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日落 崇祯王朝的人和事 贰臣荣辱:都是姓吴的惹的祸 一文一武两位姓吴的在各自领域都才华横溢,又都成名甚早:吴梅村高中状元时不过二十出头,而吴三桂崭露头角一战成名时才不过十六岁,比崇祯当皇帝时的岁数还小一岁。皇帝是世袭的,于襁褓中被人抱着登基也不算稀奇,状元却是头悬梁锥刺骨、三更灯火五更鸡、十年寒窗皓首穷经考的;吴三桂更是真刀真枪一刀一枪血里火里打出来的。让吴三桂崭露头角的那次大战过后,别说是文恬武嬉奢靡不堪的大明举国上下深感震动,就是刚与他对完阵的后金皇太极也赞不绝口激赏不已,并不无遗憾地说:吾家若得此人,何忧天下? 贰臣荣辱:都是姓吴的惹的祸 吴伟业的报恩与忏悔 吴伟业善诗,作诗取法盛唐及认为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的元稹、白居易等大家,尤工七言歌行。 吴伟业之诗大多结合自己历经朝代变迁的荣辱沉浮,颇有感时伤怀的锥心之痛,有《梅村家藏稿》多卷传世。 身逢山河变色江山易主的乱世,作为一个极有才情和学问又极善科举文章的全才,他的一生可谓五味俱全大开大阖,既有少年得志的踌躇满志,又有中年变节的坎坷尴尬,还有晚年偷生之余的沮丧懊恼。 同时,那个大动大乱的时代,又让他耳闻目睹了太多太多的沧桑巨变,以史入诗尤嫌不足,他干脆亲自操刀,写了多卷本的《绥寇纪略》,以一种颇见深情的姿态和颇显功力的文笔,追记了大量江山鼎革之际的史料史实。 是书笔墨翔实,感情充沛,他之被称为吴太史也多半缘乎于此。 为事而作皮里阳秋含而不露是他的诗作。 为时而著秉笔直书褒贬分明是他的史著。 秀才人情纸一张。 直白一些说,吴伟业的一生可分为两个时期:崇祯死前,他活着是为了报恩;崇祯死后,他活着就是为了忏悔。 报恩是因为崇祯待他不薄,终其一朝吴伟业也曾风头出尽: 崇祯四年由御笔钦点为状元后,崇祯还赐他驰节还乡,合卺完婚,一时间轰动江南乃至全国。大小双登科,加之又是当朝圣上的意思,谁能说清皇上给他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恩宠,让他享受的又是一种怎样的荣耀? 此情此景,深深地留在吴伟业的脑海心田,以至于几十年之后,已经垂垂老矣的吴伟业还是念念不忘,在类似遗嘱的一篇文字中,他这样写道: 不意年逾二十,遂掇大魁,福过其分,实切悚栗。时有攻宜兴座主(即周延儒),借吾作射的者,故榜下即多危疑,赖烈皇帝保全,并给假归娶先室程氏。 再后他就成了翰林院编修。按当时不成文的规矩,这才真正获得了出任高层大僚的资格。后来就是东宫讲读官,这同样也是一个将来要派大用场的饱学之士才可以坐的位置。 而就在这一年的前一年,年仅二十八岁的他又被崇祯皇帝委派为湖广乡试主考,小小年纪的他也可以为人座主、广收门生啦。 皇恩浩荡,恩宠连连,吴伟业在皇上心中的位置由此可见一斑。 由于当时朝中党争不断,崇祯本人对此又深恶痛绝,经常有官员受到惩处,也不排除有好多人无辜被株连。 崇祯十一年后,吴伟业被调往南京,任国子监司业、左庶子等职。 作为曾经的首都、现在的旧都,那里也有六部衙门等一整套的政府班子,属于说冷不冷说热不热,进可展闪腾挪,退可太平无事的绝佳之地。 崇祯此举,实属煞费苦心,极有可能是出于保护吴伟业为朝廷存储人才的目的。要不该怎么解释发生在崇祯十三年的那件事情呢? 黄道周是吴伟业所景仰的在学问和操守方面都堪称楷模的当代名儒,那一年又一次因为直言不讳上疏言事惹怒了皇上,结果被杖系下狱。 和许多人一样,吴伟业也参加了营救黄道周的行动,他甚至还派出手下生员涂某前往京城,面见崇祯进行申救。 结果却是:涂上书触圣怒,严旨责问主使,吾知其必及,既与者七人,而吾得免。 在这起案件中,所有的参与者都受到了追究,所有的被追究者都受到了处置,唯独吴伟业得以幸免。这件事吴伟业也记了一辈子,在那篇类似遗嘱的文字中也再次提及。 公平地说,崇祯也许不算什么几百上千年才出一个的英明领袖,但是对吴伟业,崇祯是英明的,也是伟大和正确的。 但越是这样,吴伟业就越是无法原谅自己。 当然不仅仅因为崇祯死了他还活着,而是因为他忘恩负义卖主求荣。 为了苟且偷生,他背叛和抛弃了对自己恩深似海的大明皇上,也背叛和抛弃了被天下人尤其是读书人视为安身立命之本的礼义廉耻忠孝节义! 《圆圆曲》(节选) 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 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 红颜流落非吾恋,逆贼天亡自荒宴。 电扫黄巾定黑山,哭罢君亲再相见。 。。。。。。 蛾眉马上传呼进,云鬟不整惊魂定。 蜡炬迎来在战场,啼妆满面残红印。 专征萧鼓向秦川,金牛道上车千乘。 斜谷云深起画楼,散关月落开妆镜。 传来消息满江乡,乌桕红经十度霜。 教曲伎师怜尚在,浣纱女伴忆同行。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 长向尊前悲老大,有人夫婿擅侯王。 当时只受声名累,贵戚名豪竞延致。 一斛明珠万斛愁,关山漂泊腰肢细。 错怨狂风飏落花,无边春色来天地。 尝闻倾国与倾城,翻使周郎受重名。 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君不见, 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径尘生乌自啼,屧廊人去苔空绿。 换羽移宫万里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摘引百度百科作品赏析】 吴梅村的思想感情上也有困惑,也有矛盾,他也遇到了白居易作《长恨歌》的老问题:是歌咏爱情,还是政治讽刺?爱情的力量太强大了。 它可以成就一个人,也足以毁灭一个人。 但吴三桂是成功了?还是毁灭了?他赢得了爱情和显赫的地位,却毁了灵魂和后世之名。梅村从理智上要批判他。但从感情上又不免为之缓颊。 妻子岂应关大计,江山重要;英雄无奈是多情,美人可恋。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 吴三桂便以无君无父的高昂代价,使陈圆圆成为历史人物:全家白骨成灰土,一代红妆照汗青。 后八句借用吴王夫差的故事,暗寓吴三桂的下场。 作者的预言,正好印证了二十多年后吴三桂叛乱,而被清王朝最后消灭的结局。 待续 【【周末阅读】敬请关注】 更多阅读点击链接 作者:蔡磊郑泉宝 编辑:云山 配图:杯子 校对:绿篱 【免责声明】 本文选自2007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大明日落崇祯王朝的人与事》,经过作者蔡磊、郑泉宝授权网络发布。如有转载请注明出处和作者信息,否则视为侵权,作者保留追责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