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月下,万籁俱寂,那婆娑的树影,透着一丝凄凉。
以我一世沉浮,换你一世安良。妤儿轻倚在窗边,仰望着夜空,朱唇轻启,呢喃细语,这可是你曾说过的话,可是,你若不在,我又如何安良?
夜风微凉,烛影摇曳,洛城昔日的繁华早已褪去,只剩下苍凉。
妤儿收紧衣裳,慢步走回案边,凝视着他那泛黄的画像,久久不语。
他最吸引她的地方,便是那如鹰般犀利的双眼。他们再度相遇,是在阳春三月,春风和面,鸟语花香。
轮回一世,她苦苦追寻,与他再度相遇时,他却对她说:我未曾见过姑娘,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他,已不记得她。
她不在乎,只要她记得他,便足够了。
之后的日子,他出门,她相随,他独饮,她相伴,一人饮酒,一人品茶。平淡无奇,倒也快活自在。
姑娘。忽然有一日,他问她:我要执行最后一次任务,若我能回来,便于你成婚,可好?
妤儿自是满心欢喜地应下:我等你。
谁料,自那一别,他便渺无音信,至今未归。
一个人的夜,凄冷而孤寂,妤儿抬头,见皎月已隐入云层,仅露出一点朦胧的光辉。
明天,他会回来吗?她依旧在等待,就像他为她,血战沙场。
狂风携飞沙漫过天际,如蝗虫过境,将大地层层覆盖,昏黄的天空,如将死之人的眸子,黯淡无光。
这,便是漠北。
他屹立在沙丘之上,眺望着漫无边际的大漠,任风沙席卷而过,岿然不动。
阿川成功执行任务,却迷失方向,被困大漠数月之久。大漠飞沙走石,来时的痕迹,早被风沙吞没,那连绵不断的沙丘,每日都不相同,想要寻得离开的方向,难上加难。
好在他内力深厚,以沙蝎为食,才勉强维生,犹是如此,也是强弩之末,怕是难以走出这大漠了。
希望那姑娘不要犯傻。
那时,她的眼眸中尽是真诚,她的话,是真是假,他并不在乎,只是她如此可爱、执着,他不想负她。
黄沙漫漫,唯剑作伴。
清晨,几声鸟鸣透窗而过,萦绕在耳边,敲在她的心头。晚秋已至,落叶洒落在街角与小巷。落叶归根,人未归,许些凄凉。
妤儿整顿好衣裳,盘起秀发,准备外出采购食材。晚秋的空气,已带着许些凉意。
呦!妤儿,出来买菜?妤儿刚出家门,便有不速之客迎上,最近怎么没见到辰川啊?
眼前的人,国字脸,络腮胡,面相凶恶,让妤儿作呕。
她不想理这个地痞,企图绕过他,然而地痞并不想就此放过她,一个转身再度挡在她面前,笑道:哎?别急着走啊!咱们聊聊人生大事怎么样?
再度被挡住,妤儿不由得冷声道:二锅子,如果不想被阿川教训,就给我走开!
别介!你长得如花似玉,何必嫁给那个穷小子呢?二锅子挑起妤儿的下巴,瞧瞧这小脸蛋,那叫一个嫩啊!
放手!妤儿拍开二锅子的手,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他,我警告你,少乱来!不然阿川不会放过你!
二锅子微愣,随即放声大笑,叫嚣道:还阿川呢!他都消失几个月了,人家看不上你,从了我得了!
说罢,便抓向妤儿的手腕。
走开!妤儿吓得一个冷颤,窜回家中,关好门窗,倚着门,落下两行清泪。
阿川,你何时才会回来。
日出日落,又是几日孤寂。
妤儿家中存粮已消耗殆尽,不得不外出采购,不出所料,妤儿刚打开房门,便看到二锅子倚在她家大门旁,冲着她抛媚眼。
妤儿硬着头皮从二锅子面前走过,被他一把抓住手腕,心中一紧,挣扎道:你干什么!放手!
