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泗水滨44
作者:韦忠试
——地下党员李传清
孙承田率队来到安平庄北面关帝庙东的路上,此时太阳己经升起,在庙东的柏树下见李大亭和长泽己在这里等候。他们都戴礼帽、穿大褂、青布鞋,长泽的仁丹胡也刮去,粘上假八字胡。他们没带什么兵,长泽只带了翻译官岳西岱,李大亭只带了两个卫兵,也都是便装,当然,衣内都藏有短枪。他们都化装来的,怕惊动百姓,主要是怕惊动八路有危险。李大亭命把士兵留在庙外警戒,只让孙承田和上峰来的人进庙。大家进了庙,孙承田见庙院里拴着五匹马,怪不得他们来这么快,是骑马来的。长泽金鉴命孙承田去庄里把李传清请来,孙承田只带一个卫兵去了。
关帝庙距安平庄不到二百米,不一会儿李传清来到。李大亭和李传清在城里上小学时是同窗,他们早就认识。李大亭向长泽金鉴介绍了李传清,也向李传清介绍了长泽金鉴。李传清听说泗水有个日本顾问叫长泽金鉴,掌管泗水的日伪军政大权,只是没见过,原来是个粗短身材的鬼子。
李传清回答了长泽的问话,又一起去了庄南察看,那里路况的确很差,可也查到几处汽车辙印,他不知道这个驾车人是怎样把车开过去的。他们只在庄南走了不多远就停下了,没走到南山岗下。他知道南山岗那边就是八路的势力范围,再向南走是危险的,此处不可久留。他向李传清道了谢,说明他相信李传清,然后一行人就回城了。
堂堂的日军少佐,一个县的日军顾问长泽金鉴,不辞辛苦,冒着风险亲去离城这么远的山庄会见一个教书先生,调查两个日本人失踪的情况是很不平常的,他怎么这么上心?他不上心能行吗?这两个日本人是上峰宪兵司令渡边大佐的千金和女婿呀!长泽和渡边除了上下级关系,好像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关系,有人说长泽就是宪兵,也有说他是特高课,他是什么?不管他,反正他和渡边的关系不一般。
长泽回到县城立即电话向渡边司令报告了查找其女儿、女婿的情况。渡边也想到可能落入八路之手了,只是不知现在何处,只好设法再去查找。
凭他宪兵司令及其部下的侦察手段,很快证实了女儿、女婿的确被八路捕获了,就在鲁南军区,还没送交延安。具体在鲁南的什么地方,还没侦察到。即使侦察到具体位置,看管一定很严,要想解救可不容易。武力解救风险很大,不只解救者会付出很大伤亡,人质的生命安全也不敢保证,也难保证成功。渡边只好选择用和平方法,少不了讨价还价,甚至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时间可能漫长,必须耐心,只要人质安全、被善待,即使时间漫长一些也要耐心解决。
渡边和长泽不断有电话联系,商量解决办法。渡边要长泽派人设法和八路的尼山军分区行署联系,要求他们善待中岛夫妇,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如果释放他们八路要什么条件,可探听一下八路的口气。
长泽想,派谁去呢?日本人是不行的,和日本人合作的支那人,也就是他们所说的汉奸也是不便的,这些人也不敢去。他想到安平庄那个教书先生李传清,他是个普通的支那百姓,不是他们所说的汉奸,也不是八路,是个中立者,他去最合适,八路会接待他的。于是他命李大亭去安平庄接李传清来。
长泽在伪县长办公室会见了李传清。因为见过一面,现在又用得着他,所以对李传清很热情,亲自为他端茶,通过翻译告诉他要派他去南山八路军的行署和军分区,联系释放中岛夫妇的事。李传清一听表现的很慌张,结结巴巴地说:"太……太君,我……我不敢去,他……他们以为我……我是为皇军办……办事的人,会……会把我当汉……汉奸杀……杀了……"
长泽拍拍李传清的肩说:"不会的,你只是一个使者,你们中国不是有个说法吗?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吗?"
"可……可是,我是皇军派出的使……使者呀!"
