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元五年,汉武帝加强了对地方加强了控制力度,将全国的郡分为十三个区,每一区由朝廷派的刺史担任监察职位而称刺史部。 《周礼职方氏》云:东北曰幽州,故帝国于东北地区所设监察区称幽州刺史部,简称幽州,部刺燕地诸郡国。战国时期燕国基本位于幽州地区,,这里也称为燕、燕地。幽州的地理位置,主要是位于今河北北部地区,辽宁大部分地区。 地方文化的特点 剽悍的意思是轻快,英勇。《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幽州民众雕捍少虑,索隐对此注释曰人雕悍,即快捷、凶猛如雕。 西汉时幽州出现了韩婴这样的大学问家,史书记载了他其人精悍,处事分明,精悍一词无不表现出幽州地方文化中的悍勇之特色。可见,英勇之气早已深入幽州了。 看《史记》又知,幽州大与赵、代俗相类;而赵地区人民矜懻忮,好气,是为赵民众以刚愎为傲,好逞勇,有血气;任侠为奸,见义勇为,重义轻死,也有勇猛无惧的成分;悲歌慷慨,起则相随椎剽,又体现出轻死好斗、悍勇无惧的特点。 在先秦的时候,军事学家吴起已经注意到燕其民好勇义。燕国太子丹的遗风愚悍少虑,轻薄无威,亦有所长,敢于急人中也透露出悍勇、任侠之气。战国时期刺客荆轲前往刺杀秦王时所歌之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正是任侠无畏、勇猛无惧的典型代表。《隋书》在言及赵、代地区民风之时,依然将幽州地区与之归为一类,皆连接边郡,习尚与太原同俗,总结为人性劲悍。 彪悍的风气为尚武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燕赵武术始于春秋战国时代,2000多年来,尚武成风,可见很早的时候幽州地区就崇尚武力了。春秋战国本为战乱纷繁的时代,战争环境下,社会的发展势必会存在军事、尚武元素。与幽州同属北方边缘地区的赵、代地区自全晋时,已患其剽悍,赵武灵王推广胡服骑射,有益厉之,当地人民少礼文,好射猎,深受赵武灵王尚武之影响。前文提及,幽州地区大与赵、代俗相类,不难推测出该地尚武风气普遍流行的状况。 楚汉战争时期,燕人来致枭骑助汉,枭骑二字,体现燕人英勇善战。唐朝诗人杜甫曾作诗曰幽燕盛用武;宋朝时期,人们对于幽州地区的认识仍表现在其民翘健,使弓矢,习骑射,勇猛无惧,善于骑射。自春秋战国直至宋朝,幽州民众尚武之风基本没有改变。 综而观之,幽州地方文化之所以拥有剽悍、尚武的特点,原因主要有以下几点。其一,春秋战国的影响,如前文所述的战争环境、燕太子丹之遗风;其二,幽州位于北方,处在农耕区与游牧区之间,燕、代田畜而事蚕,既有农耕,也有畜牧业。半牧半农的方式使得幽州文化中充斥了了游牧文化的成分,而游牧文化便是以剽悍、尚武著称。其三,先秦之时,燕国有外迫蛮貉;西汉时期,幽州有无北边郡。 幽州位于西汉东北边缘,边临匈奴、乌桓等游牧民族。匈奴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士力能弓,尽为甲骑。其俗急则人习战攻以侵伐,其天性也;乌桓男子能作弓矢鞍勒,锻金铁为兵器。 以上史料都说明了游牧民族骁勇、尚武的文化特色,而幽州边靠北方,地方文化难免会受到游牧民族的影响。其三,幽州位处北方边境,时刻受到北边游牧民族南下劫掠的威胁,上谷至辽东数被寇。当时北边一带地边胡,数被寇且迫近北夷,师旅亟往,军事边防的需要致使北方文化风格带有浓重的军事化的特征,幽州地方文化也因此注入勇武元素。 愚昧少虑 《史记货殖列传》中记载燕民雕捍少虑,《汉书地理志》云其俗愚悍少虑,轻薄无威,愚即愚昧。 《论语述而》记有孔子的门徒对于孔子的赞扬,如是说: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威即威仪,威严。既然这是孔子门生对于孔子的称赞,则势必也是儒家所推崇与提倡的。将上述轻薄无威理解为轻浮,刻薄,没有威仪,没有做到儒家那般崇尚与追求,符合《汉书地理志》中愚悍少虑的描述,同时这也说明了幽州地区受儒家文化影响不足。 