二锅子二话不说,拉着妤儿就走,其方向是小镇早已废弃的老院。妤儿奋力挣扎,可力量悬殊,她的挣扎完全不起作用。
老院枯草遍地,角落有几颗老树,院墙残破不堪,却很高大,院中有一口石砌的井,还有一座老屋,屋内蛛网密布,昏沉阴暗。被二锅子拉到这种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二锅子把妤儿拽进老院,回头锁死大门,痞笑道:那穷小子有哪点好?现在指不定在和哪个小姑娘快活呢!
你闭嘴!妤儿与二锅子拉开距离,痛斥道,若你放我走,我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等阿川回来,定让他教训你!
二锅子走向妤儿,耸肩道:说这些没用的,等生米煮成熟饭,你还不是得乖乖听话。
妤儿顿时慌了神,快步躲到老院的古树后,不知所措地盯着二锅子,惊叫着:我劝你不要那么做!
别这么看着我。二锅子扑向妤儿,被她惊叫着躲过,也不生气,笑道:别躲啊!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不好?
妤儿隔着树与二锅子转圈,脸色苍白,劝道:你这是犯法!
二锅子听闻此言,脸色一冷,称妤儿不留意,一把揪住妤儿的秀发,将她拖到身前,不耐道:给脸不要脸!在这里,我就是王法!
他野蛮地扯破妤儿的衣襟,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
不要!妤儿惊慌失措,一口咬上二锅子的胳膊,疼得他哇哇直叫。
臭娘们!二锅子掰开妤儿的嘴,恼羞成怒,抬脚踢中她腹部,死去吧!
妤儿痛哼一声,捂着小腹后退数步,忽然脚下一滑,后脑勺猛地一痛,之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轰隆隆!
妤儿浑身一颤,被雷声惊醒,映入眼帘的是密布的蛛网和一根老旧的房梁。
她捂着脑袋坐起,疑惑道:我这是在哪?
姑娘醒了。这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个迟暮的老者。
妤儿看向声源,那是个身披蓑衣的老妪,破衣烂衫,满脸皱纹,表情却十分祥和,端坐在她对面,手里拿着根树枝,挑弄着火堆。
妤儿轻揉太阳穴,望向窗外,夜色浓重,大雨滂沱。她记得她被二锅子踹中小腹,磕到了头,之后的事,便一无所知。
姑娘啊,你怎么会昏倒在这里,还好我路经此处,不然这场大雨,非得让你大病一场。
那老妪递来一个满是缺口的石碗,和蔼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谢谢!妤儿忙接过石碗,喝下几口热水,体内寒意褪去不少。
妤儿把石碗还给老妪,抱膝坐到火堆旁边,盯着火苗出神:自己还是完璧,依二锅子的性子,绝不可能放过她,之后发生了什么?
老妪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低声道:姑娘啊,年纪轻轻,别老是愁眉苦脸的,人这一生,就那么短短几十年,生老病死,还是看开点好。
我啊,从小孤苦伶仃,风餐露宿,说不恨那是假的,就这样也是一辈子,老喽,也就不在乎了,与世无争,自由自在地,也没什么不好。
妤儿抬头,轻笑道:说的也是。
此夜,婆娑风雨,不知君在何方。妤儿睡醒时,老妪正蜷缩在火堆旁,倚着破旧的木桌熟睡。
妤儿为老妪盖好蓑衣,便走出老院。雨后初晴,薄雾弥漫。
妤儿递给陈姨许些碎银,说:陈姨,来斤萝卜、两颗白菜。
好嘞。陈姨接过妤儿的银两,将白菜和萝卜打包给妤儿。事情出奇的顺利,二锅子没来纠缠妤儿,妤儿虽然有些疑惑,倒也松了口气,这是好事,不是吗?
