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文新再给黄金添堵

　　《中国经济周刊》首席评论员 钮文新
　　法国国民议会选举（又称立法选举），总统马克龙所在的中间派联盟在577个议席中仅获得了245个席位，而梅朗雄所在的左翼联盟获得131席，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获得89席。这组数据意味着什么？第一，梅朗雄领导的左翼联盟，成为法国最大的反对派阵营；第二，勒庞领导的极右翼政党取得了＂历史性胜利＂；第三，马克龙领导的中间派联盟正在逐渐失去民心，而在国民议会中不足289个席位，意味着该党失去对立法的绝对控制权，这势必对马克龙未来的执政之路构成更多麻烦。
　　为什么马克龙刚刚再次当选总统而立即大失人心？有分析认为：马克龙支持并参与制裁俄罗斯，给法国国民带来了太高的生活成本，甚至是难以忍受的痛苦。其实，德国也很麻烦，正在更多启动早已荒废的煤炭发电设施，以减少天然气用量，这也导致了德国民众极大的不满。作为欧元区第三大经济体，意大利的麻烦是：物价飞涨，经济低落，已经使其国债遭受巨大的沽空压力。
　　但刚刚结束的G7会议上，与会各国居然再出损招儿，集体抵制俄罗斯黄金出口。表面看，这将削弱俄罗斯军事行动的财务支持力，但实际情况会怎样？
　　第一，俄罗斯的黄金不卖给欧洲，但可卖给其他国家；第二，实际难受的还是欧洲，就像石油、天然气一样，这回是欧洲黄金收购计划痛失低成本来源；第三，美国无所谓，因为它的黄金储备世界第一，而且多年都未增加黄金储备。
　　从世界黄金协会近年的统计数据看，在美国黄金储备数量几乎不变的情况下，其黄金储备在全球黄金储备中的占比不断降低（见图1），这说明：除美国以外，其他主要经济体都在增加黄金储备，而这其中，欧元区国家表现得非常积极。比如德国，表面看其黄金储备一直稳定在3400吨左右，但最近统计的结果是：如果加上民间持有量，整个德国拥有的黄金总量高达8000吨以上。
　　图1：美国黄金储备在全球黄金储备中的占比
　　各国为什么要增加黄金储备？要知道，在国际黄金市场上，美元也是最主要的计价和结算货币？也就是说，用美元可以在国际市场上买黄金。所以，当各国大量收购黄金之时，就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国家是不是不愿意继续大量持有美国国债？毕竟，持有美国国债无论如何都会有些收益性，但持有黄金，除非黄金涨价，否则毫无收益性可言。那为什么各国增持黄金而不是美国国债？
　　美国财政部公布的数据显示：2013年11月底，美国国债余额约17万亿美元，外国主要债权人持有的美国国债总额约为5.7万亿美元，占比达33%；但到了2022年一季末，美国国债余额超过30万亿美元，而外国主要债权人持有美国国债总额仅约7.5万亿美元，占比约25%。与之相对，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不断下降（见图2）。
　　图2：美元在全球外汇储备中的占比
　　历史地看，货币未必是黄金，但黄金却天然是货币。而且，由于认同黄金价值的人和国家甚广，所以黄金不仅是货币，而且是国际通用货币。说这些是想解释一些猜测：第一，欧元区国家增加黄金储备，目的是为了花掉美元？还是希望将黄金作为欧元的底盘？第二，不能继续进口俄罗斯黄金，是否会对欧元地盘构成负面影响？第三，美国提议G7拒绝进口俄罗斯黄金是否有强化美元和美债地位的意图？
　　上述猜测是否有些牵强？但大家应该看到的事实是：1944年建立起来的、以美元为核心的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的底盘就是黄金；1971年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新自由主义货币理论当道，其主张是：黄金只是一般性商品，美元才是国际货币，美债才是全球流动性最大、收益性最好的储备资产；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出于对美元核心国际货币体系的怀疑，黄金再度回到人们的视野，而之后的10多年，世界各国对黄金的热情逐级提高。
　　黄金地位上升当然是对美元霸权的挑战，这与欧元的建立异曲同工，所以美国一有机会必然打压黄金。问题是：拒绝俄罗斯黄金会不会弱化欧元区增持黄金的能力？应当看到，黄金定价权一直掌控在华尔街手中，这是美元对抗黄金的＂神器＂，而欧元区放弃俄罗斯黄金，会不会使华尔街神器更加灵验？其实，G7宣布制裁俄罗斯黄金出口之后，市场都感觉黄金价格会涨，但实际并没涨。这是欧元区希望看到的结果？欧元或许面临自作自受的苦果。
　　责编：姚坤