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老兵回乡探亲，以为发妻改嫁晕倒在家门口，村民你还有儿子

　　1990年，台湾老兵吴淳宝凭着四十年前的记忆，找到了位于浙江宁波鄞江镇，一个小山村里的老家。
　　然而，当他怀着激动的心叩开大门时，眼前出现的一幕，却让他傻在了原地。
　　敞开大门的既不是他朝思暮想的老母亲，也不是他惦念多年的结发之妻，而是一个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小女孩。
　　＂你找谁？＂
　　小女孩瞅着吴淳宝，满脸好奇的问了一句。吴淳宝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问道：
　　＂请问这是唐秀兰家吗？＂
　　小女孩嘴里哼唧着眨了眨眼，迟愣了好一会儿才说：
　　＂嗯…是，她是我奶奶，你找她吗？可她没了好多年了。＂
　　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打在了吴淳宝的头上。
　　隔海相望的四十年里，他曾无数次的梦见回家时的情景，可这是他最不想要的结局。
　　小女孩的这句话似乎是在暗示他，他的家终究还是没了。
　　＂媳妇儿还是改嫁了……＂
　　旧时婚礼
　　悲伤的情绪在他的肚腹里翻江倒海，难以言明的绝望直冲他的心口。
　　＂噗通＂一声，吴淳宝便晕倒在了门口。
　　闻讯而来的乡亲们又是给他捶打后背，又是给他揉搓前胸。
　　直到村子里的一位老人给他喂下一碗水后，他才从昏厥中醒了过来。
　　老人问他来自哪里，来找谁的。
　　吴淳宝看着老人，眼圈突然红肿了起来。他略带哭腔、颤巍巍的说：
　　＂阿叔，你不认得我了啊。我是淳宝，吴淳宝啊！我从台湾回来了。＂
　　＂谁……你是谁！＂
　　＂淳宝？你回来啦！你先别急，别急，虽说你娘和你媳妇都没了，可你还有个儿子。这女娃就是你孙女。＂
　　说着，老人先是指了指给吴淳宝开门的那个小女孩，紧接着又对小女孩说：
　　＂快去地里喊你爹回来，就说你爷爷回来了，快去！＂
　　没过多久，一个庄稼汉跑了过来。
　　当他推开人群，看着坐在地上的吴淳宝时，一下子就跪倒在地。
　　他几乎是跪爬到吴淳宝的跟前，攥住吴淳宝的双手哭喊说：
　　＂阿爹，阿爹，我是你儿啊。阿姆等了你一辈子，没等到你。我可把你等回来了。＂
　　大门关上了，吴淳宝在儿子和孙女的搀扶下进到了屋子里。
　　90年代宁波
　　然而，此时的他却是一头雾水，满肚子的疑问。
　　和唐秀兰结婚还不到四个月，他就被抓去了台湾。
　　他走的时候，妻子好像没怀孕，他又哪来的儿子。
　　可眼前不仅有儿子，还有孙女。
　　他们又是给自己端茶倒水，又是给自己收拾床铺。只是对于那些往事，还只字未提。
　　就在这时候，刚刚关上的大门又＂吱悠悠＂的敞开了。
　　一个一瘸一拐、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的向堂屋跑来，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
　　＂阿哥…阿哥…，你在哪啊，你在哪啊，我是你弟啊！＂
　　坐在屋子里的吴淳宝循声而望。
　　当他看到那个跛了一条腿的男子时，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
　　62年前，他就出生在这里的一户普通人家。
　　爹娘都是勤劳能干的庄户人，几乎一年到头都泡在庄稼地里。
　　鄞江风景
　　吴淳宝是老大，家里还有一个比他小七岁的弟弟。
　　一家四口的日子，虽说不上富余，倒也能勉强维持糊口。
　　然而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1940年，吴淳宝的父亲突然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他就抛下妻儿撒手而寰。
　　一下子，生活的重担全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
　　更可恨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歪又遇打头风。
　　两年后，七岁的弟弟爬树掏鸟蛋时，不小心从树上摔了下来，把腿给摔断了。因为没钱治病，落下了终身残疾。
　　那段日子里，母亲整日的忧心忡忡、愁眉不展，又加上操劳过度，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吴淳宝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可也疼在自己的心里。