阿川走在泥泞的山道上,望若隐若现的小镇,露出一丝笑容。他施展轻功,很快便来到妤儿门前。
阿川悄声翻过妤儿家的院墙,潜到正在切萝卜的妤儿身后,环手抱住她的腰肢,吻上她的后颈。
啊!谁!放手!妤儿大惊,挣扎着逃出阿川的怀抱,反手就是一菜刀,吓得阿川连忙抬手接住这可怕的刀刃,轻声说:是我。
阿川!妤儿眼眶一热,哭着窜进阿川的怀抱,拍打着他的胸脯,柔声道,你还知道回来啊!你个负心汉!
我回来了,以后都不会走了。阿川把妤儿搂在怀中,打趣道,不过你这欢迎仪式,有点独特。
妤儿脸红,把菜刀藏到背后,白了眼阿川,娇嗔道:谁让你不说话,下次再这样,看我不砍死你!
好好好。阿川举手投降,笑道,闭上眼睛。
干嘛啊?妤儿嘟嘴,欢快的闭上眼睛,嘀咕道,你快点,不想吃饭了啊!
阿川掏出藏在怀中的玉佛项链,为妤儿戴上:我本以为,会死在漠北,许是上天垂怜,在我油尽灯枯时,巧遇商队,这个玉佛项链,送给你。
那玉佛,是一尊弥勒,表情喜人呈淡青色,晶莹剔透,娇翠欲滴。
他轻捋妤儿秀发,微笑道:我将它送予你,与你定情,天长地久,白头到老。
妤儿落泪,踮脚吻上阿川的唇,这一吻,是跨越时空的吻。
婆娑风雨,终相见,烟雨楼台,伴此生。
自从阿川回来,妤儿便容光焕发,神色愈来愈好,她与阿川一同抚琴、作画,庭院中洋溢着欢声笑语。
可惜好景不长,与妤儿不同,阿川的身体却每况愈下,染上了浓重的黑眼圈,身形日渐消瘦,如鹰般的眸子也变得黯淡无光。
好些了吗?阿川生病,妤儿为他熬药,却不见好转,直急得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好多了。阿川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喘着粗气说,辛苦了。
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找大夫。妤儿摸着阿川的额头,疑惑道,不烧啊!怎么会这样呢?
阿川抓住她的手说:我没事的。
躺好!妤儿小嘴一嘟,等我请来大夫,准能治好你的病。
她为阿川掖好被角,转身走出家门。
宏道医馆。
我给你开的这副药,一天熬一副,连喝七天,准好。
说话者是一老者,身着道袍,童颜鹤发,一举一动,无不蕴含道韵。
谢谢道长!那病人道谢,提着药包匆匆离开。
妤儿来此,也是听说了小镇中的传言。传言道,小镇外西山的竹林中,新开了医馆,医馆中有一道长,乃得道高人,不收钱财,凡有病痛,方可前去求医,药到病除。
妤儿赶至竹林时,医馆外尚有三人求医。
妤儿来到医馆门外,那道长微不可见地眯了下眼,和气道:各位,今日我有点事,还请各位明日再来。
众人皆摇头叹气,无可奈何地离去,唯独妤儿徘徊良久,一跺脚,走进医馆。
坐吧。妤儿刚踏进医馆,便听到道长沧桑的声音:姑娘可有心事?
道长,我夫君最近得了一种怪病,面黄肌瘦,吃什么药都没用。妤儿坐到道长对面,忧心忡忡,听闻道长妙手回春,特来此求副汤药,望道长成全。
道长掐指一算,便眉头紧皱,叹气道:孽障啊!孽障!
妤儿见道长皱眉,越发心慌,问道:道长,怎么了?
道长瞄了眼妤儿,略做思考,又是一声叹息,说:姑娘,你夫君的病,若要治好,恐怕
恐怕什么!妤儿急切道。
恐怕难啊。道长摇头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姑娘,你夫君的病,还得你来治。
我来治?妤儿疑惑不解,追问道,道长,我又不懂药理,如何治?
道长捋了捋胡子,说:姑娘,人鬼殊途,莫要再逗留了,你的夫君之所以生病,是因为你吸食了他的阳气,若再吸下去,他命不久矣。
妤儿心脏猛然一颤,不安道:道长这是何意?人鬼殊途我不明白!
