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顶之灾谈谈1944年夏中央集团军群的人员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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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大林的第五次打击＂
　　1944年7月初，盘踞在白俄罗斯三年之久的德国中央集团军群覆灭了。这个可怕又令人头疼的对手竟然在短短十几天内遭到毁灭性打击。即便如此，双方也并未善罢甘休。战火继续蔓延至立陶宛，拉脱维亚，波兰，最后是东普鲁士边境。在回味其快速败亡的原因之时。我想讲一讲中央集团军群在1944年夏季战役中的人员损失。
　　向红军战士投降的德国国防军，其中多数都是已经服役多年的豁免兵。至1944年，中央集团军群仍然能拥有许多＂东线老战士＂。
　　在夏季战役开始前，中央集团军群依然是德国东线陆军(Ostheer)最庞大的军事集团。有关这点我们在之前的文章已经有所描写，在这里也就不多赘述了。相较于其970公里的正面防线，其所拥有的兵力被稀释到微不足道。更糟糕的是他们严重缺乏空军和装甲部队的掩护。先西后东的军事策略，错误的主攻方向的判断。曾经不可一世的中央集团军群俨然成了一座看似雄伟的＂纸牌屋＂。与此同时，苏联红军的四个方面军正在秘密筹备着一场决定中央集团军群命运的打击。
　　OKH(德国陆军最高指挥部)下的陆军军医处(Heerarstz)的报告是现存记录中央集团军群的人员战斗损失最系统的报告。报告以每十日为统计范围。每份报告会在统计时间截止日期后约四天左右起草。当然，坐在后方几百公里的办公室文员是无法统计远在前线四面八方几百万野战陆军(Feldheer)的人员损失的。在没有计算机的时代，只能依靠逐层级通过无线电或者电话等通讯方式传递信息。为了能够及时反应前线作战部队的人员伤亡损失，同时又提高效率避免不必要的繁琐。以每月的第十，第二十和最后一天为统计周期。也就是所谓的＂十日报＂系统。这对于管理几百万人的军队而言，是可行且有必要的。
　　表一，陆军军医处汇总统计的中央集团军群所属的四个集团军的损失，1944年6月21日至8月31日：
　　1944/集团军
　　2.
　　9.
　　4.
　　Pz.3
　　中央集团军群
　　6.21-6.30
　　80/286/45
　　178/530/48
　　87/283/19
　　152/568/34
　　497/1667/146
　　7.1-7.10
　　181/536/50
　　/
　　/
　　/
　　181/536/50
　　7.11-7.20
　　740/3471/1131
　　/
　　588/3332/851
　　907/3976/1127
　　2235/10779/3109
　　7.21-7.31
　　673/2864/461
　　-
　　802/3822/1660
　　953/4775/607
　　2428/11461/2728
　　8.1-8.10
　　2536/13077/3632*
　　758/3163/1397
　　1150/5277/2306
　　1444/5649/1956
　　5888/27166/9291
　　8.11-8.20
　　825/3380/961
　　848/4494/635
　　572/3153/526
　　2717/7604/1077
　　4962/18631/3199
　　8.21-8.31
　　2045/9219/6696
　　654/3596/582
　　212/716/178
　　1678/8553/2275
　　4589/22084/9731
　　合计
　　7080/32833/12976
　　2438/11783/2662
　　3411/12761/5540
　　7851/31125/7076
　　20780/92324/28184
　　*包括7.31-7.31的补充报告(Nachmedlung)
　　注：阵亡/负伤/失踪；/=无数据；-=0（第9集团军余部编为冯·沃曼集群短暂隶属于第2集团军，后于8月初重建后回归前线。）
　　截至1944年8月31日的统计，中央集团军群的四个集团军在战斗中共损失141288人，其中不可恢复损失（阵亡和失踪）48964人。然而，此时的统计并不完整。例如7.1-7.10的数据中，遭受打击的三个集团军的数据全部缺失。7.21-7.31的第9集团军亦是如此。不过，随着更多补充报告，使得整个统计逐渐完整：
　　9.1-9.10第4集团军补充6.21-7.20报告：4640/13255/107615
　　11.1-44.11.10中央集团军群的补充和最终报告：
　　6.21-7.10：
　　第9集团军:517/1814/62100
　　第3装甲集团军:460/2383/64990
　　白俄罗斯司令部:160/684/829
　　随着时间推进，在顽强的战士也会感到绝望。愈来愈多投降的陆军士兵。
　　通过后续的补充报告修正，在开战后的近五个月后，陆军军医处才最终确立了中央集团军群的损失：
　　1944/集团军
　　1944.6.21-8.31
　　2.