　　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母亲和弟弟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那年，他还只是个14岁的孩子，可他觉得自己长大了，应该撑起这个家。
　　一大早，他就先陪着母亲去地里干活。干完活，他就跑到地主家里打零工。
　　旧时码头
　　可因为常年的营养跟不上，正在长身体的他个子比同龄人矮了不少，体力也比不上别人，干起活来，总比别人慢。
　　还没干上几天，就被主家打发回家了。
　　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眼见着就要揭不开锅了。
　　恰好这时候，村子里总是时不时的来些卖咸鱼、虾干，乱七八糟的干海货的货郎。碰到赶集的时候，这些人就扎堆跑到集上摆摊。
　　吴淳宝琢磨着，这其中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一番打听之后，他知道那些人都是从舟山进的货，然后挑回来零散着卖。自己也打起了卖干海货的主意。
　　只是一开始，母亲并不同意。
　　舟山说远不远，可说近也不近。又是走山路，又要去坐船。他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从来没出过远门。
　　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这一家人可就真的完了。
　　再说，做生意总是需要本钱的。家里都穷的吃不上饭了，又哪来的钱给他。
　　吴淳宝却劝母亲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都十四了，也算长大成人了，该担起养家的责任了。
　　走街串巷的货郎
　　至于本钱，他也早就合计过。
　　舟山靠海，多的是海货；他们这里靠山，有的是山货。
　　母亲在家腌了不少的咸菜，也晒了不少笋干。
　　他想着挑些好的带到舟山去，卖了钱后，再买些海货带回来。
　　母亲见他心意已决，打心眼里也觉得这是个办法，也就点头默许了。
　　吴淳宝从最简单的以货易货开始，做起了卖干海货的小生意。
　　这一干就是八年。
　　1950年初，吴淳宝已从那个青涩的少年，长成了22岁的大小伙子。
　　眼见着到了该成家的年纪，家里的日子也富裕了起来。
　　母亲便托媒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女方是离家不远的四明山人，也是当地普普通通的庄户人家。
　　她家姓唐，姑娘叫唐秀兰，比吴淳宝小两岁。
　　在那个还保留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他们两个既不相识，也从未见过。
　　直到新婚夜里，当吴淳宝怀着忐忑的心挑开唐秀兰头上的盖头时，才第一次知道媳妇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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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白嫩红润、眉清目秀的脸，一条乌黑浓密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辫子映入吴淳宝的眼帘。
　　只看了一眼他就心动了，把妻子的模样彻底的印在了脑海里。
　　结婚第二天，唐秀兰就主动揽下了家里的家务。吃完饭，就跟着吴淳宝下地干活了。
　　此时的吴淳宝才确信，媒婆没有骗他，真的给他找了个持家能干的好媳妇。
　　一眨眼，三个多月过去了。
　　唐秀兰又是洗衣做饭，又是下地干活，照顾婆婆和小叔子，比吴淳宝还要上心。
　　吴淳宝把这些看在眼里，却也记在心里。
　　娶了这么好的媳妇，他自己也是干劲十足。忙完地里的活，便打算再去舟山进货。
　　母亲本意是不让他去的，听说舟山那边比较乱，到处都是抓壮丁的。
　　媳妇唐秀兰也劝他听母亲的话，说过段时间陪他一起去。
　　可吴淳宝觉得已经干了快十年了，自己都不记得这条路走过多少趟了。
　　他说应该没啥事，路上自己会小心的，便走出了家门。
　　舟山老照片
　　谁想，他这一走就是四十年。
　　那是1950年5月的一天，吴淳宝再次来到舟山。
　　为免麻烦，他一下船就直奔常年给他供货的周婆婆的摊位。
　　挑完货、付好钱，就赶紧装货上船。
　　可就在此时，码头上出现了一队当兵的。
　　当中有个军官打扮的大手一挥，把码头上的青壮男人都拦了下来，满脸和气的对大家说：
　　＂恳请乡亲们搭把手，帮我们把货搬到船上去。＂
　　众人见他挺客气的，也都没有多想。吴淳宝也跟着大家忙活了起来。
　　可货搬完了，当兵的却把他们留在了船上，不让他们下来。
