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敌人包围，他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开国上将为他签发烈士证

　　文物名片
　　白公素烈士＂舍身取义＂匾，长约1.2米，宽约0.5米，现存于邢台南和区东三召乡白公素烈士纪念馆内。该匾为当时抗日县政府所颁，以表彰为掩护战友而牺牲的白公素英雄事迹。
　　澧水汤汤，沃野千里，邢台南和是名相张宾、宋璟的故里，也是一片孕育英雄的土地。抗战时期，南和人白公素纵横冀南，打击日伪军，在1941年的一次战斗中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阳春三月，记者驱车二百余里奔赴南和，走访了解这位昔日的南和县抗日支队队副的生平事迹，追忆这位革命者的英雄故事。
　　【文物·故事】牌匾为抗日县政府于1941年颁发
　　白公素烈士纪念馆位于东三召乡综合文化站（在东三召村）广场东侧。车辆停好后，记者道明来意，烈士的孙子白顺英大爷迎上前来。
　　步入白公素烈士纪念馆，墙上满是陈列烈士事迹的展板，右手边玻璃罩后的一块黑色的牌匾吸引了记者的注意。
　　邢台南和区的白公素烈士纪念馆
　　这块牌匾长约1.2米，宽约0.5米，上书＂舍身取义＂四个楷体字，这四个字用的是当年使用的繁体字，牌匾下方落款是＂中华民国××年×月＂，上方有三个黄色五角星。
　　因为年代久远，牌匾已然发黑，淡黄色的文字已经褪色，只有走近才能看清楚字形。
　　1941年，白公素在掩护战友撤退时壮烈牺牲，抗日县政府就给白家颁发了这块牌匾。白顺英说，这块匾是梨木制作，木匾的左侧有一小块后钉上去的木头，这是为了加固。建纪念馆时牌匾作为文物被征集
　　抗战时期，抗日政府会向抗日英模家庭给予物质奖励，而为了表彰他们的英勇事迹，也颁发一些有纪念意义的物品，赠匾就是其中之一。这样的做法，有助于激励大家参军，鼓动更多的民众为抗战大业贡献力量。
　　物可以传家，志亦可传家，中国传统文化里有＂光耀门楣＂的说法，抗战家庭获赠牌匾，这也是家族荣耀的象征。而直至今日，人民军队还有为获得表彰的官兵家庭赠送牌匾的做法。
　　白公素烈士的＂舍身取义＂匾
　　白顺英说，这块匾早年间一直放在家中。后来村中营建纪念馆，这块匾被征集到此保存。
　　那么抗战烈士白公素经历了怎样的人生，又是因何牺牲的呢？白家人向记者道出了当年的故事。
　　【讲述·幕后】抗战爆发后变卖良田武装游击队
　　东三召是一个有3000多人的村子，其中有七成百姓都姓白，大家是明初山西移民的后裔。累代经营，南和白氏成了有名的书香门第。村中的石雕残件，花纹精美流畅，默默诉说着白家的显赫历史。
　　白公素出生的时代，家有良田数百亩，他读小学、师范，回到家教书传道授业。白顺英说起自家往事时，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自豪，那时候的白家裘马轻扬，是县里有名的大户，只要白公素愿意，他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但在学生时代，他开始接触革命读物，在20岁时光荣入党。
　　二十出头的年纪，今天好多人还没有大学毕业，但那个岁数的白公素已经干了不少大事。21岁时，他就组织大众捣毁了南和县国民党党部，一年后，他领导了3次规模浩大的攻城活动，让冀南的敌人胆寒。
　　抗战爆发后，他把家里的良田、牲口卖掉，拿着白花花的大洋买枪买子弹，武装游击队。他成了家人口中的＂败家子＂，但是这样的＂败家子＂却是那样的可敬、可爱。
　　冀南民风尚武，书生持刀的事儿早有先例。明末，家族的退休官员白太始主动帮南和知县抗击南下剽掠的清军。兵败被俘，白太始不屈而死，家中数十人罹难。先人的榜样激励着白公素，革命的先进理论引导着白公素，他要为驱逐日寇实现民族独立而奋斗。
　　1941年的5月23日，时任南和县抗日支队队副的白公素带着六七名战士进驻旧果寨村，此时抗日县长弓长岫、县大队队副刘国勤也带部分战士来到村中。敌人发觉了抗日队伍的踪迹，次日早晨，大家正在村中吃饭，附近敌人纠集四五百兵力将村子包围。从容对敌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
　　敌强我弱，弓长岫、白公素冷静分析后认为，村南的敌人力量薄弱，在那里突围最好。刘国勤保护大家先走，白公素带支队战士们断后掩护。
　　白公素明白，要将敌人引开，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他带几名战士向旧果寨村东南的八角寨村转移，利用八角寨村北坟地的有利地形打击敌人。
　　敌人蜂拥而至，很快把坟地包围，白公素腿部、腰部多处中弹。眼见敌人越来越近，他让大家分开突围，他来掩护。
　　白顺英对记者说，村里的胡钊的曾做过爷爷的护兵（警卫员），他目睹过白公素牺牲的经过。
　　战斗时，白公素中枪负伤，大家要背他离开，他婉拒好意说道：岂能都死，为革命多活一个是一个，你们快走，不要管我。说罢，举枪继续战斗。敌人步步逼近，白公素从容举起手枪，对准太阳穴，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了自己，牺牲时年仅32岁。
　　白顺英说，白公素牺牲后，本地百姓把他埋在了乱葬岗。后来县大队派出大批武装，护送烈士遗体回乡下葬。抗日县政府为了表彰白公素的英勇事迹，特意给白家人颁发了木匾。这块匾一直挂在白家门楣，后来海河流域洪灾，白家老屋坍塌，家里人想方设法保住了这块匾。2015年，东三召乡兴建白公素纪念馆，这块匾就成了馆藏文物。
　　陈再道上将
　　白顺英的哥哥白书民说，自己小时候见到过爷爷的烈士证（后遗失），证件由冀南军区司令员陈再道（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签发。在白公素的影响下，家里的二儿子白秉夺也参加了八路军，后于1943年＂五·二六反扫荡＂战斗中牺牲。
　　【精神·传承】白公素烈士纪念馆 成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公者，无私也，素者，洁也，白公素名如其人，他就是这样一个无私、纯粹的革命者。白家人低调、淡薄，从来没有标榜过自己烈士家属的身份。
　　白顺英清楚地记得，家里长辈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给政府要政策，不要给政府添负担，咱家劳力多，不比其他人家苦多少，我们要知足。白家人也继承烈士的革命精神，白顺强、白义飞等后辈先后光荣参军献身国防。
　　为了纪念白公素烈士，2015年，东三召乡专门建设了白公素烈士纪念馆，这里也成了邢台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有不少中小学生、机关团体来此参观学习，了解烈士的生平事迹。
　　白顺英说，每年清明节，附近的村民和中小学生都会来为烈士扫墓、寄托哀思，白公素的故事激励着后人们继续奋斗。
　　采访结束时，和墓地一路之隔的小学传来清脆的读书声。昔年白公素以教师身份为掩护宣传革命，现在革命接班人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努力学习，那一刻，时空交映，我想如果烈士泉下有知，此刻的他应该是含笑的吧！先辈们为之奋斗的结果，不就是让下一代有更美好的生活吗？
　　■文并摄/本报记者郭会哲；本文原刊于2023年3月9日《河北青年报》，系＂红色文物·燕赵记忆＂版第二十九期，未经许可，不得转载、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