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些数据告诉你别人闭门不出的时候，居然真的在读书？

　　人们闭门不出，各类活动被迫中止，于是这一年中人们转向了阅读，或者说至少他们买了很多书——这是假设，还是事实？
　　纽约时报给出的答案是，像很多人一样，图书出版商也乐于看到 2020 年落下帷幕，同时他们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好消息：实体书销售上升了百分之八，电子书、有声书也都在上涨，这也许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出版业行情最好的一年。
　　但这并非只是一个＂好＂的结论，更多的细节隐藏在数据之中。你将在下文中看到出版业相关数据的梳理，关键数据制成了图表，你不仅能看到美国的消息，很多数据也来自中国以及中美之外的地区。
　　这篇文章不仅关注数据，还会告诉你类似 Bookshop.org 这样的网站如何帮助独立书店度过寒冬、对抗大型网络书店；世界范围内，图书出版种类的趋势，出版和＂你＂的关系，以及出版业的反省和变革。
　　疫情对于出版业来说，一方面实体店铺的萧条影响了整体数据，另一方面居家隔离让人们突然拥有了许多空闲时间，终于（以为自己）有空读书了。
　　根据美国最权威的出版数据统计机构 NPD BookScan，2020 年全美国纸质书销售额增长了 8.2％，是自 2010 年以来最高的数据。所有主要类别都出现了增长，包括非虚构、虚构、青少年类，占市场份额较小的电子书和有声书也有所提升。
　　数据来源：NPD BookScan 制图：Andy
　　出版《哈利·波特》系列的 Bloomsbury 是英国最大的出版商之一，他们的收益在 2020 年 2 月到 8 月比去年直线上升 60%，达到 400 万英镑，是自 2008 年以来最高的半年收益。
　　黑色星期五（感恩节前的周五，商家往往会跳水打折引发抢购）那一周，美国纸质书销售达到 1750 万册，是 NPD BookScan 自 2004 年开始监测销售以来的最高数据。
　　在 2020 结束前，企鹅兰登书屋美国公司的 CEO Madeline McIntosh 就表示：＂这将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一年＂。
　　对各行各业来说，2020 都是动荡不安的一年，出版业也不例外。但不仅仅是疫情所带来的物理性影响，人们的观念、思考方式都处于一个转变的节点，人们在生活中讨论种族、性别等议题，自然也会在作为思想载体的书籍中寻找它们。
　　我们总结了来自国内、美国和欧洲的数据与大小事，总结了其中展现的 5 个趋势。在外界环境与内在思考的作用下，这些趋势不仅是一个行业的观察，同样反应了零售市场、线上销售的变化和读者想法的转变。
　　数据来源：北京开卷 制图：Andy
　　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根据美国和中国的数据，今年上半年实体书店的销售量都急剧下降，6 月后开始回升。
　　数据来源：北京开卷 制图：Andy
　　回升的最大受益者毫无疑问是线上销售商们。
　　在美国，在线购物网站亚马逊的图书销售迎来了爆发式增长（btw，亚马逊成立之初就是一个线上书店），第三季度图书销售额同比上升了 60%，创下网站有史以来最高峰。
　　而 2020 年 1 到 10 月，美国实体书店的销售额比 2019 年下降了 31%。相似的是，去年国内的书店售卖同比下降了 33.8%，虽然网店渠道增长 7.27%，保持住了上升势头，但增长速度和前几年相比仍有所下降，整体情况并不乐观。
　　数据来源：北京开卷 制图：Andy
　　国内的情况如何呢？
　　根据北京开卷的数据，2020 年中国图书零售同比下降了 5.08%，首次出现负增长，也是 2001 年后图书行业的码洋（指售出书籍标价的总和）首次低于前一年的水平。