　　那个军官模样的人照旧装模作样的告诉大家，一事不烦二主，另一个码头还有点货，恳请大家也给搬到船上。
　　搬完后，不仅把大家送回来，还给大家发工钱。
　　其实，登上船的那一刻，吴淳宝的心中就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是他当时还不愿意相信，还在找着借口宽慰自己：
　　＂人家说了，就是去另一个码头搬货，一会儿就回来。＂
　　＂等回来了赶紧回家，别让母亲和媳妇惦记。＂
　　50年代渔货码头
　　可太阳已经下山了，海上浮起了明月和满天的星斗，船始终没有动。
　　直到一声海浪把他惊醒，他才知道自己早已身处一望无际的大海中。
　　船的确是驶向了另一个码头，只不过是离家越来越远的台湾。
　　他和身边的乡亲一样，被骗上了船，被抓了壮丁。
　　那一刻，吴淳宝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任凭泪水滴落在甲板上。
　　脑海里浮现着母亲和妻子的音容笑貌，内心深处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他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恨不得跳进海里游回去。
　　可如果那样，等待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船靠岸了，到了台湾。
　　吴淳宝被编入了整修战壕的队伍，被迫入伍参军。因为身材矮小、体格弱，后来又被调去守仓库。
　　当他一个人待在仓库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掉眼泪。
　　回想起在家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着妻子唐秀兰甜蜜的笑容。
　　旧时集市
　　他总是问自己母亲的身体还好吗，媳妇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眼泪哭干了多少次，也不记得自己在梦中惊醒了多少次。
　　只是心中一直装着两个字＂回家＂。
　　1953年恰好碰上裁军，一向身体不好的吴淳宝选择了退役，去了一家纺织厂当工人。
　　虽说薪水不高，可也勉强可以维持他一个人的生活。
　　那时的吴淳宝还心存幻想，总觉的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
　　只是等了一年又一年，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回家的路没能等来，反而更觉的遥遥无期。
　　身边熟悉的战友，有的因病客死台湾；有的因为回家无望，在台湾安家立业。
　　也有和他一样，依旧是孑然一身、孤苦伶仃。一门心思的想着回家，与家里的妻儿老母团聚。
　　相熟的战友看他总是孤零零的，心里也不是滋味。便劝他再找个伴，一来可以缓解思乡之苦，二来也能照顾他的生活。
　　有一次，一个战友突然来厂里找他，说要给他介绍个本地姑娘。
　　50年代台湾
　　吴淳宝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了：
　　＂我在老家有媳妇，我等着回去和她团聚，我不能对不起她。＂
　　这不是战友第一次来找他了，也不是他第一次拒绝。
　　1966年，已经是来台的第16年了。
　　在和战友们的一次聚会中，战友又开始劝他，可他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战友急了：
　　＂才结婚三个月，你就被抓了壮丁。人家比你小，又没生儿育女，凭什么等你这个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回去的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连个孩子都没有，将来死了，你有啥脸面去见列祖列宗。＂
　　＂退一步说，就算人家还在替你守着，你这辈子还能回去吗？倘若真的能回去，你好好待人家也就是了。＂
　　战友的话，说到吴淳宝的心坎里去了。
　　她才二十出头，又没生养孩子，凭什么替自己守着。母亲渐老，弟弟残疾，让她一个女人怎么活。
　　改嫁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出路。
　　70年代台湾婚礼
　　只是她要一走，母亲和弟弟的日子不知道得苦成啥样。万一出点事，他们这个家就散了。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
　　吴淳宝的心，开始松动了。
