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平原（二百九十一）又到玉米脱粒时

　　又到玉米脱粒时
　　文/张海亮
　　＂爸，今年您不种了四五亩玉米吗，咋这么点收成呢？＂
　　周末到岳父家里时，竟在墙根处意外发现了两麻袋黄澄澄的玉米。最惊讶的是，它们居然还没脱粒。
　　迎着我诧异的眼神，岳父慈祥地笑了，粗大的手掌一挥，声音里透着几分热切：＂这些就是特意留下的，今天你们可得要帮衬着搓出粒来呀！＂
　　一句平实的＂搓出粒来＂，瞬间点燃了我记忆深处的＂农活细胞＂。
　　作为一名＂80后＂的农村孩子，干农活的事似乎比上学还大。这道纯朴的记忆，占据了我的少年、童年以至于青年时代。而＂为玉米手工脱粒＂则是比较典型的一款，个中的体验，既有抢赶进度的紧张感，更掺杂着几许温馨和恬然。
　　那时候的时间画面里，耕田机、播种机、收割机还仿佛比较遥远，农业生产多以＂牛马拉车、人力主导＂作为常见模式，轰鸣作响的拖拉机、三轮车还是个＂稀罕物＂。那时候，春风中的拔麦蒿、打药锄草等活计儿，依然还停留在＂全家上阵＂的阶段；那时候，＂抢收抢种＂的盛夏三伏天里，捉棉铃虫、收麦子、翻地瓜蔓，也需要经历晶莹闪烁的汗水和毒辣辣的骄阳等＂多重洗礼＂；那时候，秋天时节里的收玉米、刨地瓜、给冬小麦上＂冻水＂等农活儿，更需要经历＂一身水一身泥＂的磨砺洗礼。而等到秋收完成粮麦入囤之际，时令已经指向了深冬。此时，雪花翻飞，北风呼啸，万物肃杀，年关临近，结束了一个年景的忙碌状态，处于＂猫冬＂时期的农人，便开始坐在暖烘烘的火炉前休养生息。这个时候，＂手工脱粒＂的黄金时期也随之到来。
　　顾名思义，＂手工脱粒＂就是将一穗穗丰硕结实、干爽硬实的玉米棒槌，用双手搓成一颗颗黄澄澄的颗粒。这样既方便装袋归仓，更可以为接下来的磨坊脱皮、细面吃用做好准备。这种农活儿虽然深接＂地气＂，但是胜在轻快、省力，并且没有多少技术含量，老少皆宜。记忆里，每当晚饭过后，父亲便拖过一个大簸箩，倒满一穗穗晒好的玉米，再找出一把剪子，招呼我们开始手工脱粒。他左手抓起玉米，右手攥着剪子，瞅准部位猛力一戳，便在结实的玉米棒槌上开出一道豁口，而我们则抢着抓起这个已经＂开口＂的棒槌，用一根脱粒后的玉米芯来回搓磨，那一粒粒黄澄澄的玉米粒便轻松脱落。片刻过后，脱粒就全部完成，晒得十分硬实的玉米棒槌便只剩下一根秃秃的芯梗。一个晚上的工夫，一家人边干边聊，脱粒倒也飞快。
　　时光流逝之间，当年如我般一起给玉米手工脱粒的小伙伴们，如今也已过不惑之年。昔日一头浓密黑发、腰杆笔挺的父母，如今也是满头银丝、年迈体衰。而那些曾经鲜活在记忆里的农活儿呢，也随着时代的变迁、发展的升级，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曾经的＂人工模式＂，如今已经彻底被机械化所取代，从播种、除草到收获，都有设计精巧的机械劳作，既省时省力又轻便快捷，＂抢种抢收＂的那份紧迫感、危机感极大消退；曾经那条狭窄的直通县城的唯一柏油马路，如今也经历了多次的扩修，并且从＂唯一＂的主干道逐渐转化成城乡交通网络里最普通的道路，更值得一提的是县委县政府的＂雪亮工程＂，为每个路口都加装了＂电子眼＂，安全系数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就连曾经的＂手工脱粒＂农活儿，如今也被收割、脱粒、归仓于一体的大型收割机所替代，当年那种＂靠天吃饭＂的悠久传承已然一去不复返……点滴的变迁之间，流转的是时代的进步、文明的发展，更是党中央＂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的厚重承诺！
　　又到玉米脱粒时，熟稔地完成了＂手工脱粒＂的活计，抬起眼来，岳父家这个最寻常的鲁北农家小院，又带给我一重别样的体验……
　　作者：张海亮，博兴县人民检察院干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