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中的激战南天门战役

　　1933年，长城一线战事正酣时，驻扎在河南洛阳一带的第2黄杰部接到命令：全师火速集中洛阳，28日开赴华北前线，限3月8日抵达通县待命。同时，在湖北花园、孝感一带的刘戡
　　第83师也接到命令：全师立即集中汉口，于3月上旬开赴洛阳，3月25日集中密云。统归17军军长徐庭瑶将军指挥。
　　3月上旬，第2师到达北平，补充了部分枪械弹药及粮秣、服装，随即接到命令，由通县向古北口前线进军。黄杰命第4旅旅长，郑洞国先率部队进入顺义县城。军情如火，郑洞国求战心切，命令部队加快行军速度，于3月12日午夜后继即赶到了距古北口以南约30华里的17军军部所在地石匣镇。郑洞国顾不上休息，骑上快马，马不停蹄去军部领受任务。军部里，徐天瑶军长正与几位幕僚借着微弱的灯光查看地图。满面灰尘，一脸倦容。见郑洞国进来，徐军长快步走过来，同他紧紧握了握手。郑洞国可以明显感觉到这个握手的温度与力度，饱含着信任和希望。徐庭瑶军长没有闲言碎语即可切入正题，把郑东国引到军用地图前，简明扼要而又语气沉重的介绍情况：现在前线的情况很紧张，第25师已经被打残了，有情报说日军正向古北口增兵，估计不久日本人的进攻将更为猛烈，现在命令你部即可出发，务于天亮前接防第25师的阵地。此时的25师，已经撤退至南天门。
　　郑东国了解清楚情况后，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但他不敢稍事休息，即刻赶往部队，赶回部队，马上集合全体官兵做战前动员，随即下令以强行军的速度向南天门激进。官兵已经经过了一整天的行军，浑身都是酸的，眼皮直打架，真想躺下好好睡一觉。但是，官兵们深知前线情况危急，晚到一分钟，也许态势就全变了，必须争取早到。因此，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掉队，也没有一个人唉声叹气，没有一个人口出怨言。他们士气高昂，憋着一股子劲与日军抢速度与时间赛跑。13日凌晨4点，郑洞国就率部队赶到了南天门。此时，驻扎在南天门阵地的第25师代理师长杜聿明也是夜不能寐，随时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听传令兵报告说，第2师第4旅郑洞国旅长赶来了，他高兴的披上大衣就迎了出来。杜，郑二人相见十分激动，热烈地搁在了一起。杜聿明简洁的向郑洞国介绍了第25师的作战情况和日军的最近的动态，并亲自带郑洞国巡视阵地。古老的长城下，微弱的月光里，两位将军就着点点的星光在阵地上巡查，交代要注意的问题，只怕言不达意，深恐不够详细，直到凌晨5点，杜聿明将军才算将阵地交给了郑东国。然后两人紧紧握手互道珍重而别，第25师随即撤到后方休整。第2师第4旅郑洞国接防南天门阵地后，日军因要调动兵力调整部署，战场暂时沉寂下来，形成了一个月左右的对峙期。然而，从4月15日起，日军开始将滦东兵力直接向古北口方向转移，除原来的第8师团外，又相继增加了第6师团主力，第33旅团，并赋予强大的空军、炮兵及战车等部队。日军利用对峙期间完成了兵力调配，大大增加了古北口方面的力量，而我方却没有抓住机会增强力量，仍然只有郑洞国的一个步兵师防御南天门。在此期间，徐庭瑶将军曾做过争取增加兵力的努力，向南京中枢和北平军分会请求征调兵力，但得到的得答复是：要以现有兵力竭力抵抗。徐军长无法，只好下决心用仅有的这点兵力死守下去。（刘戡的第83师在几天后开到南天门一线。）
