位耍猴人＂莫大顶＂了。
　　这种猴戏虽然功夫强，可是时间短，给观众带来的只能是惊奇。
　　那次，乐呵大爷的爷爷把场子设在庙会骡马市场的一个枣树林子里，他表演的是祖传猴戏《傻柱子捕蝴蝶》。爷爷手里拿着一把画着几只色彩鲜艳的大蝴蝶的纸扇子，那个扮演傻柱子的成年公猴子身上披着黑大褂，脖子上围着一条白羊肚子围巾，腿上还挂着两个小铜铃铛，脸上的面具歪嘴塌鼻，表情痴呆，只露出两只眼睛。爷爷扇子一甩，傻柱子抬眼看见几个大蝴蝶了，就跟着去捕捉。那猴子故意装出呆头呆脑的样子来，身子呆板，傻里傻气，怎么也捕捉不着扇子上的蝴蝶。最后眼看就要捕上了，爷爷突然把扇子往下一翻，傻柱子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打滚儿，爷爷怎么拉它也不起来。整个表演十分滑稽，逗得观众放声大笑，就连那些买卖牛马的人也暂时不交易了，都前来看爷爷的猴戏。当然，＂莫大顶＂那里就开始冷清了。到了第二天，＂莫大顶＂场子里已经没有观众了，他自己也收场前来看这里的表演。
　　第三天早上，＂莫大顶＂就离开了庙会。临走前，还和乐呵大爷的爷爷互递帖子，拜了把兄弟。从此，他们家就在老湾镇定居，以演猴戏为生。
　　张家猴戏经过几代人的努力，传到乐呵大爷这里，其表演艺术已经融合了新野猴戏的＂逗＂与吴桥猴戏的＂斗＂，文武兼具，技艺完美，名扬鲁北了。又因了乐呵大爷好脾气，不急不躁，说话总是带笑容，成天乐哈哈的，所以人们都叫他＂乐呵猴＂，这也成了他多年的艺名，可我们这些晚辈却喊他乐呵大爷。
　　乐呵大爷几代人以演猴戏为生，没有土地，只有三间房子、两间场棚供家人和猴子住，另外还有一个训练猴子的小院子。土改时，他家分了地主的10亩地，自己不会种，就租给了村里人。对此，土改工作队很不满意，说他坐地收租，这不成了新兴地主了吗？就强迫他去自己种地，可种了两年，地里打的粮食还不够一家人吃的，他算着还不如退了地去耍猴合适呢，就干脆也不外租也不自己种了，带着一家人去外地演猴戏。直到人民公社成立他回到家，他的那10亩地荒了好几年，总算归人民公社所有了。
　　三年大饥荒时期，村里人四处逃荒，乐呵大爷牵着猴子去德州火车站，准备到东北谋生。可是猴子是不准上火车的，没法子，他就借着黑夜人少，偷偷溜到火车道上，扒上一列开往沈阳的火车。火车快到沈阳站时，车速慢了，他牵着猴子跳了下来。结果，他最心爱的那个叫傻柱子的公猴子被火车轧死了，他自己也摔断了一条腿。
　　训练一只表演成熟的猴子很是艰难，一般猴子能出场表演都要训练一年多时间，何况那只表演的惟妙惟肖的傻柱子呢。一只猴子从出生到死去一般活20几年，爷爷时期表演傻柱子的那只公猴子早就死了，他爹训练的傻柱子也在土改时老死了，这只被火车轧死的傻柱子正当壮年，所以乐呵大爷心疼得几天吃不下饭，最后找了个土岗子把公猴掩埋，还为其培了个小坟。
　　猴戏艺人们都把猴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他手里的鞭子只是吓唬猴子的，从不舍得往猴子身上重打。时间长了，猴子也对主人产生了很深的感情。
　　有一年乐呵大爷的一只老母猴死了，他还特地为老母猴打了一副小棺材。给猴子下葬时正赶上我去那里割猪草，只见乐呵大爷哭得满眼是泪，边哭边述说着老母猴对他的救命之恩，以及如何生儿生女，为他挣钱养活全家人的好处。原来有一次乐呵大爷去外地演出，晚上喝多了酒，牵着猴子回家时，不小心掉到老湾里。他不会游泳，眼看水没了头，在危急时刻，老母猴跳进水里，贴近他身子，让他抓住了猴子尾巴，一直带到岸上。
　　猴戏艺人每次外出，都要在一张画着猴脸人身的猴王像前烧香磕头，祈求猴王保佑他和他的猴子们招财进宝，一路平安。猴子死了，也要祈求猴王保佑这只猴子将来再托生到个好主人家。