　　另一项来自中金易云的统计显示，2020 年国内图书市场实体销售总量下降 10.8%，网络销售上升 13.98%，总动销码洋上升 1.66%。
　　数据来源：中金易云 制图：Andy（下同）
　　受到线下销售困难打击最重的无疑是独立书店，就像餐厅、超市一样，资金有限的小店总是先遭殃。
　　也许你已经在社交网络上看过纽约独立书店 Strand Book Store 呼吁市民支持，就此门前排起长队的美好故事。
　　Strand Book Store 门口排队的顾客
　　作为几乎是纽约最大、最出名的独立书店，Strand 有足够的资本和渠道吸引人们前往，但对于更多没那么名声显赫，在社交网络上没存在感或者规模更较小的书店来说，这是一次难以复制的＂自救＂。
　　根据美国书商协会，疫情开始后平均每周都有超过一家独立书店倒闭。7 月的一项调查显示，大约三分之一的书店销售额下降超过 40％，虽然也有 26％ 的店铺销售持平甚至增长。
　　而北京开卷联合《出版人》杂志对国内书店展开的调研显示，国内 73.9% 的书店全年客流下降，65% 的书店营业总额下降。
　　疫情彻底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自然也改变了人们消费书的方式。显而易见的线上购物外，还有另一些有趣的改变。
　　当美国的＂非必要＂店铺在封锁政策下关门停业时，沃尔玛、Target 或者 Costco 这样的大商店依然灯火通明。人们可以不外食、不出去玩，但时不时去一趟超市买吃的用的没办法跳过，于是厕纸、面粉和消毒湿巾旁的位置成了最好的书本展销位。
　　大型超市 Costco 的杂志图书货架
　　大型商店通常不会透露特定产品的销售量，但是出版业人士表示，这些商店的图书销售额增长显著，某些店甚至可能增长了三到四倍。
　　图书发行商 ReaderLink 为超过 8 万家零售商店提供服务，包括大型连锁药店和超市。光 4 月的第一周，公司销售额比去年同期增长了 34％。
　　ReaderLink 仓库
　　Photo by Jonathon Lange
　　反观国内，直播是当下提高销量最有用的手段之一，卖书也不例外。
　　截止至 2020 年 10 月，超过 200 家出版单位已经入驻快手，包括许知远、樊登读书等已经有一定知名度的人文读书类博主也开始直播卖书。读书领域的创业者数量超过了 2 万个，总交易额超过 6700 万元。
　　快手和中国出版协会还共同建立了快手读书·创作者学院项目，帮助图书项目在平台上的内容生产与曝光。
　　快手 App 内的读书频道
　　美国网站 Bookshop.org 成为了疫情中另一个线上图书销售的集合平台，甚至被一些人称为＂反抗亚马逊帝国的先驱＂。一家小型出版公司的出版人 Andy Hunte 于 2020 年 1 月创办了这个线上平台，旨在帮助本地和独立书店，挑战亚马逊在线上销售的垄断地位。
　　Bookshop.org 首页，
　　底部写着＂已为本地书店募集 11301690.55 美元＂
　　Bookshop.org 帮助独立书店营销宣传、组织活动、卖书和周边，读者可以选择在某一个特定书店购买，收入将完全归书店所有，其他销售利润的 75% 也都交给书店、出版商和作者。
　　截至 6 月，美国书商协会的 1880 间会员书店中有 40% 都开始使用 Bookshop，平台 2020 全年的总收入预计将达到 4000 万美元。虽然也有人对这种中间平台持怀疑态度，不可否认的是 Bookshop 给许多正在挣扎的书店带来了希望，尤其是那些本身没有线上平台，在无法开店时就完全失去收入的书店来说。
　　纽约布鲁克林一家独立书店门口鼓励人们在书店消费的标语：＂不要让一家已经拥有 1.6 万亿的公司（亚马逊）更富有＂ Photo by Amr Alfiky
　　美国取得成功后，Bookshop 在去年 11 月进入英国市场，很快便有超过 200 间书店加盟。