　　南天门位于古北口西南约四公里之潮河右岸，当平谷大道要冲，为通向北平的最后一道隘口。其附近峰峦叠嶂，山地延绵，虽有长城之固，潮河之险，但地形复杂，隐蔽死角之地很多，易于敌军接近而非理想的防守阵地。南天门阵地右自潮河岸的黄土梁起左至长城上的八道楼子止，直正面宽约十里的中段以421高地为据点，郑洞国奉命担任第一线防御。（郑洞国，湖南石门人。1924年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参加过东征和北伐。抗日战争爆发后，任国民党政府军第52军2师师长，第5军副军长兼荣誉第1师师长，第8军军长，中国驻印军第1军军长，中国远征军副总指挥，第3方面军副司令官。参加中国远征军作战、昆仑关会战等，后任东北保安司令部长官部副长官、东北剿总副总司令等职。1948年10月率领部队在长春投诚。）基于前一阶段的作战经验，郑洞国率部趁着战事间隙，加紧构筑工事，形成纵深配置，并修筑阵地内的交通、以利炮兵的活动，并在南天门阵地后方构筑了六道预备阵地。郑洞国还认识到，不应消极防御，应利用有利时机主动出击。他号召部队组织别动队，迂回敌后，袭击敌人，各别动队在敌人左右两翼与日寇激战，并将偏桥通承德的公路破坏，使敌后方补给断绝多次，给敌后方以沉重打击，令敌焦躁万分而又无计可施。4月16号开始，日军出动飞机相继轰炸第2师部驻地石匣镇和第17军军部驻地密云县城。郑洞国等判断这是日军发动大规模进攻的前兆，随即命令部队日夜加强戒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然而就在此时，据南天门左翼险要制高点的八道楼子却失守了。八道楼子因古时该处有八座碉楼而得名，位于我军防线西段大拐弯处，地势极为险要，为南天门阵地左翼重要支撑点。八道楼子高出诸峰，凭楼俯瞰长城外的古北口镇，一目了然，谁占据了此处，谁就可以凭借火力控制古北口全镇，可谓兵家必争之地。如此重要的据点，17军军部原来是命令第2师派1个团的兵力防守，但黄杰师长大意，认为日本兵穿皮鞋，无论如何是爬不上这几座碉楼的，就轻率的决定派一个排作为防守这个制高点的兵力，以致铸成大错。18日拂晓，古北口市镇日军调动频繁，八道路的守军排远远望见日军一部在炮火掩护下向长城口我军阵地攻击，另一部日军则利用高山深沟的隐蔽，向八道楼子西南方向运动。但这一动向未引起守军的注意。4月20日夜，守军才发现，原来向八道楼子西南方向运动的日军突然回过头来，集中重机枪榴弹炮的火力，向不到200平方米的八道楼子猛烈轰击。由于掩蔽薄弱，守军排不到半小时伤亡过半。此时，日军在汉奸的带领下，利用楼外隐蔽的羊肠小道向八道楼子冲来。守军排兵力薄弱，援军又遥不可及，八道楼子虽被日军占据。黄杰师长闻讯大惊，即将八道楼子失守的情况报告给徐庭瑶将军。徐将军一听，震惊、震怒的声音都抖了，一字一顿的对黄杰师长说：你们怎么失去的，就怎么样给我再夺回来。
　　黄杰师长愧疚难当，立即组织第6旅反攻八道楼子，勇猛的战士前赴后继，在日寇强大的炮火阻击下，伤亡惨重，激战一天，未能夺回八道楼子。次日，他又命令郑洞国组织部队继续反攻。郑洞国指挥部队由八道楼子东面500米以外的光秃秃的山坳上，在无地形隐蔽又缺乏炮火的支援下，向敌人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仰攻，第一批冲上去的战士一个接一个倒在血泊中，第二批又冲上去又全倒下去就这样整整激战一日。黄昏时，郑洞国组织敢死队向八道楼子强冲，在冲锋号的督促下面对着日寇猛烈的炮火，战士们勇猛冲锋，流溅的热血浸透了石头，染红了夕阳，但仍未能成功。郑洞国见一批批勇敢的弟兄冲上去，又相继倒在敌人密集的枪弹下，他们都还年轻，家里都还等着他们打胜仗回去。如此惨状，怎不令人五内俱焚？！他认为这样硬攻牺牲太大，而且没有成功的把握。只好请示上级，于22日忍痛将部队撤了下来，在田庄小桃园一线构筑阵地。八道楼子虽被日军占据。