"你不会说是皇军强迫来的吗?"长泽眨眨狡黠的小眼睛:"你为什么要说你是皇军的人呢?你应当说成中立者,言语也可偏向八路方面,如,你应当把皇军说成鬼子。李先生,你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一定会有应变能力的,相信你会很好地完成这次任务的。"
长泽的话都是通过翻译官说给李传清的。李传清不知道有些词语是翻译官加的。这位翻译官是想让李传清取得长泽的信任,也想让他当这个使者,翻译为什么要这样做?作为汉奸,他当然要帮他的主子日本人,是否还有别的意图?谁知道?
长泽让李传清当使者的事,李大亭接他来城里的路上就给他说啦!可他听到长泽亲口说出来还是感到很慌张,不想干。在座的伪县长付敬坤和伪大队长李大亭也帮长泽说服李传清。长泽见李传清还不答应,说:"这不是我托付给李先生的,是兖州的渡边司令交给你的光荣使命。"接着长泽把脸一沉:"李先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翻译官加话),你如果执意不去,渡边司令追究起来,你可……"
长泽说到这里没再向下说,让李传清想。
李传清勉强答应了。其实李传清并非不愿去,倒是很想去。他想见一下军分区、地委和行署的首长,有些事情要向首长报告,现正是个机会。他所以装出很害怕,不愿去的样子,是给跟前的这些日伪头目看的,他如果表示很乐意去,不害怕,他们会怀疑他趁机去投八路,甚至怀疑他就是八路。
李传清是什么人?中共邹县县委、邹县抗日民主政府知道,地委、行署、军分区的首长也知道。在地委、军分区机关工作过的孔昭泗、薛云亭也认识他。他是中共地下党员,组织关系在邹县县委。安平庄是敌占区和根据地的交界处,他的政治身份不宜公开。他以小学教师身份作掩护,做地下工作,任附近几个村的党支部书记。
少年时代李传清在县城文庙里的国民小学读书,和也在这里读书的李大亭同桌。那时李大亭叫李玉亭,两人虽不是一个村,但续起来都是本家,祖籍都是曲阜城北衡庙村的李家街。论辈份李传清比李玉亭长一辈,李玉亭应叫同庚的李传清叔,这使一向呈强霸道的李玉亭很不舒服。他要班主任常梅斋老师为他改名,常老师说:"玉亭呀!你这名字挺好,一座亭子,洁白如玉,形如个美女亭亭玉立,很有讲意,别人要有这个名还很高兴哩!别改啦!"
常老师这么一讲解,他不但不欣赏,对这个名字更不满意了,他一个气壮如牛的男子汉,名子却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弱女,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侮辱,不行,非改名不可,老师不给改,他自己改。于是,他把辈份的"玉"字换成"大"字,叫李大亭,你李传清的辈大,我的名大,这也算一种精神安慰吧!可是,李大亭的学习成绩不如李传清的好,长相也不如李传清好看,名字自己能改,这个怎么改呢?可他也有比李传清强的地方,那就是打架。他几乎和同学日打一架,而且每每取胜,是同学让他呢?还是他力气大,打术高,这也给他个精神安慰。老师对这个顽皮学生当然很头疼,也拿他没办法,等他高小毕业离了校,师生们总算省了心。
李大亭高小毕业后没再升学,在家待几年,济南有人来招兵,他当了韩复渠的兵。这人学习不行,当兵却是块料,没几年由班长、排长,升到连副,韩复渠率兵南逃时,他开了小差,回到家乡组织自卫团,当上团长。鬼子侵占泗水后,他认贼作父,率团投降了日本鬼子,当上了保安大队长。
李传清高小毕业后考入曲阜明德中学,毕业后在本村教小学,抗战前夕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李传清答应了去南山,长泽很高兴,当下设宴招待了他,石川、付敬坤、李大亭等日伪头目作陪,宴后,李传清在伪县府住下。
次日,长泽命付敬坤给李传清足够的路费和一匹马,要李传清起程。李传清看着这匹伪县长专骑的高头大马,说骑不惯这玩艺儿,怕掉下来摔着,要求换头毛驴。于是就给他换了头健壮的驴,骑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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