　　不久之后，他经人介绍认识了同厂的纺织女工刘力霞。
　　刘力霞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比吴淳宝小九岁。她模样周正、人也贤惠，是个能持家的好女人，偏偏也是个命苦的女人。
　　她也曾有过一段婚姻，丈夫是靠出海捕鱼为业的。结婚不久后，丈夫出海时遭遇了大风浪，结果一命呜呼、命丧大海。
　　因为还没生儿育女，婆家也不待见她。说她是扫把星，是她克死了自己的丈夫。
　　万般无奈，她只能再回到娘家。
　　第一次见面，吴淳宝和刘力霞便互有好感。
　　可交往的过程中，吴淳宝总是犹犹豫豫的，心里一直装着事。
　　农村大集上的干海货
　　刘力霞看出了他的心思，也好无隐瞒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知道你在老家还有媳妇。等哪天能回去了，你要回去和她团聚，我绝不拦着你，也不会埋怨你。＂
　　那一刻，吴淳宝彻底放下了自己心中的芥蒂，把刘力霞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婚后没多久，刘力霞就给吴淳宝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儿子。一家三口过着普通、但温馨和睦的生活。
　　为了让儿子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他给儿子取名吴回鄞。
　　转眼之间，又是二十年的光阴。
　　再次成家后的吴淳宝似乎不再觉的自己孤单，脸上也逐渐有了笑容。
　　只是思乡的情绪，在岁月的雕琢下，越发的强烈。
　　他时不时的就梦见第一次见到发妻唐秀兰时的情景，梦见母亲站在门口等着他回家的身影，梦见弟弟衣衫褴褛、一瘸一拐的在街上讨饭。
　　每一次他都从梦中惊醒，坐在床头上暗自抹着眼泪。
　　妻子刘力霞也总是安慰他，一定能等到回去的那一天。等那一天来了，就陪他回老家与家人团聚。
　　台湾老兵诉求回家
　　1987年，台湾方面允许老兵回乡探亲了。一时之间，成千上万的老兵涌向回家的路。
　　有人找到了家欢心喜悦的回来了，有人却是孤苦伶仃，成了独在异乡的孤魂野鬼。
　　吴淳宝听着战友们诉说回家的事，心中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滋味。
　　妻子刘力霞见他整日闷闷不乐，便劝他也回去一趟。
　　可吴淳宝却总是摇摇头。
　　思乡40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他却开始害怕回家了。他害怕唐秀兰改嫁了，他害怕母亲和弟弟出了意外，他害怕夜夜梦到的家早成了一片坍倒的废墟。
　　妻子劝他先写封信回去，打探一下家里的情况，可他只是哀叹一声：
　　＂大概人都没了，还写什么信。＂
　　一转眼又是三年的时间。
　　三年里，刘力霞从未从吴淳宝的脸上看到笑容。他总是满面哀愁、偷偷的躲在屋子里流泪。
　　她知道丈夫是想回去的，只是在台湾的妻儿成了他心中的牵挂。
　　再婚的老兵
　　1990年，在妻子的劝说下吴淳宝终于鼓起勇气，办好了回乡探亲的手续。
　　临行之前，刘力霞大包小包的买了好多礼物，让吴淳宝给家人带回去。还劝他让他在老家多住些日子。
　　儿子也安慰他，奶奶和大妈都活的好好的，等着他回家。
　　只是吴淳宝自己心里没底。
　　＂什么也不如钱好使，要是他们还在，我多给他们留些钱就是了。带着一堆东西回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家。＂
　　就这样，已是62岁的吴淳宝坐上了飞往大陆的飞机。
　　可当他一路奔波到了宁波的时候，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早已不是四十年前，他离开家时的模样。
　　他没读过书，认识的字也不多。只能凭借着四十年前的记忆，一路找一路问。
　　直到他找到这个小山村，看到那棵还在的大樟树，他才确认他终于回家了。
　　而走到家门口后，也就出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农村妇女
　　那个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不是别人，就是他那儿时摔断腿的弟弟。
　　弟弟一进屋就抱住了吴淳宝，一边捶打着吴淳宝的后背，一边哭着埋怨：
　　＂阿哥，你这些年去哪了啊，怎么连封信也不写。嫂子等了你一辈子，盼了你一辈子，都没等到你回来。＂
　　那一刻，吴淳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才明白，结发之妻唐秀兰没有改嫁，是他冤枉了妻子。
　　弟弟还想说下去，一旁的儿子却拦了下来：