　　7080/32833/12976
　　9.
　　2955/13597/64762
　　4.
　　8051/26016/113155
　　Pz.3
　　8311/32939/72066
　　白俄司令部
　　160/684/829
　　中央集团军群
　　26557/106069/263788
　　注：阵亡/负伤/失踪
　　毫无疑问，第4集团军遭受了最严重的损失，147222人，其中121206名（82.3%）不可恢复损失。其次是第3装甲集团军，113316人，其中80377名（70.9%）不可恢复损失。第9集团军，81314人，其中67717名（83.3%，比例最高）不可恢复损失；第2集团军，52889名战斗损失，其中20056名不可恢复损失（37.9%）。白俄罗斯司令部,1673人，其中989名（59.1%）不可恢复损失。
　　勇敢的战士也在劫难逃，被IL-2对地攻击炸毁的反坦克炮。倒毙的反坦克手佩戴的是德米扬斯克臂章。顽强的他从包围圈中幸存，却没有想到自己会永远地倒在白俄罗斯的大地上。
　　1944年夏天中央集团军群的溃败是前所未有的。损失亦是如此，两个多月的战斗，中央集团军群损失了近四十万官兵，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不可恢复损失。惨败的后果还不仅仅于此。中央集团军群在短时间内快速落败，给前线留下了巨大的漏洞。除了临阵换将，元首最信赖的将领——莫德尔元帅临危受命。更重要的是，从后方和其他方向调来了大量部队，尤其是装甲部队。才终于止住了苏联红军前进势头。然而，拆东墙，补西墙是要付出代价的。紧接着，两个乌克兰集团军群也遭到了打击，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随着时间推进，在顽强的战士也会感到绝望。愈来愈多投降的陆军士兵。
　　回到中央集团军群上。在1944年的初夏，中央集团军群的三个（第3装甲，第4和第9）集团军均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尤其以第4集团军为最甚。该集团军的部队先后被卷入了三口大锅——奥尔沙，莫吉廖夫，两座所谓的＂要塞城市＂成了他们的葬身之地。而幸存的部队还在庆幸自己能够侥幸逃脱时。苏联军队以及跑到了他们的前面。得益于西方盟友的军事援助。苏联红军战士不必非得和国防军拼脚底板和马蹄子。而且由于中央集团军群缺乏足够的预备力量，尤其是装甲力量，一旦形成突破后的苏联快速部队，更是如溃堤的＂红水＂奔涌向前。最终，第4集团军的残余力量被支在了别列津河畔。另两个难兄难弟也好不到哪去。第3装甲集团军的维捷布斯克＂要塞＂因元首的执念，而丧失避免被围歼的最好时机。整整一个军在此覆灭！而仅剩一个军（开战后补救，第六军转属第4集团军）被北方集团军群救下，但现在要为自己的处境继续战斗。第9集团军得到一个（第20）装甲师，却需要对抗两路苏军。其结果显而易见。最终他们被包围在元首画的另一个圈——博布鲁伊斯克。仅有为数不多的部队成功突围并被解救。
　　第20装甲师第21装甲营的四号坦克。作为中央集团军群唯一的装甲师——第20装甲师，并没能挽救第9集团军，面对两路大军，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
　　再闲话两句所谓的＂十日报＂系统，也就是陆军军医处的这份统计。对于＂十日报＂，一些PTSD的患者对此咬牙切齿，试图通过一些＂加减乘除＂的办法来证明＂十日报＂系统是有意的隐瞒或减小损失。作者也收集了一些非陆军军医处的统计，让我们来比对一番：
　　表2，第9集团军的作战损失，1944年一月至五月
　　第9集团军
　　IIa
　　Heerarstz.