　　有一天我去乐呵大爷家后边的树林子里捉知了，看到乐呵大娘怀里抱着个小猴子，比月孩子还瘦小呢。我躲在一棵榆树下面观看，只见乐呵大娘解开衣襟，露出两个大白乳房来，把小猴子嘴按到他的乳头上，叫那只小猴子吃她的奶水。回到家里，我把发现的新鲜事告诉了娘。娘说：＂你乐呵大爷两口子对猴子比亲生孩子还亲呢。前些日子他家那只母猴子刚生了这只小猴就病死了。你大娘也正奶着月孩，怕小猴子没奶水活不了，就把自己孩子的奶水分给小猴子吃。＂说完，娘＂唉＂了一声：＂他家指望耍猴吃饭，人和猴子活在一起，猴子也成自己亲人了。＂
　　乐呵大爷从东北回来后，正赶上破四旧，红卫兵说耍猴也属于封资修，就阻止他演猴戏，还要批斗他。猴戏演不成了，他就给队里看场院。可是，他家里照样养着那些猴子。当时队里分得粮食连人都不够吃，猴子又吃的多，没办法，乐呵大爷就背上一个干粮袋子，去外地给猴子讨饭。也是因为他在当地的名气太大了，人们一听说他给猴子讨饭，都纷纷从家里拿出玉米饼子和地瓜送给他。就这样，家里那些猴子也没饿着。可时间长了也不是办法呀，他表演了一辈子猴戏，耍猴就是他的命，不叫他演猴戏了，他感到命也丢了。
　　那是一个全民举语录喊＂万岁＂跳＂忠＂字舞的时期，乐呵大爷就训练猴子跳＂忠＂字舞，他每天偷偷躲在院子里给猴子们排练。几个月后，他创作的新猴戏《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出场了。
　　他选在老湾镇的一个集日演出。场子还是镇十字路口北旧地。只见五个猴子列队站立在一起，领头的猴子身上披着一个红绸子，上面写着《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每个猴子都举着一本小红书，乐呵大叔站在队前，用一根长筷子敲着一个木头梆子，嘴里喊着＂毛主席万岁＂，接着一遍敲梆子，一遍高声唱着那首流行神州大地的歌曲《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那些猴子们伴着他的歌声，踩着他的梆子点，开始扭动起身子来，边扭边高举小红书，但那叫声却不伦不类。看来乐呵大叔训练猴子真是下了硬功夫，猴子的队形分列有序，一会儿排成个圆形，一会儿排成个半口状，一会儿又变成个＂一＂字了，每只猴子灵活的身段下面又显得有些笨拙，给人们带来一种虔诚与愉悦共享的快乐。
　　乐呵大爷创作的新猴戏深受社员们欢迎，整个集市上的人都拥着前来观看，一时震动了全镇，消息很快传到了县城。县红总司赵总指挥听了非常激动，他说老人家的恩情把这些生灵们都感动了，这也是推陈出新，改革旧猴戏的一个创举。于是亲自派一辆大解放牌卡车来老湾镇，把乐呵大爷和他的猴子们都接到县城去演出。一连演了十几天，每天观众爆满。
　　可是另一派红卫兵组织却对乐呵大爷的新猴戏提出异议，说热爱伟大领袖只能是无产阶级革命群众，弄了这些猴子来敬祝万寿无疆是对伟大领袖的侮辱。为此两派还进行了辩论，谁也没辩过谁，最后闹起武斗，双方打得头破血流，吓得乐呵大爷半夜领着猴子从县城跑了出来。
　　这都是从前的故事了。
　　改革开放后，猴戏被国家列为非物质遗产。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家乡早已实现了小康，耍猴艺人再也不以演猴戏为生了，家乡的猴戏已经成为历史。乐呵大爷的子孙们，有的大学毕业后成为教师，有的当了国家干部，他大儿子是当地著名企业家，但张家猴戏却在这代人中失传了。
　　乐呵大爷死了，他是我们家乡最后一名耍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