往前追溯,不难发现在西汉之前燕地民众便已具备愚昧少虑的特点,先秦著作《管子水地》中记载:燕之水萃下而弱,沈滞而杂,故其民愚戆而好贞,戆即愚直,西汉时期这个特点依然存在。 《汉书儒林传》主要记载了27位西汉时期的儒学大家,将这些人物的出生地与各地区人数进行统计,结果表明,青州8人,豫州6人,徐州5人,兖州4人,司隶2人,冀州和幽州1人。幽州仅有一位知名儒士,冀州也只有一位,两州共居末位,幽州文化落后的状态是其地方文化愚昧少虑的鲜明佐证。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儒家文化盛行于大中原文化圈,成为了中国传统文化的主流。幽州地处北方的边境,地理位置上远离中原,而文化的传播肯定需要一定时间,故幽州在文化上与中原相比自然要落后。而且呢,幽州环境封闭,阻碍了文化传播。 清人在《读史方舆纪要》中这样描述幽州之地:东滨海,南控三齐,西阻太行,北届沙漠,明晰地勾勒出幽州东、西、北三面隔绝的形势。除这之外,前面提到,幽州常年受到游牧民族的骚扰,地方发展缺少稳定的环境。主要由于以上这些局限性因素,使得愚昧少虑成为幽州地方文化中的一大特点。 原始遗存 幽州地方文化还具备一定的原始性,这主要体现在当地的婚姻形态上。 《汉书地理志》中记载:宾客相过,以妇侍宿,这种婚姻形态和儒家礼制背道而驰。卢云在《汉晋文化地理》一书中指出,此为借妻习俗,是古代夫兄弟或对偶婚的变相遗存,人类婚姻进化史上的一种特殊形态。 总之,这是原始社会婚姻形态的遗留。借妻习俗于先秦时在华夏族各地有着相当广泛的分布。西汉,由于文明进步和礼的推行,这样的婚姻形态逐渐走向消亡了,仅在燕地得以保留,即使文明推进,但至成帝时,借妻婚习俗尚未完全革除。 借妻婚俗之所以会在燕地保留,卢云总结了两个主要原因:第一,这一地区偏在北方,战国时学术文化落后,婚姻礼制的传播还比较薄弱;第二燕太子丹向宾客开放后宫,其事距西汉最近,流风所及,也影响到该地的婚姻习俗。我认为,幽燕保留这种原始古老的婚姻形态,还有其他原因可作补充。具体如下: 其一,受北方游牧民族的影响。在匈奴的传统里,女性的地位很低。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在匈奴人眼中,女性就好比物质财产,父子兄弟之间有着继承关系。冒顿在上位过程中,牺牲自己的爱马与爱妻以磨炼手下,建立威信。和马匹也一样,冒顿将阏送给了胡。 如此妥协退让,并非畏惧东胡。当东胡要求获得匈奴的土地时,冒顿怒而击之,大破东胡。面对东胡的索取,冒顿将千里马与阏氏拱手相让,可见在冒顿眼中阏氏的价值与马匹相等同。 男性与女性结为婚姻关系后,女性即使改嫁也不能嫁于男性之子辈,男性也不能将女性作为财物而相让于人。匈奴反其道而行之,说明匈奴的婚姻关系实际上并不牢固,乌桓也其俗妻后母。 受北方游牧民族的影响,幽州民众的婚姻关系变得松散,有助于以妇侍宿借妻相让的情况的保留。 其二,道德礼仪观念淡薄。幽州俗与赵、代相类,赵、代人民不事农商,丈夫相聚游戏休则掘冢作巧奸冶,多美物,为倡优,而女子则鼓鸣瑟,踮屣,游媚富贵,入后宫,徧诸侯,礼制观念缺乏。幽州的情况也当相似。 其三与其四,距离文化礼制发达地区较远与区域的幽闭性皆不利于传播婚姻礼制。前文提及,幽州在地理位置上远离大中原文化圈,环境幽闭,这就使得中原先进的婚姻礼制难以传播、普及。结语 在西汉时期的,幽州因为历史影响、所处地理位置偏僻、自然环境封闭、半牧半农下的游牧文化、受北方游牧民族影响以及战争频发等因素,形成了剽悍尚武、愚昧少虑以及具备原始遗存这几个主要的地方文化特色。 秦始皇始建大一统专制制度,匡饬异俗,以求黔首改化,远迩同度;西汉武帝加强中央对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统一领导,巩固和发展了大一统政体。 在大一统的环境下,文化开始趋于统一,但是天下物所鲜所多,人民谣俗,在地方上仍保留有明显的地方特色。探讨分析西汉幽州地方文化的特色,既有助于我们了解这个时代的幽州,亦可以为认识历史上幽州文化的发展脉络奠定基础,还能为现当代地方文化的发展提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