道长闭眼,沉声道:姑娘,你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的你,是死去的亡魂。
什么!道长的话语如同雷鸣,敲打在妤儿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怎么会妤儿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盯着道长,心生怒火,咒骂道,你还未见到我夫君,便口出狂言,真是装神弄鬼!
她拍案而起,转身走出医馆,脚步匆匆,直奔老院。她要去弄明白一件事,一件让她惴惴不安的事。
离老院愈近,妤儿心中的恐慌就愈盛,待她来到老院门前时,竟是不敢推门而入。
她怕,怕那道长的话是事实,怕不能再逗留人世间,怕不能再陪伴阿川。
正当妤儿犹豫不决时,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原本禁闭的老院大门,咣的一声被吹开。那老妪已不在,只剩下枯树、孤井、破房。
妤儿站在老院门外,盯着院中的孤井,咬着牙踏进大门,自我安慰道:那道长一定是在骗人,我怎么可能会是亡魂。
可当妤儿的目光投向井底时,井底漂浮的女尸瞬间击碎了她的念想。那女尸一袭白衣,仰面朝天,不是妤儿又是谁?
这不可能!妤儿腿脚一软,摔倒在井边,双眸无神,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起来了,那天,二锅子将她踹倒,她倒地时磕到脑袋,陷入昏迷,跌进井中,那二锅子慌乱至极,撒腿就跑,她被水淹没,一命呜呼。
她一生追寻,到头来一场空,可恨!妤儿怒不可遏,厉声道:二锅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她仰天一吼,白衣无风自动,指甲刹时变得暗红,眼眶乌黑,竟是化为一尊厉鬼。
咔!
一个晴天霹雳,似是在警示妤儿莫做杀孽,然而妤儿已成厉鬼,哪管这警示,她心中所剩的,不过是仇恨罢了。
远在医馆的道长听到这雷声,叹气道:唉,冤冤相报何时了。
阿川被雷声惊醒,忽地睁开双眼,端坐起来,内力游走于筋脉,脸色逐渐好转。
几近黄昏,阿川才退出入定状态。他抬眼扫视四周,未发现妤儿的身影,不由眉头一皱,披上外衣,走出自家小院。
妤儿怎么还未回来?阿川回想起妤儿出门时说的话,这附近的大夫,莫非是西山竹林那位?
他眉头微皱,步履蹒跚地走向西山竹林。
另一边,妤儿藏在阴影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风尘女子身上耕耘的二锅子,表情怨毒。
妤儿本想取走二锅子的狗命,谁知刚一接近二锅子,二锅子周身便金光大方,让她接近不得。
那是一尊开了光的玉菩萨,挂在二锅子胸前,法相威严。
妤儿瞧了眼被佛光烧伤的右手,对二锅子的怨恨再上一层,眼中生出许些煞气,凝而不散。
宏道医馆。
竹林外,阿川伫立在医馆前,迟迟不肯向前,斜阳如墨,为他镀了金边。师弟,既然来了,为何迟迟不进来?
见阿川迟迟不入,道长的声音从医馆中传来,多年不见,师弟过得可好?
阿川推开医馆的门,坐到道长对面,面无表情地问:她可曾来过?
道长正闭目养神,听到阿川的问话,睁眼道:来过。
阿川又问道:你可知她去了哪里?
道长摇头道:贫道不知,不过师弟,你可知道,她已不是人。
阿川苦笑道:果然是这样吗?不过,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区别。
可是。道长摇头,劝道,她执念太深,已化身厉鬼,若再生杀孽,怕是难入轮回了。
阿川悲上心头,内力紊乱,猛地吐出一口逆血,昏倒在地。
师弟!道长叹气,这又是何苦!