　　＂阿爹刚回来，您让他歇歇，等吃了晚饭，你兄弟俩再唠。＂
　　没想到弟弟一下子就把脸沉了下来，有些生气的说了句：
　　＂你知道啥，不给你爹讲讲，他哪知道你娘受了多少罪。＂
　　儿子看了吴淳宝一眼，吴淳宝也点了点头。他也想知道他走的这些年，家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媳妇唐秀兰没有改嫁，他又哪来的儿子。
　　＂要不是嫂子撑着这个家，咱家早就散了。＂
　　大撤退
　　弟弟哀叹了一声，诉说起了那些藏在心里的前尘往事。
　　1950年吴淳宝去舟山后，唐秀兰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烦躁，总觉的要出事。
　　到了晚上，还没见吴淳宝的身影，唐秀兰越发担心了，整整等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她就跟婆婆说要去迎迎他。
　　婆婆和小叔子原本是不让她去的，可家里也没别人了，只好点头同意。
　　可从鄞江找到舟山，始终没见吴淳宝的影子。
　　直到在码头上找到周婆婆，她才知道新婚丈夫被抓上了船，去了哪里却不知道。
　　当时她就瘫倒在地上。
　　还是周婆婆好言相劝，唐秀兰才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把消息告诉了婆婆。
　　她原本还想出去找找，可这时候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
　　没过多久，就生下了儿子。
　　家里的顶梁柱没了，一家人的生活又陷入了困顿当中。
　　婆婆劝唐秀兰带着孩子改嫁，她却总是摇摇头。
　　90年代台湾
　　＂淳宝不在家，我得替他守着。您年纪大了，兄弟身体又不好。我要走了，你娘俩怎么过啊。＂
　　＂淳宝回来了找不到家，会怨我一辈子。＂
　　从此以后，唐秀兰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照顾完老的，又照顾小的，一得空就下地干活。经常是成宿成宿的干。
　　婆婆和兄弟心疼她，劝她再找户人家把孩子养大。
　　可她却哭着对婆婆说：
　　＂娘，您别撵我走行吗。苦点、累点我认了，这就是我的命，我不怨你，也不怨淳宝，我等他回来，问问他到底去了哪。＂
　　就这样，家里没人再劝她了。
　　只是看着她日夜操劳的那么辛苦，却都搭不上手，帮不上忙，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婆婆和小叔子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常常是心疼的偷偷掉眼泪。
　　她有点手艺，会编竹篦，可自己要下地干活，没时间做。
　　采来竹子后，她就手把手的教给小叔子。编好了她再挑到集上去卖，换些零花钱。
　　回乡的老兵
　　可家里再穷，卖的钱她都一分没花，给小叔子攒了起来。
　　靠这点钱给小叔子盖了房，娶了媳妇。
　　小叔子成家了、婆婆去世了，孩子大了也娶了媳妇。
　　累了大半辈子的唐秀兰终于松了一口气，病倒在了床上。
　　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临终前，她只嘱咐了儿子一件事：
　　＂我是等不到你爹了。等你爹回来你告诉他，我这辈子对得住他，给他把这个家守住了。＂
　　听完这一切，吴淳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哭的撕心裂肺：
　　＂秀兰，秀兰，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第二天一大早，吴淳宝就去祭奠了母亲和操劳了一辈子的亡妻，在她们的坟前痛哭了一场。
　　把积攒在心中的那些悲痛，全都哭喊了出来。
　　这次回来，吴淳宝在老家待了一段日子。
　　他知道儿子和弟弟日子过的清苦，便出钱给儿子办了个小工厂，让他做点生意。
　　团聚的老兵
　　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吴淳宝就带着台湾的妻子和儿子回来看看，让他们认认家，跟老家的亲戚多亲近亲近。
　　而他总是习惯一个人，来到原配唐秀兰的坟前，陪她聊聊天，说说话。
　　2003年，吴淳宝已是75岁的老人，他再次带着台湾妻子回到了宁波老家。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这次不打算回台湾了。
　　人近暮年，叶落归根。
　　虽然原配唐秀兰已走了多年，可他想继续替她守住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