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的传播与认知不能忽视直接体验

　　六月初，国务院印发了《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规划纲要（2021—2035年）》，就接下来十五年的科普工作作出全国统一部署。从顶层设计的角度来看，《纲要》目标明确，措施具体，具有鲜明的实践指导意义。就其具体实施而言，广大民众如何积极行动起来，重视并自觉参与对科学的直接体验，也是不容忽视的一个时代命题。
　　《纲要》对＂科学素质＂的界定十分明确，即＂崇尚科学精神，树立科学思想，掌握基本科学方法，了解必要科技知识，并具有应用其分析判断事物和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在上述各指标中，＂科技知识＂无疑是科学素质的根基。以有效的方法获取可靠的科学知识，便成为提升科学素养的关键。由于当代知识传播与认知方式均呈现出重心向他者位移的＂间接化趋势＂，有关科学的直接体验对于公民科学知识的获得、科学素养的提升而言，便具有了方法论意义上的补充和完善作用。
　　从历史角度考察，人类知识传播的主导方式大致经历了＂直接—间接—超链接＂三种形式的演变。上古时期，学人雅喜问答切磋，或招徒讲学，或交相论辩，交流方式直接，知识传承明白。东方的稷下学宫和西方的雅典学园均为典型例子。中古以降，随着社会知识诉求的增长与技术的进步，知识更多地以复制的方式间接进入传播链。不同于以往的口传或手抄，公元7世纪左右印刷技术的发明使知识的获取变得更为方便快捷，读书逐渐成为士人学子获得知识的优先选择。19世纪末至20世纪中期，电子计算机技术的日趋成熟，再次为知识传播打开了新天地。随后，信息技术尤其是数字化技术飞跃发展，使知识增加了电子文本、音像、图表、短视频等多样化的新载体。与此同时，互联网、人工智能技术快速迭代，以网络、多媒体与智能搜索引擎为基础，各门学科、各类数字形态的知识成功实现了在某一检索词驱动下的快速关联与并置直呈，表现出一种＂超链接＂式的立体传播样态。一方面，这一全新方式将直接传播的在场感与间接传播的便捷性融为一体，得到越来越多当代人尤其是年轻人的认同与信任，成为其获取知识的首选方案；另一方面，由于超链接中的数字资源常常来自不同的分享者，通过这一方式获取的知识不可避免地经历了双重＂间接化＂，其可信程度其实是有待查验的。因为即便对于在场感极强的视频和音频，分享者也可以通过剪辑等方法轻而易举地打上自己的烙印。
　　与知识传播方式的演变相应，人类认知方式也大致经历了＂自然媒介—自我媒介—技术媒介＂的阶段变化，同样表现出由直接感知到间接体验的发展趋势。古人相信自然与人类之间存在深层关联，主张通过观察自然来认识世界与人本身。古代中国的＂天人合一＂观念，古希腊哲学家对世界本原的探讨，都离不开对自然媒介的发挥。随着社会实践的增加与自我认知的深化，人类开始将自身媒介化，并以此为基础建构新的认知体系。结合人的感性经历认知世界的经验主义和从人的内在特质出发推导论证的理想主义互为犄角，为认识论的发展贡献了一个经典的二元关系式。19世纪自然科学取得重大进展后，人类认知方式又先后经历了实验调查与数字读屏两次大的转向，认识媒介也由仪器设备转向技术智能终端。而正是在这最近一次的转向中，认知领域对智能手机、互联网等技术设备的依赖成为了事实，对事物的直接体验日益让渡于形形色色的视图感知。（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