道长快步上前,扶起阿川,喃喃自语:当年,我主修道法,你主修武功,师父重道法,你一怒之下,私自离开师门,从此销声匿迹。
自那一别,已有五年。道长把阿川抱上床,为阿川掩好被子,望着窗外昏沉的天空,嘀咕道:要变天了。
入夜,寒风呼啸,雪花飘飘洒洒,为小镇着了新衣,大街小巷,银装素裹。
二锅子的玉观音从未离身,他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地走在雪地里,满口胡话:小妞,给爷笑一个!嘿嘿嘿!
黑暗中,妤儿紧盯二锅子,浑身煞气愈来愈重,连瞳孔都透着猩红,令人胆寒。
奸淫掳掠!妤儿怒火中烧,呼出一口浊气,咬牙道,看你还能逍遥几日!等掏出你的心,我定要看看究竟是红是黑!
二锅子醉酒,面红耳赤,踩在湿滑的青砖上滑倒,蹭了一身雪,满嘴胡话:小妞,好腿!
妤儿听到二锅子的话,心中的恨意倍增,心有不甘,再次化作一抹红光,冲向二锅子,与他周身的佛光相撞,疼得浑身颤抖,最终不敌,惨叫一声,退回阴影中。
妤儿的惨叫声让二锅子一个激灵,酒意顿消,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玉观音,见观音还在,才拍掉屁股上的积雪,走向小巷。
殊不知,那玉观音上,悄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我就不信你永远不摘这玉观音!妤儿融入夜色,紧随其后。
阴暗的街角处,身着道袍的道长轻捋胡子,赞叹道:想不到在这里还能见到开光之物,可惜已有瑕疵,这样也好,我也能借此做些准备。
他一挥衣袖,化作一缕轻烟消散。
宏道医馆,病床之上。
阿川置身梦中,回忆起前世的沙场。厮杀声、哀嚎声、战鼓声,混杂交错。万里硝烟,遮天蔽日,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他,手持长剑,一身钢甲,纵横在敌军中,身后是一座孤城。城墙上,她白衣飘飘,凝视着征战的他,眼眶微红。她是公主,他是将军。
她,正苦等援军,而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使伤痕累累,仍以剑撑身,宁死不屈!
啊!他仰天怒吼,猛地跃起,冲入敌军,纵横四方,直到一柄利剑透胸而出,他才回首望向孤城之上的她,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死而无憾,因为在最后一刻,他听到了援军的号角声。孤城之上,她泪如雨下,呢喃道:君之情意,来世再报!愿来世,能与君相遇。
窗外竹林,大雪纷飞。阿川高烧不退,道长颇为头疼,只能用凉水打湿手巾,为他降温。
唉,你和那姑娘的姻缘,断断续续,难以琢磨啊!道长掐指一算,只觉混乱无比,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
次日正午,大雪依旧。
阿川转醒,眼角含泪:你所铭记的我,却将你遗忘
他翻身下床,迈着蹒跚地步伐,推开医馆的大门,踏进雪地。
前世今生,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要与你一起踏遍万水千山,等着我!
阿川踏入竹林,身后忽然传来道长的声音:决定了吗?
决定了。阿川头也不回,毅然踏进竹林,在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希望你,不要阻我。
道长立于医馆前,看阿川渐行渐远,伸手接下一片雪花,轻笑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罢了罢了。
阿川离开医馆,四处寻找二锅子,最后将之从百花楼揪出,询问道:妤儿在哪?
二锅子脸色煞白,跪地求饶: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会掉进井里啊!
阿川掐住二锅子的脖子,将他抬起,越握越紧,直到二锅子翻白眼才松开,咬牙道:带我去!
雪已数尺,阿川到达孤井旁时,妤儿的尸骨早被冰雪覆盖,已看不真切。阿川落泪,纵身跃下孤井,徒手劈开厚实的冰雪,抱住冻成冰块的妤儿,无声哽咽。
二锅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阿川将妤儿抱出孤井,双膝跪地,仰天大吼:啊!啊!
前世的吼,一往无前;今世的吼,无尽苍凉。
咱们回家。阿川吼到嗓子沙哑,才抱着妤儿走出老院,步伐沉重。
阿川阴影中的妤儿跟在阿川身后,始终不敢现身,她已成厉鬼,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他的面前?