　　4月23日早晨7点，日军利用八道路的有利的地形地势，以陆空军联合向我发起新一轮儿攻势。他们将目标锁定在南天门阵地中央的重要据点421高地。一时间，日军的飞机萧萧，大炮轰轰，战车隆隆，一起出动，密集的炮火覆盖了中国守军阵地，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变色。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日军步兵群一波接一波的轮番向我阵地进攻，他们哇哇怪叫着向前冲锋。为了让本就处于劣势的火力更好的发挥效果，据守421高地的官兵先是隐蔽在工事中一动不动，待敌人冲到阵地前沿，离我只有二三十米的地方，才突然以轻重火力集中射击，这一从实战中得来的经验还是具有一定效果的，打的敌人人仰马翻，死伤无数，但日军很不容易被打退，他们受武士道精神毒害甚深，平时又训练有素，作战很顽强，一批被打倒了，另一批又嚎叫着冲了上来，我军打的很是残酷，几番你来我往的反复交锋中，日军几度冲上我军阵地，与我军官兵在工事中短兵相接，拼杀扭打，刺刀见红，牙齿啃肉，现况十分惨烈情况十分危急。郑洞国得讯后，急命预备队进去增援，终把敌人压了下去。一天下来，中国守军共打退了日军4次疯狂猛烈的进攻，日军伤亡不少，阵地前横七竖八的躺着敌人溃退时来不及拖走的尸体，守军伤亡也很大。24日，太阳还来不及喷出霞光，日军就再次发动了全线猛攻。日军的进攻套路仍然没变，先用飞机对中国守军阵地轰炸，再用炮火摧毁防御工事，最后以步兵分梯队轮番猛攻。经过昨天的激烈拼杀，我军官兵略有倦容，但士气高涨，丝毫未减杀敌的决心，且更有经验，更加沉着，击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战至中午，日军又增加了兵力，攻势更加猛烈。中国守军官兵已伤亡过半，兵力不济，阵地被敌人突入，双方展开了肉搏战，形势及其危急。在这关键时刻，黄杰师长命令补充团前往增援，最终将敌人打了下去，阵地一寸未失。几天下来，日军屡攻屡挫，迟迟不能拿下南天门，不由得恼羞成怒。4月25日，以前所未有的猛烈炮火对南天门阵地实施报复性轰击。从早至晚，日军的炮火几乎没有停顿过，阵地上炮声隆隆，激荡着士兵的耳膜，不少人的耳朵都被震聋了。但日军步兵并未发起攻击。到此时，第2师已与日军血战5昼夜，疲劳不堪伤亡巨大。军部只得下令其于4月25日夜间撤出阵地休整，命令刘戡第83师接替南天门阵地的防务任务。4月26日拂晓，刘戡的第83师刚刚接过南天门的防务，日军的攻势又开始了！
　　刘戡（1906年1948年）字麟书，号三寿，湖南桃源人，国民革命军高级将领。黄埔一期生，与徐向前是同学。宜川战役中遭彭德怀伏击，兵溃，以手榴弹自杀身亡。
　　日军攻击的目标依然是421高地，经过前几天猛烈炮火的轰炸，421高地上的防御工事已几乎全部被摧毁，防御起来更加艰难。刘堪命令第497团防守421高地，自己率领一部向西往八道一楼子方向迎击敌人。两军遭遇一片混战，远以枪炮对射，竟以刺刀相搏，只听得枪声呼啸，手榴弹乱炸，你来我往反复冲杀，自黄土梁以西数十里，山谷内硝烟弥漫，枪炮隆隆，马嘶人叫，震耳欲聋。双方恶战一日，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反复易手，日军损失严重，中国守军损失惨重。此时，421高地因已无防御工事，防御工事尽被毁，士兵暴露在敌人炮火之下，无处隐蔽，伤亡实在太大，迫于无奈，团长向刘戡请示放弃421高地。
　　刘堪审时度势，自思无计克制八道楼子日军的炮火，再守421高地徒遭损失，不能持久，便令放弃421高，守军在夜幕掩护，主动悄然后撤数里，左倚笔架山，中倚372高地，右倚425高地，重新排兵布阵。421高地与黄土梁随为日军所得。第二天，新阵地还未得以巩固，日军追兵已至，日军百余门大炮一起发射，立刻山摇地动，浓烟滚滚，新筑战壕皆被摧毁，日军施放烟幕弹后步兵开始冲锋。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形势十分危急。刘戡见状，急忙组织卫生兵、炊事兵、运输兵等，凡是会开枪、能战斗的，全部上阵，并亲自督战。双方作战十分惨烈，短兵相接，反复冲杀，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恶战到黄昏时，多处山头阵地落于日军手中，守军防线已被冲的七零八落，不成体系。电话机、电报机等都被炸成碎片，通讯联络不畅，一天下来，清点损失，万人之师所佘能战者，仅有十之二三，且多是伤员！