　　备注
　　1944.1.1-1.10
　　750
　　1203
　　1944.1.11-1.20
　　2854
　　1872
　　1944.1.21-1.31
　　3399
　　3464
　　1944.2.1-2.10
　　3649
　　3997
　　1944.2.11-2.20
　　2189-80
　　2067
　　通过补充报告修正了2.1-2.10，减去了80名损失
　　1944.2.21-2.29
　　3838
　　4243
　　1944.3.1-3.10
　　2486
　　2645
　　1944.3.11-3.20
　　487
　　486
　　1944.3.21-3.31
　　424
　　386
　　1944.4.1-4.10
　　350
　　351
　　1944.4.11-4.20
　　452
　　429
　　1944.4.21-4.30
　　389
　　525
　　1944.5.1-5.31
　　1236
　　1318
　　22423
　　22986
　　通过累计，我们可以发现，所谓的＂十日报＂中统计的损失甚至还稍多于第9集团军人事参谋(IIa)的统计报告。
　　再来看一份作者搜集整理的另一份统计：
　　第2集团军
　　IIa
　　Heerarstz.
　　1944年7月
　　26708
　　10107
　　1944年8月
　　31598
　　42371
　　1944年9月
　　13303
　　18406
　　累计
　　71569
　　70884
　　比起1944年一至五月的第9集团军。第2集团军的所经历战事更加激烈。这个可以通过IIa（人事参谋，人员损失统计是其职责之一）和Heerarstz.在7月和8月的统计可以明显看出。在此期间，第2集团军经历了大撤退。他们从白俄罗斯的普里皮亚季河流域后撤至了波兰的维斯瓦河畔。比起中央集团军群的其他兄弟伙。他们并未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同样的，第2集团军的人事参谋报告(IIa)经过累加，也稍多于陆军军医处的统计。
　　使用十日报告统计的并非德军独一份。作为他们的对手，苏联军队也使用十日报告来统计伤亡数字。
　　第49集团军，隶属白俄罗斯第二方面军）。1944年6月20日至6月30月所属各部的详细损失。
　　最后再闲话几句德军的军事指挥系统，德国国防军仍然沿用＂主官-参谋群＂的指挥方式。从师及以上单位开始设立参谋职务辅助主官管理整个部队。除了三位名主要参谋作战参谋（第一参谋，Ia），军需参谋（第二参谋，Ib）和情报参谋（Ic）。还会配置一名或多名的助手协助他们完成工作。而其中各部分管医疗事物的主官，高级军医(IVb)。他们从属于军需处(Abt.Qu.)。需要直面伤亡的他们对部队的损失情况最具有时效性。所以这一条数据链的情报总能以最快的速度向上传递。但是这也存在一定的弊端。需要在尽可能短时间内出具报告，很多走散或者短暂失去通讯联络的人员，以及重复计算的伤亡不可避免。不过，对此也存在补救措施。那就是Nachmeldung（补充报告）。通过补充报告，不断修正统计数据的完整性和准确性。就比如中央集团军群在1944年夏天的惨败。由于所属的部队被成建制的破坏。导致数据传递链也因此被打断。几个集团军的统计多次缺失。但是，通过补充报告，其损失最终得到修正和完整。
　　德国红十字会公布的失踪者名册，图为第281突击炮旅的。当时他们配属于第3装甲集团军群。红十字会提供失踪者的照片（如果有的话），包括姓名，出生日期，出生地点，参军前所从事的工作，军衔，以及最后已知的失踪地点，来帮助失踪军人的家庭寻找亲人。
　　IIa和IVb并非唯一统计人员损失的部门。除此之外，OKH的Abwicklungsstab（结算科）——这是一个专门负责调查因战争失利而遭破坏的部队和人员命运的部门。用以填补因常规损失统计崩溃而造成的系统空缺。其最初，因在斯大林格勒覆灭的第6集团军组建。其工作范围很快因1944年夏天开始东线一系列惨败而扩大。在战争结束前，该部门共成立了八个工作组：
　　A组：斯大林格勒，1943年2月
　　B组：突尼斯，1943年5月
　　C组：中央集团军群，1944年6/7月
　　D组：西线，1944年7至9月
　　E组：北乌克兰集团军群，1944年7月，克里米亚，1944年5月
　　F组：南乌克兰集团军群，1944年8月
　　G组：法国/比利时司令部
　　H组：巴尔干，1945年2月
　　已确认
　　单位
　　集团军
　　总计力量
　　存活
　　死亡
　　失踪
　　尚未无法确认
　　确认存活比例
　　第31步兵师
　　4
　　14000
　　4032
　　85
　　2992
　　6891
　　28.8%
　　第78突击师
　　4
　　16599
　　4049
　　142