都是你!妤儿瞄向二锅子逃跑的方向,化作红光追去,你逃得了吗!我要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二锅子正跑着,胸前忽然金光大放,妤儿凄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他不寒而栗。
妤儿浑身的煞气,遇到玉观音的佛光,立刻如冰雪一般,消融殆尽,妤儿的手臂触及佛光,立刻变得一片焦黑。
给我去死!妤儿虽疼得浑身颤抖,但仍不罢手,浑身煞气涌动,利爪竟是硬生生破开佛光,抓向二锅子的心脏。
咔嚓!二锅子胸前的玉观音裂成两半,从他胸前坠落,吓得他面如死灰,连滚带爬地倒退数步,意图躲开妤儿的利爪。
二锅子这一后退,妤儿的利爪抓偏,正巧抓掉了二锅子的命根子,留下一个血窟窿。
啊!啊!
二锅子哀嚎,捂着下体疯狂翻滚,翻滚时流出的鲜血渗入雪层,一片猩红。
妤儿厌恶地扔掉手中的脏物,冷笑着抓向二锅子的脑袋,若是抓实,二锅子必定会脑浆崩裂,一命呜呼。
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赶尽杀绝。忽然,二锅子身前悄然浮现出一个太极图,悬于半空中,将前冲妤儿弹开。
姑娘,收手吧。熟悉的声音让妤儿惊疑,她盯着太极图,很是忌惮。
是你!
妤儿看清来者的面孔,瞳孔一凝,怒道,闪开,不关你的事!
道长甩出一道青芒为二锅子止住血,摇头道:此言差矣,姑娘,放下心中的怨恨吧,他如今已不能人道,这对堂堂七尺男儿来说,难道不是最严厉的惩罚吗?
妤儿怨念稍有缓解,但仍不甘心: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二锅子此时也缓过神来,看到妤儿猩红的眼眸,吓得肝胆俱碎,连连磕头谢罪:不要!不要杀我!我知道错了!道长!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道长听闻二锅子的话,风轻云淡地说:杀人者,人恒杀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贫道不能袖手旁观。
妤儿与道长对峙之时,阿川抱着妤儿的尸骨,回到了昔日弥漫着欢声笑语的小院,将她的尸骨抱近屋中,轻放到床上。
他轻抚妤儿脸颊,眼中寒芒一闪,抄起随身佩剑,身影一晃,消失在雪地中。
见妤儿执念无法化解,道长颇为无奈,叹息道:既然师弟来了,那贫道就走了。
道长说完,挥了挥衣袖,与太极图一同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宏道医馆。妤儿冷笑一声,刚欲动手,天际突然飞来一道银光,将二锅子钉在雪地中。
二锅子口鼻溢血,抓着胸口的长剑,表情痛苦,眼看是活不成了。
妤儿前冲的身形一滞,盯着那熟悉的长剑,呢喃道:阿川?
是我。阿川不知何时已来到妤儿的身后,在她耳边说,咱们永不分离。
阿川刚说完,拔出二锅子胸口的佩剑,便要自刎。
不要!妤儿大惊失色,赶忙打飞阿川手中的剑,周身煞气随之消散,流下感动的泪水,哽咽道:听我的,好好活着。
她吻上阿川的唇,带着泪花,俏皮道:下一世,换你来找我喽!
不要走!阿川耳目欲裂。
可人鬼殊途,转世轮回,生死离别,非人力可阻,妤儿浮上半空,身旁多了一道身影,是那个好心的老妪。
原来如此。妤儿了然,伸手扶住老妪,冲着阿川微微一笑,化作一道白光遁入轮回。
妤儿!阿川泪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时光飞逝,阿川已然白发苍苍,他屹立在夕阳下,凝视着手中的玉佛项链,轻笑道:妤儿,下辈子,我一定会找到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月上枝头,夜色如墨,阿川安然入眠,在梦中,妤儿正向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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