　　被枪炮震颤了一天的山谷终于安静下来。夜风呼啸，残树斑驳，山河破碎，刘戡在阵地上逡巡徘徊。他看到的都是裹着纱布的伤员。他的士兵满脸乌黑，衣衫褴褛，神情萧肃。他脚下的土地吃饱了子弹，伤痕累累。刘戡看着想着，神情越来越凝重握着枪的手不断颤抖。自从戎以来，他历经大小数十战，从未遭到如此损失，现在眼见着南天门险要尽失，防线不保，无法再守，以后可怎么再有脸统兵作战？！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刘戡想起了霸王项羽在四面楚歌之时，无人见江东父老，愤而自刎的故事。
　　唉！我刘戡今天也无颜再面对国人了，别了，弟兄们，我先走一步了。他一咬牙、一闭眼、一跺脚，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手指扣在扳机上。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参谋长和作战科长一见事态不好，三步并着两步扑上前去，夺下他的手枪，喊道：师长，你这是做什么？原来，这俩人对刘戡的脾气性格较为了解，早见他神态不对，便留了个心眼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密切注意着他的动向。俩人劝着：师长，不能这样，来日方长。是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关东军兵力、火力皆占优势，我军苦战两日，虽未能保住南天门，却已尽职尽责了，现在保住惨军，总有复仇雪恨之日。在众人的劝说之下，刘戡渐渐冷静下来。他反过来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要接受残酷的现实，先保留住力量，再找机会东山再起。83师两日之内损兵折将过半，刘戡欲拔枪自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徐庭瑶军长耳朵里，他听报后大惊失色，无奈之下，一面派人好言抚慰刘戡，令其率领第83师残部后撤休整，一面急令黄杰率第2师残部急速开赴前线，占领磨石山、香水峪、大小新开岭阵地构筑工事，掩护第83师残部撤退。
　　黄杰新阵地距南天门只一小时行程，是平谷公路最后一道防线。当夜，刘戡率所部残兵炸毁重武器，从南天门撤退。日军望见中国军队阵地夜半火起，爆炸声不绝于耳，料定是趁夜弃阵地回撤，急忙尾追而来。追至磨石山、大小新开岭、香水峪一线正碰上黄杰第2师各残旅严阵以待，第2师放过刘戡惨军，以机枪、步枪火力封住山谷，狂杀一阵，击退了日军追兵。
　　次日，日军将预备队投入作战，恢复进攻。此时，徐庭瑶第17军的三个主力师皆被打残，能继续作战的不过上千人，而且连日作战，疲惫不堪。只有李家升的骑兵旅因是骑兵，一直未投入作战，到此时便弃马步战投入战斗。同时，援军萧子楚的第26军也从后方赶到，归徐庭瑶指挥。这些生力军的加入，才使军心稍稳。徐庭瑶将军想方设法排兵布阵，节节抗击，才稳住了战线，使日军不得长驱直入。就在前线将士弹精竭虑，与敌对抗之际，北平突然传来命令，要求古北口方面守军皆放弃阵地，速向北平方向撤退。徐庭瑶闻令不解，恐传达有误，遂亲自打电话询问何应钦。何应钦在电话中告知徐庭瑶，命令无误，因为战局发生了巨大变化，万不得已才决定撤军。徐廷尧听罢，泪流满面，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只得依令而行，命令部队沿平古公路趁夜撤往运河以南，进占通县、怀梁、顺义等地，一边整补，一边布阵，屏护北平。南天门激战落下帷幕！
　　南天门激战，自4月20日至28日，中国军队以劣势装备和兵力，与日寇激激战8昼夜，抗击了几倍于己且装备精良的日军，给日寇以重大杀伤，使日军一星期内攻下南天门华军阵地的诳语成为痴人说梦。南天门之役，是9。18事变以来中日少有的鏖战。此役，我军伤亡5000多人，亦歼伤亡日寇5000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