　　不仅书店举步维艰，图书相关活动在 2020 也面对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过去一年，无数世界各地的大型线下活动被取消，从演唱会到颁奖典礼，技术峰会到书展，欧洲的各大书展：伦敦书展、莱比锡书展、巴黎书展相继取消，全球规模最大的法兰克福书展也只能转战线上。
　　美国最大的书展 BookExpo 也许将永远＂退休＂。
　　BookExpo America 有 73 年历史，每年五月下旬到六月初举办，持续超过 4 天。活动不仅是图书爱好者的目的地，对于行业来说同样重要，几乎美国国内和国际的重要图书出版商都会参与，互相交流商议。
　　2019 年的 BookExpo 现场 Photo by Porter Anderso
　　六月时美国的疫情正严重，展会不意外地被取消，但不仅仅是今年，也许之后都会无限期停办。主办方 ReedPop 表示，他们将会＂退休＂现在的会展，借此机会寻找的新的形式。
　　像图书会展一样，各地的出版行业无疑也面对着不确定性与对于新出口的需求，但一切仍处于试验阶段。
　　热门话题不仅占据社交网络的头条，同样反映在出版的新书和人们的购买偏好上，毕竟书是＂精神食物＂，吃饱了才有力气上网和别人吵架。
　　美国最受欢迎的类别是种族主义和前总统们。
　　2020 年 5 月乔治·弗洛伊德（George Floyd）被杀后，引发了美国全国性的 Black Lives Matter 活动，也带来有关种族和反种族主义书籍的热潮，比如 How to Be an Antiracist（如何成为反种族主义者）和So You Want to Talk About Race（所以你想谈谈种族）。
　　在纽约时报的年度好书推荐中，也不乏以少数族裔视角出发的虚构作品，像是 Brit Bennett 的小说 The Vanishing Half（消失的一半）讨论了个人身份认同及＂passing＂（展现和自身不同的种族、性取向、阶级等身份）现象。
　　也许是选举年，又或者动荡局势的印象，政治书籍，尤其是有关前总统特朗普总统的书，出了一本又有一本，并且都销量不菲。
　　特朗普的侄女玛丽·L·特朗普（Mary L. Trump）所著的 Too Much and Never Enough（越来越多，从未足够）讲述了前总统受到的家庭及教育如何影响他成为现在的样子，在发行的第一周就售出了 135 万本。
　　前总统巴拉克·奥巴马的回忆录 A Promised Land（应许之地）11 月 17 日出版，第一周卖出了超过 83 万册，成为现有数据中首周销量最高的非虚构类书籍（第二名是米歇尔·奥巴马的Becoming）。一个月后销量超过 332 万册，成为美国全年销量最高的书籍，占据非虚构类图书畅销榜首，并在德国、法国、巴西和瑞典等地同样表现优异。
　　Photo by Cj Gunther/EPA
　　国内新书中除了抗疫相关主题的科普与纪实文学外，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出版了不少性别议题相关的（翻译）作品，包括上野千鹤子的《父权制与资本主义》、香奈儿·米勒《知晓我姓名》和埃莱娜·费兰特的《碎片》，受到广泛关注与高评价。
　　另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童书几乎是所有图书类型中销量最稳健的，不管在中国还是美国。学校的关闭和远程授课把教育的责任放到家长身上，增加的亲子时间也带来了童书销量的增长。
　　企鹅兰登 2020 年的畅销排行榜中就有苏斯博士（Dr Seuss）的 Oh, the Places You＂ll Go! 和艾瑞·卡尔的经典儿童绘本The Very Hungry Caterpillar。
　　国内市场中，童书过去几年来一直是销量最高的类别，2020 年也不例外，在总体销量下降的情况依然保持了上涨趋势。2020 年的前三季度，少儿市场在整体零售市场中比重达到 28.27%，相比去年同期增长了 2.14%。