　　2647
　　9761
　　23.4%
　　第36步兵师
　　9
　　10549
　　2076
　　93
　　1738
　　6642
　　19.7%
　　第196步兵师
　　增援
　　13000
　　4824
　　83
　　253
　　7840
　　37.1%
　　第57步兵师
　　4
　　14224
　　2348
　　59
　　3961
　　7856
　　16.5%
　　第110步兵师
　　4
　　12844
　　1463
　　137
　　4356
　　6888
　　11.4%
　　第267步兵师
　　4
　　12654
　　1277
　　57
　　5081
　　6239
　　10.1%
　　第18装掷师
　　4
　　13987
　　3064
　　155
　　4404
　　6364
　　21.9%
　　第337步兵师
　　4
　　13581
　　6097
　　218
　　2000
　　5266
　　44.9%
　　第25装掷师
　　4
　　13323
　　4086
　　205
　　4357
　　4675
　　30.7%
　　＂统帅堂＂师
　　4
　　14433
　　3418
　　204
　　3160
　　7651
　　23.7%
　　第4空野师
　　3
　　11800
　　1195
　　45
　　5670
　　4890
　　10.1%
　　第6空野师
　　3
　　9831
　　1374
　　35
　　5038
　　3384
　　14.0%
　　第9空野师
　　/
　　9100
　　4446
　　235
　　446
　　3973
　　48.9%
　　第95步兵师
　　3
　　10000
　　2762
　　107
　　2521
　　4610
　　27.6%
　　第197步兵师
　　3
　　12000
　　4905
　　81
　　2766
　　4248
　　40.9%
　　第45步兵师
　　9
　　12870
　　2769
　　232
　　5150
　　4719
　　21.5%
　　第206步兵师
　　3
　　12200
　　1301
　　33
　　5530
　　5336
　　10.7%
　　第246步兵师
　　3
　　11653
　　1210
　　11
　　5045
　　5387
　　10.4%
　　第256步兵师
　　3
　　10700
　　4249
　　141
　　4673
　　1637
　　39.8%
　　第299步兵师
　　3
　　11000
　　4654
　　154
　　2710
　　3482
　　42.3%
　　第6步兵师
　　9
　　13681
　　1407
　　73
　　6155
　　6046
　　10.3%
　　第383步兵师
　　9
　　12929
　　2150
　　119
　　4175
　　6485
　　16.7%
　　第134步兵师
　　9
　　13870
　　5243
　　277
　　3615
　　4735
　　37.8%
　　第296步兵师
　　9
　　12929
　　2256
　　210
　　4421
　　4158
　　17.4%
　　第260步兵师
　　4
　　13870
　　2538
　　149
　　2847
　　5816
　　18.3%
　　集团军群和军直属单位
　　/
　　23600
　　6899
　　43
　　4493
　　12165
　　29.2%
　　治安部队
　　/
　　47000
　　16720
　　286
　　8015
　　21979
　　35.6%
　　总计
　　/
　　393823
　　102812
　　3669
　　108219
　　179123
　　26.1%
　　注：第9空野师并不属于中央集团军群，该师在1944年2月遭重创后解散。
　　OKH结算科并没有统计所有最初隶属三个集团军的单位。比如第3装甲集团军的第252和D军集支队；第9集团军的第35步兵师和第129步兵师（而同属第9集团军的第五十五军及其两个师并未处于第一轮打击中。）他们损失虽然也不少，但是由于建制保持较完整，并未进入统计之列。另外，＂阳台＂最前沿的第12步兵师也意外没有进入统计；第20装甲师亦是如此。
　　德国红十字会公布的失踪者名册，图为第281突击炮旅的。当时他们配属于第3装甲集团军群。红十字会提供失踪者的照片（如果有的话），包括姓名，出生日期，出生地点，参军前所从事的工作，军衔，以及最后已知的失踪地点，来帮助失踪军人的家庭寻找亲人。
　　幸运逃脱的人也需要继续战斗，苏联红军仍然穷追不舍！
　　放弃抵抗的人则获得了前往苏联首都莫斯科的机会，以游街的方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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