　　在少儿市场总类中，少儿文学是去年比重降幅最大的，同时少儿科普百科类、少儿绘本、低幼启蒙和游戏益智类这四个类别的比重较去年上升，少儿科普百科占比超过 20%，体现出亲子相处时间增加后，对于童书需求的变化。
　　2020 年，法国文学界最大的新闻也许是作家 Gabriel Matzneff 因为＂宣扬未成年性侵犯＂被起诉。
　　Matzneff 曾在 1987 和 2009 年两度获得法兰西学术院（Académie française）的奖项，及 Prix Renaudot、Prix Cazes 等有一定影响力的文学奖项。
　　Matzneff 在他居住的酒店中 Photo by Andrea Mantovani for The New York Times
　　促成这次调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法国出版人、作家 Vanessa Springora 在去年 1 月发行的回忆录 Le Consentement（同意），讲述了她 14 岁时与当时 49 岁的 Matzneff 相识交往的经历，从最初的困惑到后来的痛苦，及那段关系给她留下的长久伤害。
　　Matzneff 在 2020 年 2 月受到调查和起诉，这看起来是好事一桩，但更令人深思的是，他在作品和采访中都多次谈论与未成年人相关的性内容，Springora 的经历还曾出现在他的一本书中，但这从未影响他在法国的文学和艺术界收到尊敬和赞赏。
　　这其中透露的不止是一名个体的问题，而是整个社会的，受到审判的不仅是一位作家，同样应该是在几十年间默许（和明许）这种行为整个法国精英阶层。
　　Matzneff 的律师在庭审后接受采访 Photo by Michel Euler
　　但至少，我们可以把 Matzneff 的起诉和 Le Consentement 的成功出版（2013 年时另一位 Matzneff 的受害者也写了一本回忆录，但没有出版社愿意买下）视为一种好的预兆，一首改变的序曲。
　　在美国，人们也开始反思对于过往＂伟大人物＂的崇拜中是否也带有危险的刻意忽视。
　　麦克斯·珀金斯（Maxwell Perkins）挖掘、出版了菲茨杰拉德、海明威和汤姆·沃尔夫等知名作家，被称为＂天才的编辑＂。
　　他和沃尔夫的故事甚至被改编成电影《天才捕手》（Genius），由科林·费尔斯和裘德·洛出演。
　　《天才捕手》电影海报
　　但除了这些文学名作外，他也曾支持出版了白人至上主义，认为黑人、犹太人和其他移民在基因上低人一等的优生学著作。
　　纽约商业图书馆（New York Mercantile Library）的虚构作品中心每年授予＂发现，培养和拥护小说作家的编辑，出版商或代理商＂ 的杰出编辑奖，这个奖项就叫作麦克斯韦·珀金斯奖。
　　从 2020 年开始，奖项删去了珀金斯的名字，仅仅被称为＂Medal for Editorial Excellence＂（编辑贡献奖章）。
　　无独有偶，改名后的第一位获奖者正是一位少数族裔编辑：Chris Jackson，企鹅兰登书屋旗下 One World 出版社的总编辑与出版人。
　　Photo by Jai Lennard
　　他帮助编辑出版的作品包括被改编成电视剧的 Eddie Huang 的 Fresh Off the Boat，成为诸多大学的推荐阅读书目、同名电影也在去年上映的Just Mercy，以及脱口秀明星、每日秀主持人 Trevor Noah 的自传Born a Cirme。
　　他在获奖感言提到自己第一天进入出版业工作时，上司就给了他一本柏金斯的传记翻阅：
　　＂珀金斯出版了那些反科学的著作，这些书的思想对国家和像我这样的人造成了暴力、致命的后果。但书只有一半是毒药，另一半则是解毒剂，对我们中许多人来说，书是一种救赎，它将我们我们从其他书中拯救出来。
　　这个行业充满了新的血液，也许还遗留着一些古老的幽灵。我们的行业充满了聪明、敬业、创新和鼓舞人心的人，我的同事、编辑、公关、营销人员、律师每天给我启发。出版业服务于我们所有人，帮助我们更好地想象彼此的生活，更好地彼此了解和理解，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Chris Jackson 和 Trevor Noah 在文学节活动 Photo by Cindy C A Pereira
　　以往来说＂新书＂有着绝对的吸引力，销量最高、最多人关注的往往都是新书。但在 2020，不少＂老书＂同样卖得不错，而新书的吸引力却有所下降。
　　以国内市场为例，新书销量占比 2008 年后一直呈下降态势，在 2020 年进一步下降至 13.82%，各类畅销排行中入榜新书也越来越少。
　　数据来源：中金易云
　　这种转变也许是人们在现实的巨变中寻找＂稳定感＂，但也许来自于一个更现实的原因：线上购物更难发现没听说过的好书或新书。
　　疫情所带来的由线下到线上的转变可能会加剧这种＂由小到大＂的趋势，线上购书与在书店实地挑选最大的差别之一就是，读者失去了很大一部分自主选择的自由。
　　你不是已经直到自己想要什么直奔主题，就是参考购物平台的推荐，失去了在书店漫游的体验。你也许会看见一本此前从未听说过的书，翻开几页后彻底爱上，直奔收银台买下它，回到家继续阅读，这其中的自发性与不确定性在线选购无法替代。
　　从行业角度来说，像其他许多消费行业一样，图书市场越来越被＂大集团＂控制，疫情更加快了这种转变。
　　2020 年三月，美国第三大的出版商 Simon & Schuster 被出售，企鹅兰登最终以 21.75 亿美元的价格与它的母集团 ViacomCBS 达成协议。
　　Simon & Schuster 旗下的出版书籍包括斯蒂芬·金、希拉里·克林顿等知名作家或公众人物的作品，2019 年营收达 8.14 亿美元。
　　纽约的 Simon & Schuster 总部
　　企鹅兰登本身就是美国最大的出版商，交易完成后他们将会拥有全美国图书市场约 30% 的份额，加上完善的在线营销网络（他们是美国唯一一家能做到每周 7 天发货的主要出版商），将会拥有其他出版社无法企及的优势。
　　收购、合并近年来在出版界已经屡见不鲜，企鹅兰登本身也是企鹅出版社和兰登书屋在 2013 年合并后的产物。
　　企鹅兰登的多伦多办公室 Photo by Steve Tsai
　　这项并购因存在违反反垄断法的可能正在受到美国司法部的检视，虽然企鹅兰登表示，并购后两家出版社依然会在编辑和出版策略上各自独立进行、互相竞争，并不会形成垄断。
　　美国作家协会和书商协会都对此抱持异议，作家协会在一份声明中说：＂大型主流出版社的数量减少将会进一步消减竞争。对于作者来说，这意味着手稿的竞标者将会减少，势必会压低提供的报价。＂
　　合并的浪潮意味着每一个没有过往作品成绩背书的新作家在出版第一本书时往往需要面对更多挑战、更少的机会和更低的收入。在线下体验缺失和出版商合并的双重作用下，对于新作家和不那么出名的作家们来说，出书只会越来越难。
　　店员为顾客订单取书，法国莎士比亚书店
　　英国的阅读推广公益组织 The Reading Agency 在去年曾发布一项调查，2103 位受访者中接近三分之一的人都表示自英国封锁开始后，他们读的书更多了，在 18-24 岁的年轻人中这个数字更是达到了 45%。对他们来说，阅读是在困难时期的一种放松，让他们得以逃避现实或分散注意力。
　　即使闭门不出，阅读给了我们另一种观看世界的方式，但图书市场并不是没有烦恼与威胁的乌托邦。想要保证看到更多真实的视角与思考，不论是作者、编辑、出版商还是书店，都依然需要我们的支持。☁️
　　撰文：综合旋转
　　图表及版式设计：Andy 编辑：乌云
　　数据来源与参考：NPD BookScan, NYTimes,
　　BBC News, 开卷北京, 中金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